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贺云真的是在如同交代后事一般了。
    他当年说,小浅,等我以后走衰运了,我的一切都会留给你,只留给你。
    他当年说,小浅,你值得矜贵的人生,免受世俗凡苦。
    他当年说这些话,轻描淡写,他如今做这些事,依旧轻描淡写。
    庄浅死死捏着手中合约,声音发哽,“他不过是名海军上将,拿来这么多秘密财产?“
    “庄小姐您放心,这些基金也好股票也好,全部都是以您的名义购买的,而且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绝对经得起各种官方程序的审查。”何律师调侃道,“恭喜,很快您就会财富榜榜上有名了。”
    ……
    庄浅最终握着一叠废纸,木然地走出了律师事务所。
    她打甄持的电话:“我有点事要找你谈,很急。”
    “谁呀?”女人的娇嗔声在电话里隐约可见。
    安盛顶层的总裁办公之内,甄持听出电话里熟悉的声音,握着手机眉头一皱,他推开腿上纤腰丰乳的金发美女,语气不耐烦,“离婚也离了,也是你自己说分毫财产不要的,如今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甄持,人还是不能这么没脸没皮,”庄浅站在安盛电子底楼正厅,语气森冷,“我现在就在楼下,是你下来,还是我亲自上来找你?”
    “我让秘书领你上来。”甄持不耐地说完,率先挂了手机。
    不一会儿,就有个金发美女下来大厅,见到她,美女上下瞧了她两眼,眉眼中的不屑没有掩饰得住,道,“庄小姐吧,我叫cici,总裁让我带你上去。”
    “有劳了。”
    电梯内的时候,庄浅始终一声没吭,这让准备了好多话的金发美女不依了,美女觑了她一眼,拿捏着嗓子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要是告诉安盛的员工们,刚才他们各个不以为意的女人,竟然曾是安盛的总裁夫人,你说会不会吓坏了那群没有眼色的家伙?”
    “不敢当,你也说了‘曾是’两个字,现在已经不是了。”
    cici美女一哽,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一时有些恨恨,又道,“做女人的怎么能没有点气量,男人嘛,尤其是事业有成的男人,哪个是能被束缚住的?想要一辈子套住男人的心,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是吗?”庄浅笑看着这位cici美女,“这些话等你嫁给了你的总裁再说也不迟。”
    “你!”cici脸一白。
    庄浅看她的眼神跟看着只蛐蛐儿差不多,“我再不济,也在甄家当了四年的少奶奶,名正言顺,而甄持睡你一次给多少小费?希望能值得起你此刻拼命上蹿下跳的这股子骚劲儿。”
    “你这女人!”cici气急败坏竟然想动起手来,彼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庄浅一把抡开她,直向总裁办而去。
    “不知道进门先敲门是礼貌吗?你从前可不会这么不懂规矩。”甄持悠闲地靠坐在椅子上,拿了份文件在随手翻看,他白色的衬衣领口上,还留着未擦拭干净的淡淡唇印。
    庄浅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甄持莫名讨厌她这种宠辱不惊的态度,冷了脸色,“怎么?后悔当初的装清高了?小浅,咱们四年夫妻情分,我也不想做得太绝,你要多少钱,合理范围之内我都满足你,就当是感激你这四年来的隐忍。”
    “甄总——”
    娇滴滴的声音,cici可怜兮兮地进来,握着摔得青紫的手臂,看着甄持,“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太野蛮了……”
    庄浅看着美女:“滚出去,我不是来跟你扯皮的。”
    cici泫然欲泣,“您就算曾是总裁夫人,也不能在这里撒野!”
    庄浅冲过去就要两耳光甩在她那张媚脸上。
    “够了!”甄持先一步上前来捉住了她的手,厉声道,“庄浅,你还是见好就收,别让我请保安轰你出去,徒增难堪。”
    cici站在一边假意劝说。
    庄浅没再多说,她看着甄持不甚耐烦的俊脸,突然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股权转让书扔在了办公桌上。
    “百分之五十一,甄持,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白纸黑字,这里是安盛电子百分十五十一的股份,现在我才是集团最大的股东,该滚出去的人究竟是谁?”
    甄持一手抓起桌上的股权书,快速扫视一眼之后,脸色骤变,“你怎么——”
    “怎么得到这么多股份的?还是怎么知道你们一家的恶心欲龌龊?”庄浅冷冷睨着他瞬息万变的脸色,声音波澜不惊,“甄持,是你们甄家欺人太盛,拿着属于我的财产,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还腆着脸拿主子当佣人使唤!养条狗都还知道守护主人,你们一家算什么?猪狗不如?”
    “你别太过份——”
    “我过分?”庄浅呵笑,“我过分咱们现在就该在法庭上见,我过分的话,咱们离婚的时候你甄持就该一无所有;我再过分一点,你现在就该被剥下这身西装,被保安拖出去扔到大街上!”
    真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竟然找不出应对的语言来。
    庄浅讥诮地看了眼旁边已经吓傻的cici美女,摆足了势头之后,又突然语气一转,放缓了声音向甄持道,“阿持,如你所说,咱们四年夫妻情分,你对我无情,我却不能无义,如今我合法合理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难道暗偷不成,还想明抢?”
    她不卑不亢地逼近一步,甄持无意识地后退一步。
    庄浅又说,“你放心,我做不到你这么绝,也不会真逼得你走投无路。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还念着咱们之间的旧情。”
    甄持目光一扬,灼灼地盯着她。
    庄浅说,“你父亲为了安盛耗尽半生心血,才将集团发扬壮大,而你也在安盛多年,熟悉商场手段,我不过是个门外汉,论经验论实战能力,你都高出我不知多少倍。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我接任你父亲成为安盛新一任董事长的时候,由我亲自聘请你,你继续做集团的执行总裁,年薪三百万怎么样?”
    她语气软软漫不经心,却简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甄持俊气的脸上一片涨红,低吼,“庄浅,你别得寸进尺!”
    “怎么?嫌少?那就四百万如何?反正我不差那一点小钱。”
    “你若真念着咱们旧情,又何苦做得这么绝?”
    甄持表情颓败。
    庄浅神色安然而明媚,却并没有小人得志地继续咄咄逼人,也没有急着冷嘲热讽。
    她深谙痛打落水狗的毫无意义,也明白这时候什么最能安住甄持的心,让他心甘情愿替她卖力。
    良久,庄浅缓了语气道,“阿持,我做这一切虽说顺理成章,可也不得不说有一部分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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