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顾夭夭一脸平和的样子,夏柳却也说不得旁的,只是在传话的时候,面上显露出几分紧张来。
    总不能,让旁人觉得他们不在乎叶卓华。
    只是,顾夭夭看着这账本上的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随即将账本扔在案子上,“都多大的人了,还能着了人家的道?”轻柔眉心,只觉得这叶卓华着实不省心的很。
    刑部的人过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也没查出什么来便走。
    傍晚,顾明慧着人送信来,说是冯顾叶三家已然商量定了,定要护下叶卓华。
    原本,她是不放心想来瞧瞧顾夭夭,可是成亲第二日,连门都还没回,娘家人上门也着实不像话。
    将信放在烛火边烧起来。
    “少夫人,夫人有请。”夏柳刚将烛火重新盖上,下头的婢女进来禀报。
    顾夭夭轻轻额首,整理了一下衣服,便领着夏柳出门。
    另一边,叶母只觉得一阵阵头疼的厉害,原本该是歇着的,可到底是放心不下叶卓华,叶父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叶卓华到底什么情况了。
    思来想去,只能将顾夭夭喊到跟前问一问。
    “我去迎一迎表嫂。”李语诗有些坐不住,总想在外头等着。
    叶母也没多想,再加上头疼着实没空想这些小女儿的心思,便点头让她出去。
    李语诗也没走远,便在院子门口等着。
    老远,便瞧见顾夭夭领着人往这边走来。
    一身华服,无比尊贵。
    想着叶母说的,就算顾夭夭不是叶家少夫人,那也是皇帝亲封的皓月县主,是她怎么也说不得的人物。
    明明,不过是江南长大的外来人,不到半年光景,怎就变成这般。
    思来想去,大约也是顾夭夭命好,自己的堂姐攀上了冯家,堂兄会写点文章,才得了露脸。
    思量的时候顾夭夭已然走了过来,李语诗往前迈了一步,做了个万福,“见过表嫂。”
    顾夭夭斜了李语诗一眼,只轻声嗯了一声,便要往前走。
    李语诗抬脚挡住了顾夭夭的去路,“表嫂啊,您也莫要怪罪我多事,只是表哥如今出事,瞧着您怎也不怎么担心,这衣服,着实。”
    李语诗微微的摇头,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顾夭夭原是不想理会李语诗的,只是听了这话,却觉得有些可笑,“我昨日刚成亲,不穿这般衣服,莫不是还得穿上孝服?”
    叶卓华是出事了,可还活着,那边先按活着的规矩来。
    被顾夭夭一呛声李语诗有些恼怒,可想到这是在叶母院门口,垂头硬生生的挤出两行眼泪来,“表嫂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担心表哥。”
    “叶卓华是我的夫君,若说担心你如何能与我的比?”
    顾夭夭不愿意纠缠,抬手直接推了李语诗一把,直接进门。
    李语诗连退了两步,若不是下头的人扶着,此番必然是要出丑的。
    有些气不过追了上来,她是表妹自然比不得人家结发妻亲厚,“表嫂说的是,可也是巧了,您一进京我姑丈一家便出事了,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您这前脚进门我表哥后脚便入了狱。”
    “表姑娘。”赵嬷嬷听着门口有动静,怕吵闹到叶母,便出来瞧一瞧,没想到一出来便听到李语诗说的这般话,不免沉下脸去。
    看见赵嬷嬷李语诗也有些慌神,“嬷嬷,我是一时情急,胡言乱语的。”
    赵嬷嬷无奈的摇头,快走几步下了台阶,上前先与顾夭夭见礼,“表姑娘素来没规矩惯了,还望少夫人莫要往心里去。”
    这话说的让李语诗有些不高兴,什么叫没规矩,便是叶母都没用过这般刻薄的词。
    只是,顾夭夭听的也不顺耳,听着意思,倒像是表姑娘是叶母的人一般,“嬷嬷放心,我自省的。”
    却没客气的,应下了李语诗没规矩的话。
    赵嬷嬷低头往后退了一步,自要先跟在顾夭夭后头,而夏柳却是快走了几步,特意与赵嬷嬷只差了半步,“嬷嬷也莫要往心里去,表姑娘是客,少夫人怎会计较?”
    外人跟前,夏柳自不能再称呼顾夭夭为姑娘。
    赵嬷嬷深深的看了夏柳一眼,随即哎了一声,低头跟着顾夭夭进去。
    “夭夭来了?”听着动静,叶母抬起头来了,强撑着精神唤顾夭夭到跟前。
    “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顾夭夭坐下来,瞧着叶母脸色不对,不由问了句。
    叶母原想说是老毛病了,只是还没开口,身后的李语诗的立马接了句,“表哥都入狱了,顾母还能有舒服的地方?”
    这话说的,叶母的眉头紧皱,“对了语诗,你不是说从家里带来了稀罕东西,要让你表嫂瞧瞧,如今正是机会,还不赶紧取来?”
    听了叶母的话,李语诗只觉得一脸疑惑,“姑母,我何事说了这般话了?”
    叶母的叹息声,却是越发的清晰。
    这般明显的暗示,谁知道李语诗竟还听不懂。
    “表姑娘还是玩心重。”赵嬷嬷只得上前接了一句,而后拉了李语诗一把。
    李语诗这才反应过来,瞧着如今叶母与顾夭夭说话都要避开她,心里自然不痛快,临走的时候还有故意落了两行清泪。
    “我那嫂嫂没个眼界,不会教孩子,生生的将语诗给教坏了,她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娘替她给你陪个不是。”叶母亲昵的拉着顾夭夭的手,柔声说道。
    顾夭夭浅浅一笑,“娘这话说的,便就见外了。”眼睛明亮,像是不甚在意。
    叶母说完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对,替李语诗道歉,岂不是表明她与李语诗更亲厚些,可瞧着顾夭夭一点不在乎的样子,不免有些失望。
    原本,喊顾夭夭过来,想要说的话,此刻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只闲聊着,说些家常便罢了。
    李语诗被赵嬷嬷带出去后,让下头的人硬塞给赵嬷嬷一个镯子,“嬷嬷,姑母可是厌弃我了?”
    看着李语诗可怜的样子,赵嬷嬷无奈的摇头,“表姑娘莫要多想了,夫人既然要留姑娘在叶家,必然是在乎姑娘的。”
    “可,可刚才。”李语诗咬着唇,光掉眼泪却有股子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夫人怜惜少夫人,除了是两府的情谊,还是因为少夫人是少爷心头上的人。”赵嬷嬷干脆将话挑明。
    这女子啊,出生好重要,可寻个如意郎君也一样的重要。
    却也希望李语诗明白,有些事情该用些脑子了,若是遇到心仪的人,便要哄着让他待自己好。
    赵嬷嬷与李语诗说了没一会儿,顾夭夭便从叶母的屋里出来了,赵嬷嬷有些惊异的看着顾夭夭,以为怎么也该多说会儿话的。
    “我瞧着母亲脸色不好看,一会儿让府医过来瞧瞧,莫要少爷还没出事,母亲便先垮了。”
    如今这府内,还是叶母掌家,顾夭夭便是关心叶母,也不能越了权,便交代了赵嬷嬷。
    这番言语,自然又寻不得半点错处。
    赵嬷嬷进屋后,叶母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椅子上,将赵嬷嬷惊了一跳,“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叶母听着动静,慢慢的抬头,冲着赵嬷嬷轻轻勾了勾嘴角,“无碍的,不过这般痛快些。”
    伸手,让赵嬷嬷扶自己起来,躺在榻上歇息一会儿。
    只是,一阵阵的头疼,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了?才会让叶家这般动荡?”
    “夫人莫要多想,您是最善良的。”赵嬷嬷赶紧回了句。
    这话却也不假,叶母从年轻时候便温和善良,便是到现在也不愿意苛责任何人。
    叶母听得摇头,“她说,对谁都好便是对谁都残忍。”忍不住,提起当初故人说的话。
    赵嬷嬷紧皱眉头,叶母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提过往事,“可是,少夫人说了什么话?”
    赵嬷嬷思来想去,似乎也只能从顾夭夭谁身上,找到端倪。
    叶母叹了一口气,“无关他人,我只是突然想起来罢了。”
    想起从前,然后又想起叶卓华的求不得。
    眼微微的闭上,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抓贼啊。”顾夭夭刚回到自己的院中,便听得里头闹哄哄的。
    “怎这般没规矩?”夏柳扬声斥了一句。
    众人这才瞧见了顾夭夭,赶紧跪下来见礼,这才禀报,原是发现了有两个丫头,竟然偷拿顾夭夭的嫁妆。
    “放肆,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夏柳听的都火气上来了。
    新家娘的嫁妆,如何是她们能动得的?
    这不是,明晃晃的欺负人?
    第116章 在叶家立威
    “奴婢错了,求少夫人饶命。”偷东西的两个丫头,哭着叩头。
    顾夭夭眉头紧缩,倒不知晓自己如何给了下头的人,柔弱可欺的形象,竟让她们连嫁妆的主意都敢打。
    “库房的钥匙谁拿着?”顾夭夭领着夏柳进去,便就坐在院子正中间,垂头瞧着跪在地上的丫头。
    “少夫人饶命,这俩贱婢趁着老奴如厕的时候,拿了钥匙,着实可恶。”被点到名的管事嬷嬷,赶紧跪了下来。
    “放肆!”夏柳扬声斥了一句,什么如厕不如厕的,这话如何敢在顾夭夭跟前说,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纵是情急,也该知晓礼数。
    顾夭夭带来的陪嫁丫头,就这夏柳一个管事的,其余的都是二等丫头,只管近身伺候顾夭夭,夏柳一人不可能事事都管着,便将权利下放。
    这嬷嬷都是原来顾府的老人,被赎回来的。
    “老奴知错。”管事嬷嬷赶紧告饶。
    “既然你看不住钥匙,那便换个人吧。”顾夭夭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却是让管事嬷嬷愣了一下,出了这般事她着实觉得委屈,明明不关她什么事,吃喝拉撒乃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她还能防着人家惦记?
    在她心中便不觉得自己有错处,只不过觉得少夫人刚成亲,怕是会立威耍手段,便将态度放的低一些,已然是给足了顾夭夭的面子。
    “少夫人,老奴知错,求少夫人开恩。”因是心里有怨,这态度自不如刚才恭敬,口里说的知错,可眉目间的怨恨清晰可见。
    倒像是,顾夭夭如何了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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