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接下来几日,所有人都发现了,吴大人他心情真的很好。
    纪云汐手里的现银,大多都放在上京城,在凉州,她手里没这么多。
    不过纪云汐想要钱,倒是也能很快就凑齐。
    拍卖行过几日就会有拍卖,收回来的都是现银,一箱一箱在库房里堆着。
    最近的青州开泰庄,店面更是不比上京城开泰庄小。
    而开泰庄,和各地钱庄也都有合作。
    五日后,凉州开泰庄的掌柜便让店里伙计带来口信,说凑齐了,过会儿就能送过来。
    纪云汐正好要去趟开泰庄,便没有让那头送来,而是自己带了几辆马车去取。
    一共两万五千两黄金,用普普通通的箱子装着,一箱一箱往车上搬。
    来来往往的百姓看见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当是寻常货物。
    纪云汐带着两万五千两黄金回到府中时,发现府外站着一个人,正在翘首以盼。
    是秋玉。
    见到纪云汐的马车过来,秋玉忙迎了上来,对着纪云汐行了一礼:“纪小姐,我……”
    “进去说罢。”纪云汐打断她,将人带了进去。
    正厅之中,秋玉有些不自在地坐着。
    在清河郡之时,大家都在潮湿黑暗的矿洞中住着,虽衣裳不同,可在矿洞里待久了,都会脏。
    可这会,坐在这雅致精致的正堂之中,看着主位上衣裙华丽的纪云汐,和来来往往说说笑笑的丫鬟,秋玉有些晃神。
    她还停留在清河郡那日,宝福死那日,每日每夜,她都想着那一幕,怎么睡都睡不好。
    秋玉原以为,纪小姐,或者这些和宝福一起长大的丫鬟们,应当也会与她一样,可好像不是。
    她们似乎都忘记宝福的存在了。
    秋玉眼里带着几分黯然。
    纪云汐垂眸,抿了口茶,轻声问:“你来找我,可是有何事?”
    秋玉沉默片刻,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纪云汐福了福身:“纪小姐,让我当您的丫鬟罢!”
    纪云汐眉眼动了动,脸上没有太多波澜:“为何?”
    秋玉道:“是宝福救了我一命,我这条命就是她的!您在宝福心里不仅仅只是主子,所以我想代替她守护着您。”
    此言一出,厅内一片寂静。
    纪云汐望着茶盏里透着淡绿的茶水,好半天没有说话。
    秋玉又道:“我找到了我夫君和孩子,也安置好了。宝福救我一事,我和他们都说过了,来凉州府衙当您丫鬟,他们也同意。纪小姐无需担忧,日后跟着您回上京城也无事。”
    纪云汐将茶盏轻轻放下,对堂中的秋玉道:“不用了,你回去罢。”
    秋玉一愣:“纪小姐可是嫌弃我?我”
    纪云汐打断她:“我不缺丫鬟。”
    秋玉沉默半晌,苦笑道:“是吗?”
    她看向主位的纪云汐,又看了看后方站着的晚香,和当日一起在矿洞中烧火做饭的几个丫鬟,她们也在看着她。
    秋玉双手捂着脸,问道:“纪小姐,这才多久,你们就不难过了吗?”
    为什么好像,只有她还记得,只有她还在难过?
    纪云汐扯了下嘴角,看向外头明媚的午后暖阳。
    她没有多说什么,轻叹口气:“回去罢,和家人好好过日子。”
    说完后,纪云汐起身,让晚香她们送一送秋玉,抬脚往后院而去。
    嘎吱一声,纪云汐推开了宝福的房间。
    宝福的房间一尘不染,布局与她在时一模一样,雪竹每日晨间都会进来打扫一番。
    一旁的桌上,放着一个古朴的骨灰盒。
    骨灰盒旁,摆着一玉瓶,玉瓶之中,粉中透红的月季正在怒放。
    这是那几个丫头今日刚换的花。
    花旁边,还有串糖葫芦。
    纪云汐伸手,轻轻摸了摸骨灰盒的边缘,无声道:“待回到上京城,我再将你安葬在院里的月季花田下。”
    那月季是宝福亲自种的,宝福最爱月季。
    纪云汐坐了一会儿,关上门离去。
    *
    太子走了,凉州府衙的事没人帮吴惟安,故而这几日他都有些忙。
    不过他心情不错,回到卧房之中时,唇角带笑。
    待他一看见房中整整齐齐摆着的几大箱子时,脚步瞬间停了下来,问美人榻上懒洋洋蜷缩着的人:“这、这些可是?”
    “嗯,首款。”纪云汐随手翻过一页杂书,“你点点。”
    现代给钱收钱都是转账,多少数目一目了然。
    到了古代,就麻烦了一些,不过也有银票和金票,拿到钱庄兑换便可。
    但吴惟安说,他不要银票也不要金票,就要现成的,黄灿灿的,会发光的,黄金。
    纪云汐满足他。
    虽然也不知,到时回上京城时,他准备怎么把这些黄金带回去。
    不过这也和她无关了。
    纪云汐话音刚落,吴惟安便反手锁上了卧房的门,而后将衣袖卷起,开始一箱一箱点黄金。
    只是随口说说的纪云汐:“你还真点?”
    吴惟安:“不然?”
    纪云汐的嘴角轻轻抽了抽:“……”
    她懒得管他,看了几页杂书后有些犯困,便回到了床上,倒下就睡。
    可箱子被搬动的声音,黄金与黄金相碰撞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弄得纪云汐很无奈。
    过了一会儿,声音总算停下,心满意足的吴惟安去洗漱了。
    纪云汐却睡不着了。
    她将被子往下拉了一些,转过头朝堆着的箱子看去,目光沉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洗漱回来,头发还半湿的吴惟安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遮住纪云汐看向他私人财产的视线:“不是困了吗?怎么还未睡。”
    纪云汐看向他:“总觉得,有些亏。”
    十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
    而且,他的势力,欠了不少钱啊。
    可不仅仅只是十万两黄金。
    吴惟安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轻声道:“你哪里亏?”
    纪云汐抬眸,定定看向他。
    吴惟安俯身,长发落下一缕,刚好落在纪云汐的脖颈间,微湿微痒:“我都是夫人的了,夫人哪里亏?”
    他直直迎上她的视线,瞳孔极黑,仿佛能吞噬一切。
    纪云汐睫毛忍不住眨了下,又眨了下。
    脖颈间实在太痒,她伸手,就欲将他的发拂开。
    吴惟安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指尖。
    用他那只骨节匀称修长的手。
    纪云汐的心,跳动了一下。
    吴惟安一点点靠近她:“夫人觉得亏,大概是还没试过。夫人今晚,想试试吗?”
    那五指牵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回腰侧,过程中若有若无滑过她衣料柔滑的寝衣。
    纪云汐下意识曲起了腿,她仰着脖颈,眼微眯,唇轻启:“青州那晚,你装的。”
    那晚他稍显生涩,可现下,却完全不同。
    而且他说过,他先头在小倌馆待过一阵子。
    在小倌馆待过的人,怎么可能不懂。
    没吃过肉,也见过猪跑罢。
    这人学什么都快。
    亏她还以为,青州那晚是她占了上风。
    而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顺势而为。
    吴惟安轻笑,并没有解释,算是默认。
    狗男人。
    纪云汐在心里冷笑,不过面上不显。
    和她装?行啊。
    纪云汐伸手,抓住他的衣领,而后使力,借着这劲微抬起上半身,在他耳侧柔声道:“好啊,试试。”
    人都有七情六欲,纪云汐从不否认,她也有。
    她倒是挺想知道,人和工具,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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