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别说,季正勋给她按了脚踝之后,晚上睡觉时就没那么疼了。她本来想模仿着他的手法再给自己按按,但是怕手法生疏给骨头按坏了,还是作罢。
    这两天一直在家里养着,梦梦竟然会主动来照顾她,也没有出去乱跑的意思,这让阮镯凡和唐依风都特别惊讶。
    郭越泽早上来过电话,约他们到镇子口的烧烤摊聚餐。阮镯凡虽然腿脚不怎么利索,但还是不想错过和老朋友们的饭局。
    下午趁空闲,阮镯凡和唐依风又去镇上的服装店买了几件衣服,顺便给梦梦也买两套新衣服穿。
    现在是旅游旺季,长桥镇也来了好几波游客了,一些小网红也是慕名前来打卡,拍摄取景。为了顺应旅游业趋势,镇子上也有好些汉服、旗袍等传统服饰的店面。
    阮镯凡喜欢汉服,家里也买了一柜子了,但是旗袍她确实没有尝试过,唐依风给她拿了个最小号让她试试。
    结果她的骨架太小,根本撑不起来旗袍的曲线,腰后拿夹子还能夹起好多衣料,看起来太瘦巴巴了。
    旗袍店的老板娘打量她几眼,操着乡音说:小姑娘,你这种身量啊,跟那些小胖姑娘一样,都得定制,一般的标准尺码大都不合身的。
    阮镯凡讪笑:算了算了,我们就是看看。
    环视着各式各样的旗袍,阮镯凡突然灵光一闪,或许……和晏挺适合的?
    等待唐依风试衣服的空隙,她给和晏发了消息:【在吗亲爱的?】
    那边秒回:【咋啦?】
    【给你买身旗袍,要不要?】
    【???干嘛突然给我买旗袍?】
    【你胸大。】
    【……】
    片刻,她又打字:【腰细,翘臀。】
    【……】
    【你的叁围告诉我。】
    符合和晏的尺码暂时没有,她只好订做。
    旗袍价格并不便宜,唐依风这个社畜舍不得出血,试过之后又悻悻地准备放回去。
    结果阮镯凡却拦着她:“给你买了。老板,包起来。还有刚刚报的那件多长时间能做好?”
    “一个月后吧。”
    “行,这我电话,记得通知我啊。”
    唐依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低头扫码,直到出了旗袍店她才敢开口问:“你挺阔啊?!”
    阮镯凡轻笑,搂着她的肩膀说:“这几年的歌不是白唱的,直播也不是白让人看的。”
    她认可地点头:“不错,看来你还有点家底,那我就不担心你会颓废堕落吃不起饭了。”
    “……”
    镇子里的服装店就那几家,阮镯凡逛了一圈没有相中的,随后去儿童店看了看,买了两件短袖和裤子,就和唐依风回去了。
    路过石桥,看见好几撮人都穿着汉服在拍照,看得阮镯凡心痒痒,回到家干脆把压在行李箱底下的汉服翻了出来。
    摆在床上,拿熨斗给烫平整,然后就让它晾在那,自己去梳妆打扮去了。
    到了晚上,凑在一起玩手机的两人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准备去聚餐地点。
    阮镯凡穿上了那件熨烫好的汉服,在镜子前照了照。
    绛色短款的印花褶裙,盖住半个大腿,露出一大截的细长笔直。上身吊带打底,再穿上件半臂薄衫搭衬。
    她身形纤细骨感,穿这种改良汉服看起来清爽又古典。
    走在路上,拿着手机互相给彼此拍了好几张美照。
    阮镯凡查看着相册,下意识地想要发个微博,刚点开,手就顿住了。
    她现在哪敢在网上活跃啊……
    轻叹一声,关掉手机放进了包里。
    烧烤摊在镇子口,阮镯凡依稀记得刚回来的时候见过它的招牌,那时是白天,店门紧闭,应该是只有晚上才营业。
    两个人到的时候,郭越泽刚从店里把桌子帮忙搬出来,后面跟着个高瘦的女人,手里提着几张椅子,两人分工合作,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他见两人来了,挥手打招呼:你们来了。
    扭头招呼身后的女人,向她们介绍道:这是烧烤摊的老板,杨晶。也是我好朋友。
    阮镯凡笑着和她打招呼,女人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看起来挺高冷的,单眼皮、高鼻梁,脸型偏方正,她只穿了件宝蓝色的修身体恤,黑色的紧身牛仔裤衬得腿修长无比,即使简单的穿搭也跟T台模特似的,虽然不是标准的美人脸,但就是看着很和谐。
    唐依风没多大反应,瞥了她两眼,又扭头看了看郭越泽。后者立马做出回应,说:我们经常来这儿吃烧烤,杨晶来镇上好几年了,自然而然就熟悉了。
    杨晶看起来不是很热情,平静地开口:你们先坐吧,吃什么自己去挑一挑。
    阮镯凡问:就我们几个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匆匆跑过来一个姑娘。
    越泽哥,我来了我来了,没迟到吧?
    郭越泽笑着摇头:放心,迟到的永远是所里的那几个。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发小,阮镯凡和唐依风。这个是刘汪的女朋友,胡晓雨。
    两人对视一眼,闪过一惊讶。
    刘汪有女朋友了?
    胡晓雨梳着单马尾,拨开额前的碎发,和她们打招呼:我听刘汪说起过你们,今天见着真人了。
    四个人先落座,郭越泽给没来的人发了消息,他让叁个女生先去挑食材。
    进到店里,杨晶给了她们一人一个托盘和夹子。
    冰柜靠着墙壁,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食材,用竹签串好摆满,看起来还都挺新鲜的。
    阮镯凡忍不住往杨晶的方向看,她的气质感觉很强势,就是那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她是在一个小乡镇里开烧烤店的。
    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好奇来。
    食材挑得差不多了,放到厨房窗口前,服务员给了她们号码牌,然后把托盘拿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座位上多了叁个男人,阮镯凡脚步微顿,和季正勋撞上了视线,她不动声色地避开。
    季正勋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
    姑娘乌发及腰,瓜子脸蛋,额前的刘海整齐。可能是眼睛偏下叁白,桃花眼型,一眼看去有种清冷疏离的感觉。身上穿着清爽的汉服。
    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整个人像那种……AI?
    刘汪看见胡晓雨,立马跑过去给了她一个熊抱。胡晓雨羞恼地伸手打他一下:没看见有人吗?走开!
    噫~~这酸臭味!
    起哄的是余皓,之前抓梦梦的时候有他。身材微胖,眼睛却圆溜溜的,十分机灵的样子。
    大家互相介绍了一下,围在一桌说着话。
    季正勋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盒红苹果饮料,听别人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噙着吸管喝几口。方正的盒子在他手上显得十分小巧,白皙的手衬得红色的包装盒更加鲜艳起来。
    阮镯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郭越泽招呼杨晶过来一起吃,众人很默契地往两边挪,留出余皓旁边的空位。阮镯凡和唐依风也察觉出来什么,跟着他们四人挪动。
    杨晶没什么反应,坐了下来。倒是余皓低下头,耳朵瞬间通红一片。
    烧烤很快便好了,服务生把串儿端了出来,摆满了一桌子。
    郭越泽指着年轻的服务生,向她们两人介绍道:这是梅婶家的小儿子,枫伟,今年刚高考完,在杨晶店里帮忙。
    听到梅婶,阮镯凡下意识往对面瞥去,正好和他视线相撞,她慢悠悠收回目光,然后抬头笑着跟小伙子打招呼。
    志伟有些腼腆,礼貌地回应,然后转身跑进厨房帮忙去了。
    烧烤香扑鼻,她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就近拿起一串烤鱿鱼吃了起来。烧烤酱和孜然拌着鱿鱼须入口,香味侵占了整个味蕾,她忍不住嗯~了一声。
    好好吃啊!
    杨晶笑了笑:多吃点,给你们五折。
    阮镯凡有些后悔穿汉服出来了,时时刻刻都得注意着会不会被弄脏,吃都吃不尽兴。而且她饭量很小,虽然满满一桌的肉食烧烤,但她吃了几串,再喝罐啤酒就差不多饱了。
    胡晓雨惊讶地看着她:你饱了?!我看你也没吃多少啊?
    刘汪笑道:这姑娘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麻雀胃。
    阮镯凡翻他个白眼,将面前吃剩的米饭往里推了推,面露难色:我真的吃不下了。
    低头扒拉米饭的男人抬起头,揪出一张纸巾擦嘴,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姑娘。
    眼神落到她凸出的锁骨,平直延伸至肩头,胸前裸露出的一片肌肤似雪,隐约能看见几根青筋错落。
    太瘦了。
    吃完了饭,唐依风就要启程回市区了。
    刘汪问她:走这么急?
    唉,当代社畜,明早要早起上班,能有什么办法?
    郭越泽站了起来:我送你吧?
    不用,我开了车的。
    郭越泽结了账,然后和她一起去取车,阮镯凡很自觉地没有跟着,坐在位子上和几人聊天。
    胡晓雨好奇地问:越泽哥跟小风姐……是情侣?
    刘汪揽过她的肩膀,悄声说:以前是。
    她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啊……我说呢。
    众人坐了一会儿后也准备散场了,胡晓雨把阮镯凡拉进了他们的群聊。点开群成员列表,加她一共七个人,她又把唐依风拉了进来。
    余皓帮着杨晶收拾他们的残局,刘汪和胡晓雨在后面腻歪着走在一起。
    阮镯凡趁机叫住走在前面的季正勋:哎!
    季正勋嘴里刚叼住一根烟,扭头看她一眼,又把烟拿了下去。往下瞥了眼她的脚踝,迈步走到她跟前:“有事?”
    “梦梦的家人找到了吗?”
    她拢了拢薄衫的领子,晚风吹拂她额前整齐的刘海,整个人单薄得有些过分。
    他手指捻着烟头,似是在犹豫。
    阮镯凡抿唇,左手抬起摸了摸右肩:如果不太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
    已经找到了,只不过……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暂时还不能把她送回去,估计她也不会轻易回去。
    “嗯,知道了。”
    季正勋放慢了脚步,和她并排走着:“怎么了?梦梦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没有,她可听话了。”
    他点头,一时无话。
    我送你回去吧。
    阮镯凡想也没想地拒绝:不用不用不用!
    季正勋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真不用。
    男人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着。
    走了差不多一条街,阮镯凡发现有些不对劲,看着前面不紧不慢散步的男人,懊恼地皱起了鼻头。
    淦!更尴尬了。
    季正勋停下来等她,语气带着笑意:看来我们同路。
    ……
    阮镯凡讪笑着开口:是啊,真巧。你家也在附近啊?
    不是,我妈住那,我住派出所的宿舍。
    噢。
    我在长桥也有几年了,为什么没见过你?
    我们一家已经搬到市区了,好久没回来了,我又在上海工作,一般逢年过节回来一趟,也停留不了多长时间。
    他点头。
    夏夜水乡小镇里到处都是蝉鸣声,依河筑屋,依水成街,岸两边停靠着乌篷船,风一吹,顺着涟漪磕碰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音。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终于到了阮镯凡的家门口,她礼貌性地和他告辞:我就先进去了。
    嗯。
    木门关上,他将烟重新叼在了嘴里,手掌轻拢着点燃打火机,迈开脚步离开。
    -
    回到家,阮镯凡洗了个澡,手机外放着音乐。洗了四十多分钟,披着浴巾出来,换上睡衣,然后在柜子里掏出吹风机,站在院子外吹干头发。
    唐依风走了之后,她就没什么可玩的了,梦梦也很早就睡下了。
    在上海,自己是独居,晚上直播到凌晨,然后白天睡觉,生物钟完全颠倒,也没有其他的娱乐爱好。
    有时候下播了,就坐在电脑前发呆好久。前一刻还是兴奋不已地敲键盘,下一秒就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瞬间的失落和空虚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回了老家依旧是这样,不玩游戏不直播,更是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拿着电动牙刷慢悠悠地刷着牙,沉沉叹了口气,对着头顶的月亮皱了皱鼻子,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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