“不是认为,而是这案子就是红衣盗犯下的。”安子承懒洋洋道。
    “何以见得?”
    安子承叹了口气:“这李四是个好人,可是喝了两杯黄汤就满嘴胡话。你们既然查到了李四,就该知道李四一直喜欢街头的豆腐西施吧,可你们不知道,这豆腐西施的男人就是被红衣盗给害死的,豆腐西施曾给李四撂下话,除非红衣盗归案,否则她绝不再嫁。那晚李四喝了酒,就喊着要抓了红衣盗,后来……唉。”
    陆徵他们的确查到了这位豆腐西施,游小五一看到这名字眼睛“噌”的就亮了,非要揽下这桩差事,所以他就和包铮一组去查豆腐西施,剩陆徵和石斛来查安子承。只是先前根本就不知道里面还有这种内情。
    陆徵连忙问道:“却不知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事我们青溪县的人都知道,不过您既然问了,在下便也同您说说。”安子承挠了挠头,才道,“豆腐西施姓江,叫三娘,她相公姓柴,比江三娘小两岁,和老娘流落到了我们青溪县,就租了江三娘家的院子,这一来二去就看对眼了,可江三娘家中只有三姐妹,她两个姐姐都嫁了,只剩她,却是父母一定要招婿。本来这柴小子是不答应的,可他母亲突然病中,他是个孝子,为了这个就答应了。这之后一段日子倒也是挺和美的,柴小子勤快,这江家父母也是满意的,后来柴小子母亲病死,他说要将母亲骨灰葬回家中,江家两老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就同意了,谁知他这一去就再没有回头。”
    陆徵皱了皱眉:“即便如此,他也罪不该死啊!”
    “您别急,在下还没说完。”安子承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当初江家两老也当他是不愿意当赘婿,所以才逃了,心灰意冷之下也不再执着于招婿一事了,准备将女儿嫁出去,可江三娘却不肯了,执意要等柴小子回来,这一等就是三年。而就在三年后,江家两老突然被人给杀了,而就在两老的头七,你们猜怎么着?”
    陆徵正听得起劲,没想到居然还被卖了关子,无语道:“怎么着您直接说吧,这又不是在写话本。”
    “哦哦哦。”安子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习惯了习惯了,不要见怪。”他咳了咳,又严肃起来,“在两老的头七,这柴小子的头被直接挂在了江三娘家的门口,他额头上插着一把红色的小箭,箭上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因果报应。”
    “这么说,这姓柴的就是杀江家二老的凶手,那江三娘应该感激红衣盗才是啊?”陆徵不解地问。
    安子承摇了摇头道:“我们本来也以为是柴小子犯的事,谁知道两年后剿匪,那匪首交代的罪行里就有一条是杀了江家二老,也因为如此江三娘知道冤枉了柴小子,发誓要红衣盗归案才肯再嫁。”
    他这么说来,倒像是这红衣盗好心办了坏事了。可陆徵依旧不能苟同这种所谓义警的行为,他的专业告诉他,这种根据自己的主观来判断善恶的人,尤其在拥有极高智商或者极高武力的人,到最后极有可能会成为罪犯。
    安子承叹了口气:“李四当时喝高了,我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要糟,果然第二天就没看到他,后来听说官府发现了一具死尸,我也去看了,他手臂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胎记,胎记旁边还长了一颗黑痣,我一看就知道是他,想来也是他的做法惹怒了红衣盗,这才遭了毒手。”
    他的话倒是合情合理,也符合逻辑,陆徵倒也说不出哪里不对,还在想着,就见安子承猥琐兮兮地凑过来:“大人真的不需要一本吗?”
    陆徵看着他手里的册子,脸一下就黑了:“不需要。”随后就拉着石斛离开了。
    陆徵他们回到后衙的时候,游小五他们还没回来,只有柳枝正领着元宝和铁蛋在规整院子,陆徵虽然规划了搭葡萄架子,但也就是甩手掌柜一个,倒是柳枝记在了心里,趁着眼下正是春天,就带着他们把葡萄藤给种了下去,虽说短时间内还吃不到葡萄,但起码到了夏天这架子上也是绿意盈盈的。
    陆徵刚换了衣服,准备过去帮把手,就看到门被人推开,游小五和包铮浑身湿淋淋的,包铮脸上还带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众人顿时就被他俩的造型给惊住了。
    石斛连忙迎过去:“包大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
    包铮脸上的委屈简直都要溢出来了:“大人,你一定要说说这老油条,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怎么了?”陆徵看看包铮,又看了一眼游小五,“你怎么他了?不对,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出去游泳去了?”
    游小五摊了摊手:“这可不能怪老夫……哎哎哎,别打别打!”
    游小五身子一缩就躲到了陆徵身后,看着怒气冲冲的包铮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包铮一屁股坐下来:“好,你说,我看你说出个什么花来!”
    “这话啊……”游小五眼珠子一转,就拍着大腿哭着道,“大人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包铮一瞪眼,大概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要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什么好。
    反倒是陆徵早就知道这老小子的德性,十分淡然地坐下来:“让我做什么主?”
    “这青溪县的人都不老实!说是什么豆腐西施,分明就是个丑夜叉!”游小五又怒又悔,“丑就算了,还是个母老虎,我们刚进门,话还没问几句,她一盆水就泼出来了!”
    陆徵狐疑地看着他:“不是你做什么惹人误会的事了?”
    游小五立刻正义凛然:“我发誓!”
    包铮在一旁冷嘲热讽道:“他一看到那豆腐西施就直接退下来了,能做什么惹人误会的事?”
    “既然如此,你脸上这一巴掌是怎么回事?”
    游小五连忙道:“这都怨我,怨我,想着寡妇门前是非多,在人家门口问话实在不像话,就让老包翻个墙进去问,谁想到……”
    这话一出,众人看包铮的神情都不对了,包铮顿时急了:“你们不要听他瞎说,分明是他自己爬墙,被人发现以后一溜烟就跑了,我站在原地,刚转身就被人扇了个耳刮子!”
    被一众鄙视的眼光注视着,游小五干笑道:“都是一场误会啊……”
    陆徵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又问道:“那你们查出些什么了吗?”
    游小五顿时得意起来了:“那是当然,不然我们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
    两厢一对,与安子承所说的也大意不差,凶手简直就是直指红衣盗。
    陆徵沉吟了片刻:“看来我们只能会一会这个红衣盗才能知道真相了。”
    第七十六章 凶杀案
    陆徵的方法也很简单, 他直接就让包铮在县衙外头贴了一张告示, 大意就是红衣盗滥杀无辜, 自己一定会抓到他,因为字写得丑,这告示还是包铮写的, 最后在底下盖上他县尉的印章。
    做完了这一切,陆徵十分淡定地坐在屋子里头喝茶,全然不管其他人那愁眉苦脸的样子。
    “大人, 你这也太胡来了, 那红衣盗阴晴不定,邪性得很, 您若真惹怒了他,那可怎么是好?”包铮在一旁着急道。
    游小五也跟着道:“就是, 老包那功夫,连人一个回合都接不住, 您别跟着添乱啦!”
    “老油条你瞎说什么呢,找揍是吧!”
    “哎哎哎,有话说话, 别动手啊!”
    “噗!”一旁的柳枝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徵左手握拳在唇边, 假意咳嗽一声道:“别闹了!”又示意了一眼柳枝,“老包你别瞎想了,人家柳枝都不担心,你急什么?”
    柳枝又是一笑,一边提着茶壶给陆徵添水, 一边道:“我对大人有信心啊,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包铮环顾四周,发现众人都各自有事情做,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顿时生出一种苍凉孤独之感,怒哼了一声:“我不管了!”说完,就朝自己屋里走去。
    游小五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不是说好了再逗逗他吗?你们一点都不配合。”
    陆徵无语道:“只是你想逗他吧。”
    “哎呀,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我不是见大家伙太无聊,所以给你们找些乐子吗?”
    铁蛋冷不丁在旁边来一句:“我看最无聊的那个就是你吧!”
    游小五被他堵的一噎,只能作势摇了摇头:“哎哎哎,老夫还是出去打探消息吧,留在这里只会被你们嫌弃。”
    “赶紧的,别啰嗦。”铁蛋不耐烦道,“我这屋里卫生都搞完了,就剩你脚下那块了,你赶紧挪挪窝,让我扫干净完事。”
    “小兔崽子!”游小五气得跳起来追着他打,一时间,这小院子里又是热热闹闹的了。
    陆徵这告示贴出去,各方反应不一,大部分百姓对此是漠不关心,但也有人认为陆徵做得对,红衣盗虽说一直以来干的都是义行,但他手下未必没有无辜性命,与此同时,红衣盗在青溪县也是有不少拥趸,两方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相比百姓的态度,这青溪县的另外两位当家人的态度就有些玩味了。晋县丞听了下属回报,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再关心。而马县令在听到符师爷说这个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喷了口茶。
    “这小子不要命了?”马县令震惊地看着符师爷。
    符师爷摇摇头:“在下也不明白,这陆县尉这下的是一着什么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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