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身处于黑暗中的男人便慢吞吞地叹了口气,又朝着这个可怕封闭的笼子上唯一的小窗户抬头看了一眼,而下一秒他就敏感地察觉到屋子里应该是有什么他看不见的监控设备正在某个地方暗自监视着自己。
    “……麻烦能给我一杯水吗,我的嗓子有点不舒服。”
    态度平淡地提出了一个不并算过分的要求,空荡荡的屋子里一时间并没有人回答他,但是当蒋商陆闭着眼睛兀自等待了一会儿,果不其然那扇小窗户被打了开来,又有双手从外面试图给他端了一杯水放在了地上。
    这个过程其实是很短暂的,但是蒋商陆见状还是眯起眼睛,像是头躲在暗处伺机寻找机会的野兽地笑了。
    在瞬间将罂粟花的特殊神经毒素释放出来,又眼瞧着那双手的主人痛苦地开始发抖,却始终抽不回自己的手后,蒋商陆慢慢站起来又蹲在那个小门前,拿自己冰凉的手握住这个给他送水的人的手腕又笑着问了一句。
    “这是哪儿?”
    “……救……救命……”
    “不要喊,小声点告诉我,不然会很疼的。”
    “这里是……地植办的……危险植物……搜查科……啊……”
    门外被毒素控制住的人心里一个害怕就把这里是什么地方都给说了,蒋商陆闻言挑挑眉,趁监控里的其他人赶过来救场之前,自己主动放开了被他控制着的这个人的手。
    而端着地上那杯水回到了自己最开始的位置坐下后,打从苏醒之后就没有表现出一丝恐惧和紧张的男人只拿起手中的水杯冲一片漆黑的周围扯了扯嘴角。
    “谢了,你们的水。”
    ……
    “确实是个难对付的……”
    此刻的监控室内,三四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面面相觑地说着话,那个给蒋商陆送水的年轻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了,而见状坐在最当中的一位观察人员只嘲弄地笑了笑又开口道,
    “宗名苑,不是你自己要自告奋勇的要去送水的吗?都说了这个罂粟花类植体人类很危险了,这种植物神经毒素是防不设防的,他没有直接让你没命就已经很客气了……”
    “方浓你有病啊,我怎么会知道!你他妈不早说!既然他都这么危险了,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把他给锁起来或者把他的手脚废掉!”
    名叫宗名苑的青年口气恶狠狠抱怨了一句,甩着自己还在隐隐发麻的手腕的样子明显还在因为刚刚的事而惊魂未定,闻言那个叫方浓的年轻男人只从兜里取了只烟点着了夹在手上,又勾起嘴角淡淡地来了一句。
    “我们目前只有总部开出的调查令,却没有直接对他进行任何私底下刑罚的权利,他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相反好像还协助y市地植办破过一个案子?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能对他怎么样呢……你说是吧?”
    “……可是他的嫌疑很大。”
    “是啊,的确很大,一朵天生邪恶的罂粟花……如果不是仪器检测确定他的体内真的有异常数据反馈,看他这么正常的样子,我都要以为我们是不是收到了不实的举报……”
    方浓这般说着,拿上挑的眼睛又看了看监控设备中要了水却始终却没有喝,反而一直处于一种闭目养神状态的蒋商陆,半响他抬手将监控设备转到了另外两个就在蒋商陆旁边的监控室。
    而在这两个镜头中,则各出现了一个像是一团被蛀坏了的黑色烂肉一样颤抖蜷缩在角落,也看不清楚面目的怪物和一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脸上也能看出零星几个虫眼的小女孩。
    “季从云和邓桃的身体*情况要持续性的记录下来,另外那个曼陀罗花肖素珍也要尽快抓到,不能让她继续在外面暴露自己的形迹,刘部长需要我们尽快把研究这些怪物的数据成果拿出来……至于那个蒋商陆,找两个人把他带到谈话室,我会让他自己就主动现出原形的。”
    这般说着,下达完命令的方浓就站起来走出了监控室,在他的命令下保卫科的工作人员也随之将被关着的蒋商陆带了出来,正如他之前所说,他依旧没有禁锢蒋商陆任何形式的行动能力。
    而等他和蒋商陆在谈话室面对面地坐着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方浓并没有熄灭手上的烟,只将那只点燃着的香烟往桌上的烟灰缸边缘搁着任凭它散发出淡淡味道,又冲表情镇定,几乎让人看不出一点弱点的男人笑了笑道,
    “蒋先生,你好。”
    “你好。”
    鼻端香烟的味道刺激着蒋商陆的神经,一股烦躁模糊的意识已经悄然无息地涌上他的大脑,在此之前曾被烟草侵蚀过的肺部一嗅到这熟悉的味道,就开始变得有点饥/渴/难/耐、
    可在这种情况下蒋商陆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相反在对面这个未知的敌人面前,他的神情甚至是有点懒散和无辜的。
    “能方便回答我一下,我究竟是触犯了地植办的哪条规定,才会被这样带到这里吗?
    “哦,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让你过来配合我们的调查,事实上我也只是想和你有个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听说您和我们y市分部的闻少校也认识是吗?用不用我现在就把您在我这儿的消息先通知一下给他……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的是,蒋先生您的调查一结束,我们就会将您安全的送出去……”
    “闻少校是哪位?”
    声音故作疑惑地拿手掌揉了揉自己的后颈,蒋商陆的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也让面前的方浓跟着挑了挑眉。
    “我以为您和闻少校是朋友?”
    “……如果你指的是那个叫闻楹的话,我只和他见过几次面……我的家人因为对类植体人类的存在不了解,而选择在多年前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进行治疗,这也才让我失去了户口入籍的最好机会,并到这个年纪才有幸得之这世界上还有各位这样和我一样的存在,这位闻少校在之前给了我一些帮助,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进行私下底的见面了吧。”
    蒋商陆的话半真半假,但本来他也没真的以为方浓会相信自己的话,所以这么随口说说也只是在试探一下他对自己和闻楹的关系究竟了解多少,而听他这么说,方浓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点点头也跟着笑了笑道,
    “哦,这倒是难怪,毕竟向我们举报您可能存在危险植物嫌疑的就是y市分部的人,如果没有闻少校本人的同意,这种举报一般也是到不了我们这里的。”
    “……危险植物嫌疑?”
    没有去理会这个方浓故意的不能再故意的挑拨话,知道闻楹肯定在这件事上遭了暗算的蒋商陆不会因为这种外人的话而对自己真正在乎的人产生什么怀疑,相反他更关心的是这个人嘴里提到的这个陌生的名词,而被他这么追问了一句,嘴角上翘的方浓也点点头回答道,
    “危险植物搜查科,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抓捕那些危害植物世界安全的危险植物的单位,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关于植物起源中十修罗的故事,事实上这个看似离奇虚假的故事却是真实存在并有科学遗传依据的……”
    “在所有生物起源的最初,植物因为不具备动物那样的嗜血食肉本性,经常处于劣势,更因为我们对阳光和土壤的强烈需求,所以在黑暗来临的时候,我们就只能沦为被食用的猎物,那时候有一些植物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和某种也具有高等生物智慧的寄生菌类做了交易,在自己的植物基因中植入了这种寄生菌,今后无论自己的基因遗传多少代都会继承这种基因,而拥有了这种基因,植物会变得比动物还适合在大地上生存,同时还永远不会死亡……”
    “但是以此为代价,他们必须要携带这种对动物和植物都有严重伤害性的寄生菌一代代生存下去,并且这十种植物无论过去多久,身上都有一种无法治愈的基因缺陷……”
    说到这儿微微停顿了一下,方浓用自己的手指在快燃尽的香烟上挥了挥,在拿眼梢撇了撇面无表情的蒋商陆苍白消瘦甚至隐约泛着点青色血管的脖颈后,方浓的嘴角弧度也越发勾得明显了些。
    “我参加工作的时间还不长,但危险植物搜查科存在的时间却很长了,近四年间我们真正控制住的危险植物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个目前正在外逃,另外两个已经觉醒了基因的统统都表现出了非常危险的猎食本性,这之中一个叫做季从云的川乌类植体人类曾在苍青市夺走了近四千多人的生命,我们当初是从地底深处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另外一个叫邓桃的女孩,今年才只有八岁,却已经能心狠的做到用身上的寄生飞虫吃光了辛苦工作养大自己的养父……”
    “那么我倒想问问蒋先生,您是否觉得像他们这种禽兽不如,;连控制自己都做不到的怪物,就该经由我们之手被好好关起来,接受他们应得的惩罚和报应呢?”
    ……
    晚上七八点钟的地植办办公室内,陈啸光和穆霄正在一边说话一边处理工作,今晚他们因为一些私人工作上的原因留在这里加班,而眼看着穆霄刚刚出去打了个电话才又回来,陈啸光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地变了变,许久才笑着冲眼前的青年问了一句道,
    “打给刘先生交代自己在哪儿吗?”
    “哦……没有,他只是说待会儿会过来接我,我和他大概说了个时间。”
    穆霄态度挺自然地笑着回了一句,面对陈啸光莫名其妙就探查他*的失礼行为也没有怎么在意,而看见他这幅明显已经彻底走出来,再也不会和过去那样面对自己就表现的很局促的样子,陈啸光转了转手中的笔又忽然开口来了一句。
    “和一个压根不了解你的动物在一块不会觉得很奇怪吗?他永远不可能真正理解你,或许在知道你是一个植物的时候,还会把你当个怪物。”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我觉得应该不用你这个同事来替我操心这种事吧?”
    表情略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穆霄平时和陈啸光关系再不错,被他这么故意挑事也有点动怒了,而脸色瞬间不太好看的陈啸光许久才故作镇定地笑了,把手往穆霄的手背上拍了拍又压低着声音来了一句道,
    “只是同事关系吗?我可还记得当年是谁亲口说过他是真心喜欢我的。”
    “……………………”
    被猛地提到了过去的事情,穆霄脸色难看地迅速板起脸,把陈啸光的手给用力挥开后又维持着冷笑的样子回答道,
    “你是精神出现问题了还是记忆出现问题了?都已经过去四五年的事了,还真打算把它当个笑话一样挤兑我一辈子了是吗?别因为自己遇到点不顺心的事就来当我消遣,我现在过得好的很,你要是还拿我当个朋友就对我有点起码的尊重,我喜欢过你不代表我一辈子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听懂了吗。”
    被穆霄这么一下子揭穿了内心真正不安的根源,打从将蒋商陆的户籍信息上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陈啸光也跟着阴沉下了脸。
    他心底充斥着对过往友情即将不复存在的不安和内疚,再看到曾经喜欢着自己却被他拒绝了的穆霄有现在这样稳定幸福的生活后,更是莫名的有点心理不平衡。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听得懂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没工夫给你做出气筒使。”
    一贯脾气温和好说话的穆霄冷着脸不再给他任何意义上的回应,事实上他清楚地知道在重新开始了一段感情后他就应该对自己和自己的爱人尊重,不再给过去的人和事一点回转的余地。
    而被穆霄这么一番打击,陈啸光接下来更是神情恍惚地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而就在他暗自心想着闻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做的那件事时,他忽然听到一阵略显匆忙的脚步声从办公室外头传来。
    而等他脸色有点白的一抬起头,陈啸光就看见神色冷漠的闻楹正推开门走进来,接着也不顾穆霄在边上和他打招呼,上来就抓自己的衣领子一拳头把他打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闻楹?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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