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酒跟她的手虚虚一握,“我是欧阳酒。”
    韩玖月微笑,“久闻大名,今天见面,发现你比手机里的更漂亮。”
    欧阳酒缩回手,随口一问,“手机里?”
    韩玖月:“我在傅凌骁手机里见到的,我和他是大学同学,我比他低两个年级,也算是老朋友了。”
    哦,原来如此。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空乘过来要他们系好安全带,对她们尤为客气。
    也不为别的,这架航班上只有她们两个人,这个时间不会有其它人去往那么乱的地方。
    本也就是第一次见面,欧阳酒和韩玖月也仅仅是刚上飞机那一会儿的交流,之后一直沉默,下飞机。
    她们来的是临进乌拉圭的卡达河市。
    机场内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行色匆匆路过的人,一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急于离开此地。
    欧阳酒和韩玖月不约而同的都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出机场。
    卡达河市的气候比乌拉圭要好一些,至少不是灰蒙蒙,还能见到一点蓝天,还能见到稀薄的太阳光。
    没有飞往乌拉圭的航班,只有选择其它交通方式。
    欧阳酒打了一辆的士,上去时,韩玖月也来了。
    “欧阳小姐。”
    欧阳酒:“韩小姐。”
    “我猜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一样,不如我们同行?”
    一样?
    她也是为傅凌骁而来?
    欧阳酒心里有一丝丝的震撼,竟然也有人跟她一样不顾一切的朝着战乱地区而来,就为了那一个人。
    她不知道是替傅凌骁高兴还是替自己悲伤。
    想了想还是高兴吧,毕竟在生死关头,有人这么惦记牵挂,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傅凌骁有福了。
    欧阳酒:“好吧,上车。”
    韩玖月上去。
    欧阳酒觉得他们直接去火车站,韩玖月道:“我们先找个酒店住下来,到了酒店再商量余下事宜,你看如何?”
    欧阳酒同意。
    到了酒店之后,两个人都坐了下来,她们都带了自己的小电脑。
    欧阳酒收到了摄影协会的邮件,同意她的申请,她松了一口气。
    同时拿出她的微型相机,调试到最佳状态。
    韩玖月在电脑上敲击,不多时,她说:“我们晚上出去乌拉圭如何?”
    “可以。”
    韩玖月:“我有国际驾照,一会儿我们租个车,此地离乌拉圭的关卡共有500公里,开车最少需要五到六个小时。”
    欧阳酒:“开车交给我,我也有国际驾照,我可以把开车时间缩短到四到五小时。”
    “好。”
    韩玖月从包里拿出一个指头盖大小的芯片,“把你的相机给我。”
    欧阳酒把相机给她,韩玖月拿着相机,咔擦,卸了镜头。
    欧阳酒不明所以,“做什么?”
    “我是一名工程设计师,这款芯片是我辞职后研发的电脑相机里的零件,它有定位功能,以及拍摄画面是市面上很多相机都达不到的高清,拍出来的照片放大两百倍依然清晰。”
    她拿出拆卸小工具,把这个芯片替换到了镜头里面,动作娴熟,游刃有余。
    换好后,镜头装上去,交给欧阳酒。
    韩玖月:“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共体,你在哪儿我的手机会随时给我你的位置,这不是监视。我们身在乱地,我们必然会分开行动,知道对方的位置心里有安全感,一旦出事,彼此好有个照应。”
    欧阳酒拿着相机,调好焦距,光感度清晰度以及画面比例,非常耐思。
    她爽快道:“好。我已经拿到了无国界记者许可证,我在明,你在暗。”
    韩玖月:“好。”
    两人谈好以后,起来洗澡,准备休息一会儿。
    站起来的一瞬间,韩玖月突然干呕了一下,她捂着嘴巴,跑去了卫生间。
    欧阳酒在外面听到了她呕吐的声音,韩玖月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欧阳酒想不会是怀孕了吧,谁、谁的!
    韩玖月:“没什么,肠胃不适,加上舟车劳顿,休息会儿就好了。”
    欧阳酒之前有过这样的经历,于是没有多想。
    她进浴室。
    她进去后,韩玖月眉间蹙起,眼里愁云重重,她捂着快要隆起的小肚子,心里忐忑不安。
    ......
    休息了三小时,吃了一顿简餐,车已经租好。
    不,不是租的,按照这个价格,差不多算是买了。
    旧的丰田霸道,折合人民币花了十五万。
    欧阳酒给了。
    韩玖月先开,让欧阳酒睡会儿,一个小时后欧阳酒来开。
    越走越荒凉,越走车辆越少,三个半小时后已经到达乌拉圭地界。
    就连月光都不光顾此地,到处都泛着千疮百孔的荒芜。
    空气里弥漫着无法形容的难闻味道,就像进了一个超大化工厂,不仅刺鼻还刺眼。
    她们哪怕是做好了准备也依然呼吸难受。
    欧阳酒把车停在了一个露天停车场内,锁死车门,休息会儿。
    侧头,韩玖月睡着了,睡的很不安稳,眉头紧锁,大抵是陷入到了梦魇里。
    她也闭目休息。
    有些疲惫就睡了过去,梦见傅凌骁被数人追杀喊打,最后倒在血泊里,被打成了马蜂窝。
    醒来时额头一圈的汗。
    天亮了,外面的灰蒙蒙终于得以见天光。
    准备出发,她去叫韩玖月。
    侧头,发现韩玖月早就醒了,她脸色微白,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车外,眼里似恐惧似惊吓。
    欧阳酒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见车前方,不足五米,一堆尸体,像柴墩子那样的堆着,那都是死去的人。
    欧阳酒整个人开始紧绷,呼吸急促!
    即使在叙利亚她也没有见过这种残忍的画面,地上有断的腿和手臂、还有肾脏、蚊子满天飞,然而却还有一个活人。
    他被压在那么多的尸体中央,手指颤抖攀爬,企图抓到什么东西。他定定的看着她们的车,脸上都是血,有他的还有别人的,一只耳朵没了,一只手也没了,瞳孔突出,眼里一片死灰,他在用最后那点生命渴求活着。
    在生命面前,一切都那么的微不足道。
    韩玖月闭上了眼睛,胸口起伏。
    她和欧阳酒都没有冒然下车,那个人不必救,他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两秒后,那人的头往下一垂,气绝身亡。
    欧阳酒两手一颤,她不止一次看别人的生死,这是第一次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震撼,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尸体。
    韩玖月抓紧衣服,颤声说道:“我必须在今天见到他,必须见到他!”
    欧阳酒想,她也是。
    要尽快见到傅凌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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