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倒是没明白,七海所指的意思,当然七海也没有打算告诉他。
    事实上,只有他还是安阳王府风清扬的贴身护卫。那么他就有绝对的理由敷衍太子和二皇子。
    至少太子和二皇子想要作恶,是根本不可能的。
    风清扬的心里头,有些难耐,甚至有些悲伤。这种悲伤,一度令他有些纠结。
    看不透七海的悲愁!
    “啊……”七海伸了个懒腰,瞟着风清扬一眼,打了个哈欠,说夜已深,他困了,要回去歇息。
    风清扬站起来,“那好,你回去吧。”
    说完转身离开,七海脆弱的心情瞬间生出几丝惆怅。
    来了帝都,多少人找自己麻烦?可惜他大师兄寒沉完全不知道。
    兜着剑,推开门。
    反锁住屋子,一头扎到了床上。
    这一睡,就是日上三竿。
    太阳晒进窗棂时,一跳而起,推窗,两个家仆打从屋子跟前走过。
    “哈,七海护卫。你吓死我们了。”
    “公子起了么?”
    两个家仆知道七海好说话,打趣他,“这都什么时候了,公子估摸着早膳都用过了?”
    早膳?
    他也没吃,跳出窗子。
    就奔着厨房走。
    厨房大娘将几个馒头递上去,慈祥又善良地回,“热的,吃吧。”末了拿了一碟咸菜放在炕头上。
    七海哭凄,这早膳看起来真地有些惨不忍睹。
    “有……肉么?”
    “还有!”
    “谢谢大娘!”
    “……”
    ——
    自厨房出来,安阳王正好在同风清扬闲聊。
    他这儿站在晨辉里,耀眼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
    良久,风于则看见了底下的七海,蹙着眉头,背着手,快步离去。
    唯有风清扬,低下脑袋,神秘兮兮地看着他。
    然后眉眼灿烂一笑。那一笑,都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七海——”
    “你在那儿做什么?”
    风清扬把着阁楼的栏杆,瞟了梧桐树缝里穿过来的晨辉。
    他轻轻地回应,“晒太阳。”
    七海一个跳跃,站在栏杆上,比较活泼地回,“那我也来晒晒。”
    来晒晒就遮挡了他日光的一坨,有些想笑。
    那一坨还刻意地露出那双亮堂的眼睛问他,“公子,一会儿我得出门。”
    风清扬小声,“去招安馆。”
    “你……你怎么知道?”七海跳下来,平视着风清扬的眼睛,心里纳闷了。
    不对啊。
    他怎么就知道了去?
    风清扬走了两步,瞧着已经出府的安阳王,他两手团在栏杆上,儒雅地回,“父亲找了飞鹰跟踪你?”
    “跟踪?”七海唐突地看着风清扬,那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他歇了一口气,有些迷茫地问,“你父亲又跟踪我了?”
    “应该说,他派人跟踪你。”风清扬不仅不替七海感到可怜,反而还笑,那笑容,七海看着,都有些心慌。
    “笑得这么开心,没义气!”七海呶着嘴,有些生气了?
    风清扬回,比较理直气壮,“我告诉了你,你都不感谢我?”
    “你在你父亲和我之间,唱双簧。有没有意思?”七海本来比较生动地解释了一番,谁知道对方反而还没有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仅仅那么道貌岸然地问了一句,“何谓唱双簧?”
    七海想了想,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就是你在我和你父亲之间,左右逢源。这让我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说的这些话?”
    风清扬直接,那笑容没了,反而很正经,“七海,你得相信,我没有骗你。”
    “好,那多谢啦!”
    七海不喜欢闹矛盾,他去了招安馆一事儿,就算不被安阳王的人跟踪,也迟早会被别人传出去。
    早晚都要被知道,他怕什么。
    “公子,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做什么。”
    “昨日未打听的人?”七海拽风清扬的手,跳到了院子里。
    令管家关伯找了一辆马车。
    管家关伯追到门口,看着铅云密布的天空,愁如细雨地问了,“今日怕又要下雪,公子,还是别出府了吧。”
    “拿件衣服,就好了。不在路上晃!”七海掀开帘子,冲管家关伯解释。
    关伯瞠目结舌,想说点儿什么,可又心里清楚,他根本不会听劝。
    既然不能,他劝来劝去反而没有什么意思。就自顾自地退下了。
    七海坐在马车外面,驾驶着马车,赶往招安馆。
    不知为何,再次进入招安馆时,招安馆的风气就同昨日不一样了。
    个个叫着,态度卑微又恭敬。
    他们每次见到,都会自主地称呼七海为馆主。
    凤弦公子自是亲自邀请七海上楼喝茶。
    “不知馆主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儿?”
    “有重要的事儿,同你商量。”七海在楼梯上蹦来蹦去,随后就转过头问,“凤弦公子,可听说过扁鹤?”
    扁鹤?
    风弦公子陷入了沉思,他听说过扁鹤这个人,武功高强。当初平洲时,当着众人的面,教训了鹰狼,救了媚姬云娘。
    他常戴面具,神秘莫测,行踪诡秘。
    七海听了,挠挠头,“就没见过真容么?”
    凤弦公子摇头叹气,“没有。”
    “咱们招安馆的兄弟都没有见到过?”七海伸长了脖子,眺望了下整栋楼。
    凤弦公子背着琴,右手放在身前,仪态万千,“若是馆主需要,我可以令兄弟到得跟前问问?”
    “不用了,你替我,悄悄问问。”七海挤眉弄眼,调皮又可爱。
    在凤弦公子答应后,他又突然冷不丁地叫住他,“另外……莫要让……上面的人知道了。”
    凤弦公子这人聪慧,自然明白七海的意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
    当然,他本人也有些吃惊,这个安阳王府风清扬的贴身护卫来到招安馆,比武成为馆主,不是为名为利,而是为了查探一个人。
    还是一个在江湖上有些名头的人?
    扁鹤?
    他思索着退出房门。
    风清扬坐在那儿,未说一句话,等着七海过去,他方才抬起头,用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审视着七海。
    “公子,别这么看我,有话就直说?”七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就有些累了,翻了只眼睛,觑着风清扬。
    “你敢笃定他不会说出去么?”
    “不敢!”七海最不怕地就是认怂。
    “既然不敢,你还告诉他?”
    “我好不容易才成为了招安馆的馆主。”为了让自己的努力不显得那么地卑微,所以他直接忽略了自己都没动手的比武。
    “努力?”今日一早,风清扬就从大胡子海之岚那儿了解到了七海比武的过程。
    不过就是坐定,然后消失不见。
    最后就听到凤弦公子认输了,就堂而皇之地坐上了馆主的位置。
    还努力?
    “大胡子不是这么说的。”风清扬笑了,那眼睛里的笑,仿佛像是突然看破七海似的笑容。
    笑容里,潜藏着一种无法想象的孤傲。
    七海继续认怂,他岔道坐上凳子,“好的吧,我轻而易举就撂倒了凤弦公子,坐上了馆主之位?”
    “又轻而易举了?”风清扬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时刻拆穿他的猫耳娘。
    七海抬起手掌,拍在额头上,他吐了一口气,“好吧,我打算特别努力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就一飞冲天地成为了馆主?”
    风清扬不说话了。
    嘴皮子上,七海相当地狡黠。
    ……
    房门外,有人哒哒地敲门。
    七海站起来,拉开门,曾羽就恭敬地于门边站着。
    “馆主,我有话相同你说。”昨日是七海兄弟,今日就如此恭敬有礼了,七海看着,内心充满了好奇。
    然后他踌躇地看了对方,觉得曾羽真是有急事儿要说的样子,便嘟囔着放人进来,“呵呵,你……你说吧,究竟怎么了?”
    他让开了一条路,示意曾羽坐。
    “馆主,你一大早来这儿,没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
    七海摇头,“除了对我比较恭敬一些,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啊。”
    “是了。昨晚上,二皇子来了招安馆。”曾羽谨慎小心地咕哝了一句。
    “这是他的地方,他来不很正常么?”七海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
    倒是曾羽急坏了脑袋,踌躇时,有些许迷茫,“你不知道?部分兄弟对你不服气,被二皇子的人给杀了。”
    杀了?
    天哪。
    七海有些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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