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胆子大的码头工人开始陆陆续续来到港区。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最先到的一批工人接到了一笔好业务:每人两个大洋,任务只是打扫地上的血迹、修补墙上的弹痕。
    朴实的工人们不会管晚上发生了什么,做这点儿不累的事情,就能够拿到两块大洋,相当于平日好几天所得,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谢念诚几个人累了一夜,除了老黑,现在都在休息。
    这一觉醒来就是中午,在港区外围放哨的一个兄弟急匆匆到了办公楼,“飞哥、黑哥,港口外面来了群当兵的。”
    听这么一说,谢念诚就放心了,商团的士兵可没有军服穿。
    张承岳出去了一阵子就回来了:“队长,是革命军的一个营长,带了部队过来,说是负责港区的安全保卫工作。”
    谢念诚最后的担忧也没了,带着威廉和他的手下,收拾好重装备走水路回了梅岭。
    到了梅岭后,谢念诚派几辆卡车送威廉一行人回领事馆,那些重机枪和迫击炮因为“不便携带”,就留在了梅岭的仓库。
    谢念诚自己不打算马上回城,毕竟这会儿城里不时还有枪声响起,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城里的人他不担心会有什么不安全:张承岳早就提前把姚小歆接到了梅岭,学校里的那些朋友看到外面乱了,肯定也不会上街,安全是不会有问题的。
    在梅岭休息了两天,在派去广州城里查看的人确认广州城里已经平定后,谢念诚才带了张承岳、洛丽塔和姚小歆,踏上了返城之路。
    广州城里不少地方都还留有交战的痕迹,谢念诚一路唏嘘不已。
    到了学校,已经是中午,谢念诚很顺利的在罗文轩的住处见到了罗文轩和闫学君。
    “念诚,这两天你去哪儿了?让人担心得很。”罗文轩很高兴看到谢念诚毫发无损的出现。
    “我去照看照看生意,你们知道的,我四叔还没从欧洲回来,发生这么大事,我要去亲自看着才放心。”
    闫学君很洒脱:“正巧我们在商量去哪儿吃饭,小谢你来了,这饭也就有着落了不是?”
    这位吃学生都能吃的这么理直气壮,不愧是社会党的人。谢念诚腹诽着,嘴上却连连称是:“两位对小弟多有照拂,早就该招待二位了,走、走。”
    三个人出了门坐上谢念诚的车出了学校。
    找好吃饭的地方,点好菜,今天佐餐的话题当然是商团的事情,谢念诚的城府不深,路上罗闫二人就知道了谢念诚找他们的目的。
    “念诚啊,我也是上午去了趟市政府才了解了整个情况……汪市长的秘书说,二十二号晚上,商团的人去港区抢军火船,被什么广州水警特别缉私队击退,然后商团的人在市区和郊区多处同时发难,打到半夜,城外的革命军进城,第二天中午,叛乱就平定了。”
    罗文轩见谢念诚急于知道形势,简明扼要做了解释。
    闫学君喝了一口酒:“这事干得漂亮啊,我闫学君自认为还有些头脑,都整整用了两天,才想出个大概。”
    谢念诚连忙问道:“这事还有很多内情?”
    闫学君笑道:“念诚,你想想,商团的人为什么要叛乱?”
    “这个全广州的人都知道啊,社会党的人要抢他们的生意,他们不叛乱的话生意也要被吞掉,叛乱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没错,那你说既然他们有心叛乱,为什么一天都没撑住?”
    谢念诚想了想:“商团的人战斗力太弱?”
    闫学君摇摇头,“这一次的大戏精彩得很,我估计,社会党是用了诈降计、反间计双重计谋,才让商团的那帮老狐狸上了当。”
    谢念诚摇头表示不懂。
    闫学君分析了两天的心得,现在有了谢念诚和罗文轩两个好听众,他自然要显摆出来:“你们看,商团叛乱,那肯定要对城里革命军的布防情况有所了解才是,可为什么一个晚上下来,港区、政府、武器库、粮食库、电台几个最重要的点都没攻下来?”
    看了谢念诚和罗文轩期待的眼神,闫学君心头大爽:“据我所知,攻打城内几处要点的商团部队,半路就有人反水!收买他们的是宋凯中和江卫!”
    “港区失手,传言是因为汪市长手里有一只秘密部队……嘿嘿,这次汪中正可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攻打港区的是商团最精锐的两个大队,结果被直接打残了,据说在社会党紧急会议上,汪市长可好好耍了一次威风。”
    罗文轩叹道:“汪中正这次真是出人意料……以往人们都以为,他只是靠着和朱长江的关系才混到现在的位置,没想到他居然能拉起一只精锐部队起来,这次港区落到他的手里,实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嘿嘿,现在那‘广州水警特别缉私队’算是红了,那天晚上把港区其他码头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后就人间蒸发了,汪中正说什么是因为伤亡惨重,正在休养。可听那天晚上经历了现场的商团的人说,那缉私队的武器全是机关枪、还有炮呢,他们死伤几百人,基本连那缉私队的影子都没看到。”闫学君对这缉私队有些神往。
    罗文轩眼睛一亮:“不会是日本人吧?”
    闫学君笑而不语。
    “广州水警缉私队”是日本军人假扮的这个传言已经传开了,理由很简单:现在的汉国正规军都没有装备大口径迫击炮的,不是外国军人是谁?而汪中正和日本人交好,这是总所周知的事。
    汪中正那边当然不会承认这种传言,不过汪中正自己也在怀疑:“谢念诚这小子,不会真是找了日本人帮忙吧?”
    这几天,汪中正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十份才忙的过来,也没时间去找谢念诚,至于打电话,那是不可能的,谁知道现在他的电话有多少人在监听?
    汪中正相信,以谢念诚的头脑,自然会配合他演戏,然后在合适的时候,自然会去联系他,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倒形成了这种默契。
    听了闫学君和罗文轩的分析,谢念诚嘴巴大大张成了个“o”型,这样也行?
    自己带人拼死拼活打一晚上,就拿了两个码头,汪中正家伙就签发几张委任状,就把整个港区拿到手了!
    看来忽悠四叔出钱的也是这厮了,妈的,这人看着是个谦谦君子,黑起来简直比乌鸦还黑!
    聊完商团的事,谢念诚见罗文轩一直有点不顺气的样子,问道:“老罗,社会党彻底掌控广州,你怎么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罗文轩喝了些酒,情绪比平时要激动一些:“社会党这么搞,简直就是明抢嘛……这几天,社会党的人把广州大小商家都洗劫了一遍,这叫什么啊,和那些要打倒的军阀有什么区别?”
    谢念诚好奇道:“你不也是社会党党员吗?”
    罗文轩摇摇头:“早先入党的时候,还以为社会党里都是些有理想、为国为民的热血男儿,现在一看,实在是让人失望。”
    闫学君道:“文轩,我早说过,你太理想化了,不过,我倒是很欣赏这次社会党的做法。要成大事,就要不择手段才行,如果社会党能一直这么精明,等社会党统一全国后,国家兴盛才有希望。”
    罗文轩道:“这可能吗?靠骗、抢发家的人,能把国家搞好?”
    闫学君道:“文轩,你也算是学贯东西了,怎么在这里钻起牛角尖来了?所谓屁股决定脑袋,现在社会党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枪没枪,不干几票大的,拿什么和军阀对抗?等社会党掌了权,凭他们的能力,至少不会比那些割据一方的‘军阀’差吧。”
    “也只能希望如此了。”罗文轩有些失落。
    罗文轩其实也知道,闫学君说的没错,看看英国、法国、美国这些国家,起家的时候不也是靠抢靠骗吗?即便是现在,欧洲也是战云密布,所谓和平、自由、平等那都只是说词,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利益驱动。
    罗文轩感叹:“只是不知道还要乱多少年,汉国才能出一个人,如英国克伦克、美国华佛逊那样把国家统一起来。”
    谢念诚见罗、闫二人都有几分酒意,心里一动,恶趣味又来了。
    “朱长江身负大名几十年,可是这样的人物?”
    罗文轩摇摇头:“朱先生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身体欠佳,他是不行的。”
    “京城的袁大帅坐拥雄兵数十万,可能一统神州?”
    闫学君笑道:“一介武夫,他懂个屁。”
    “宋仁教先生奔走经年,追随者众,可能成大事?”
    罗文轩感慨:“无根飘萍,被人利用而不自知,锋芒毕露,过刚易折啊。”
    “廖凯中先生八面玲珑,可能坐稳头把交椅?”
    闫学君评价:“如果汉国是美国般合众政体,他或许能当个总统,乱世里他不过一守财奴罢了。”
    “江卫先生如何?”
    “江卫?背靠江浙财团,外接英美资本,根基算是深厚了,不过其人气量不足,终究难成大事。”罗文轩摇摇头。
    “汪中正呢?”
    “以前还以为他只是个好出狂言、志大才疏之辈,这一次商团事件他倒有些让人看不懂了,看不透、看不透了。”
    闫学君想了想给出评语。
    谢念诚听完两人对这些大人物的评价,哈哈大笑,“我知道两位英雄,必能成就大业。”
    罗文轩和闫学君同时问道:“谁?”
    谢念诚举起酒杯:“能定天下者,罗、闫二君也。”
    罗文轩和闫学君齐声骂道:“好你个小谢,连我都敢消遣?罚酒、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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