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一些东西换零件,原装的永远比重配的好使。
    “不可能!”
    真一厉声,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我记得很清楚,那日我到山里采木耳,护身符的红绳还被黄荆条扯了一下,一直到我失去意识附近都没见着别人出现,那个护身符一直都在。”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格外认真。
    盛景玚抬眸,看着她倔强的小脸,下眼睑已经开始泛红。
    显然,她可能猜到了但却不敢相信。
    他其实很不想戳破她的自欺欺人。
    虽然内心时不时冒出一些阴暗的想法,想让真一彻底跟从前的亲人朋友决裂,后半辈子最亲近的只有他一个。
    但又不能不提,如果不弄清楚是谁下了黑手,万一哪天祈真一心软了,对方再来一次怎么办?
    他不会任由一个对祈真一有威胁的人藏在暗处,更不希望有人利用他和祈真一之间的信息差搞事情。
    盛景玚放下水瓢,走到真一面前。
    手臂往前一捞将人揽到怀里,一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一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想哭就哭,我是你男人,你还怕我笑你吗?”
    真一吸了吸鼻子,声音瓮翁的:“我才不哭,本来就是护身符没用。”
    嘴上说着不哭,盛景玚却感受到胸前传来一片冰凉。
    他眼底盈满了心疼,语气却比平时更加强硬:“别人不把你当回事,你就自己把自己当一回事,祈真一,你现在很失望吗?失望什么呢?因为发现很早前就有人对你怀有恶意吗?你真的觉得护身符没用吗?那你为什么还是哭了?我告诉你,你哭就是顺了别人的意,因为人家不在乎你,他可以躲在黑暗里拿刀子扎你,但你却还在乎他,你傻不傻?”
    真一肩膀颤动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胸口用力砸了两下。
    憋着哭腔:“你才说了不笑我。”
    “我笑了吗?我不是在骂你吗?”
    真一:……这到底什么狗男人。
    盛景玚:“你好好想想,谁最有可能动了你的护身符。”
    “我想不起来。”真一摇头。
    她记忆中的家,清贫却和乐。
    爸爸沉默,每天都在地里忙活着,肩负起了这个家。
    妈爱唠叨,但对家里子女都很好,没有特别偏心谁,爷奶骂他们时,妈就算害怕也会护着他们。
    大哥老实孝顺,二姐温柔,三哥四哥皮实,到处跟人打打闹闹,但他们都很疼自己,她还记得三哥四哥因为她一句想吃肉,费了两天功夫做鱼篓子到山里小溪捞鱼。
    而同龄的小弟与自己关系最好,他们一道取名,一道上学,总是姐姐前姐姐后……
    或许是时间将记忆中的所有人都美化了,她只记得他们从前的好跟现在的冷漠,委实想不出七年前谁会这样恨自己。
    盛景玚沉默了几秒,突然问道:“既然秦瞎子说,有那道符在祁珍夺舍很可能失败,那你在去往地府前一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我隐约记得,咱俩看电影前半个月,你脑袋好像摔破了,是不是?”
    真一先是点头:“……那几天下雨,我不小心跌了一跤,后脑勺被磕坏了,的确晕了半个小时。”
    说到这儿,她猛地抬起头,讶然的看着他:“等等,你怎么知道?哦,你早就注意到我了?”
    她在看电影后两天被夺舍的,而看电影前两人刚交往一个礼拜。
    离她摔破头已经过了好几天,这就表示在她还没向他表白时,他其实已经注意到她了。
    这下真一心思全被带跑了,哪里记得谁害了她,满心都是委屈。
    她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控诉地看着盛景玚:“那我跟你表白,想跟你谈对象时,你还装得一脸受不了我这么热情才答应的勉强样儿?我鼓起勇气亲你,你还躲,你还躲!!”
    “盛景玚,你过分!”
    盛景玚眼神微变,嘴角抽了抽。
    老天!
    为什么梳理个凶手,也能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再想想昨天差点成了恋|童变态,盛景玚自暴自弃的想,这林场八成跟他们两口子八字不合啊。
    小姑娘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小拳头拼命往他胸口砸,那力道差点把他打吐血,盛景玚嘴里发苦,知道媳妇儿是真生气了,也顾不得两人在光天化日下,赶紧抓住她的拳头。
    柔声求饶:“媳妇儿,我错了,我真知错了,别打了,再打你就要守寡了。”
    真一磨了磨牙,哼道:“我就爱守寡。”
    嘴上这样叫嚣着,手里动作其实已经停了。
    但心里还是不顺畅:“那你说,你哪里错了?”
    盛景玚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靠近,大哥离得更远了。
    也不怕丢人,咧着笑说大胆的靡靡之言:“错在我没经验,在见到你之前没喜欢过别的女同志,完全不知道怎么跟女同志打交道。明明心里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见了面就嘴笨,想对你笑偏偏脸就不受控制,媳妇儿,我真没有对你爱答不理的意思。你亲我的时候,我特别开心,你的嘴唇软软的,像栀子花一样香甜,我想亲回去又怕你觉得我孟浪。大家不都说女同志更喜欢守礼规矩的男人吗,万一那是你对我的测试,想看看我规矩不规矩,我要没稳住不就给你留下坏印象了吗?你说对不对……”
    “原谅我,嗯?”
    那个“嗯”字尾音微微上翘,低沉性感,带着别样的旖旎。
    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哪里怪怪的感觉。
    真一被他这番情话砸得头晕目眩,脑子里一团浆糊,下意识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语气软绵绵的,听着不像驳斥,更像是撒娇。
    盛景玚暗暗吁了一口气,悄悄放开她的拳头,手慢慢下滑到她腰上虚搂着,打算吃两块豆腐安安他受惊的小心脏。
    他下巴在真一发顶轻轻蹭了两下,心道,还好媳妇儿好哄啊。
    作者有话要说:
    ……等等,正事呢?正事又忘了?
    中秋快乐~
    今天休假了。
    明天又要加班~~~啊啊啊啊啊,这个甲方是真的好烦啊~~~
    第45章 ·
    小两口在贡凡林场呆了两天。
    期间盛景玚白天跟着大哥出去忙活,真一留在家里做饭。
    顾雪则一直试图接近真一,打听盛家到底什么情况,还有没有机会平反。
    说实话,真一哪儿知道这些?
    第一次还当顾雪温柔友善,可一天之内来两回,还非要帮她做饭……
    真一就觉得这人挺遭人烦的,一点都看不懂别人的眼色。
    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盛家在林场的处境并不是百分百安全,她只能佯装不知顾雪有猫腻。
    “……你这手艺瞧着好啊,这是你老家那边的菜式吗?”
    “唔。”
    “你们夫妻俩来了真好,盛老师一家过得太不容易了,每天不是硌嗓子的黑面馒头就是噎人的馕,配上一碟泡萝卜就没别的了,咱们其他人十天半个月好歹能沾点肉星子——”
    “哦,这样啊,那你们确实过得好不少。”
    “……”
    这话把顾雪噎了噎,一时拿不准盛家这小媳妇是不是在讽刺自己。
    她悄悄看了一眼,对方没看自己,将一兜子干香菇倒盆里,又到灶上舀了两瓢开水,忙完这个又麻利地从碗柜里搬出一条熏过的猪腿处理,整个过程里完全没有主动问她话的意思。
    顾雪咬着下唇,眸光一狠扯出笑:“妹子,我来帮你吧。”
    真一侧身躲开她的手, 第一次认真看了她:“不用了,烧饭做菜哪还用得着人帮忙,林场最近不是特别忙吗,同志你还是忙正经事去吧,我这里就不劳烦你了。”
    开玩笑,她和盛景玚来得匆忙,除了那一扇排骨,就剩两条猪腿。
    自家人吃都不够,哪有多的请旁人?
    让人家干了活,难道还能不留饭?那样别人又得说她不会做人了?
    抠门的真一一听到有人来分吃的,不想跟她打太极了,果断拒绝。
    她总觉得这姑娘有点居心不良。
    但听她扯东扯西这么久又弄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盛家还有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
    那不能啊。
    盛景玚说了,盛家的老底都被他带走了,公婆他们到林场时四个兜儿一样重,真有惦记的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不会真是为了口腹之欲吧?
    顾雪表情微僵,忍不住在心里咒骂真一蠢。
    知道不点明白对方根本不会顺着她接话,可要直接了当的说,她对盛景棠感兴趣,想跟她做妯娌?
    怕不是以为自己得求着她,故意拿乔吧。
    再想到表妹前几日特地写信炫耀她进了自己从前的单位,还跟她爱慕的许秘书相谈甚欢,嘲笑她在贡凡虚度青春,只能嫁给当地泥腿子,以后的儿子女儿也是不讲究的农村人,顾雪恨得牙疼。
    迫不及待想给自己找一个能看得过去的男人。
    然而在贡凡这地方,看得过去的男人哪那么容易找到?
    林业局里年轻干事倒是不少,可林业局在林场外的县城。
    如她这般档案直接调到林场的人一年到头估计都见不着林业局的人,而林场里能说得上话的年龄都不小,平均四十上下。
    这个岁数的男人都有妻有子。
    哪怕没老婆的家里也有几个拖油瓶呢,顾雪今年才二十一,正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当然不愿意喜当妈。
    算来算去,盛景棠还真是一个好选择。
    首先,盛老师和向老师随和有文化,不像是对儿媳妇指手画脚的人。
    其次,盛景棠本人高高大大,相貌堂堂,眼下虽然落魄,可那身气度比林场其他同龄男人强了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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