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德寿和恒格目瞪口呆的事情,在这个豪华的雅间之中发生了。
    当门推开来的时候,鱼贯而入的都是一些洋夷婆娘,有的金发碧眼,有的棕色皮肤,甚至还有几个黑色皮肤的,一个个站在那里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这些洋夷婆娘一字排开,摆好姿势媚眼乱抛,有的甚至酥胸半露,风情万种......
    “制宪大人,这,这是何意,这个......”指着这些西洋婆娘,德寿说起话来都有一些口吃。
    “两位贝勒爷见过的女人只怕车载斗量,可这西洋女子只怕还是第一次见到吧?”张震笑嘻嘻地,在二人面前杯子里倒上了酒水:
    “这些都是本督从西洋各地精选而来,各国的都有,什么法兰西国的,英吉利国的,美利坚国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还有一些非洲小国,那里女子都是黑色,或许可以助兴,二位贝勒爷只管选用,千万不要客气......”
    德寿还在那里勉强克制,恒格却已是抓耳挠腮,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抓过一个女子揽在怀里,一亲这些西洋女子芳泽不可:
    “这个,这个,可不可以多选两个,制宪大人?”
    听到恒格口气都变得客气许多,张震哈哈大笑起来:“尽管,尽管,请便,请便,这些都是本督孝敬二位贝勒爷的,千万不要客气......”
    恒格心里哪里还有客气二字,急吼吼的点了两个女子,一个身材丰满,还有一个口味可就有些怪异了,居然选了一个黑色皮肤女子,只怕也是猎奇心理所致。
    德寿终究还要保持自己贝勒爷的身份,在那腼腆一会,这才选了一个金发女子,口里还连连说着有失体统。
    嘴里“有失体统”,做出来的动作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到了这个时候,这位贝勒爷的本性这才完全暴露出来。
    张震拍了拍手,剩下那些西洋女子全部退出,德寿觉得有些不好一起,连连问道:“制宪大人难道不选一个?只我二人恐怕有些......”
    张震微微笑着,只管喝酒:“二位贝勒爷请用,本督还有一桩希罕事情要叫二位观赏。”
    说着雅间隔断那里响起丝竹之声,悠扬动听,两个贝勒爷看来看去,也不知道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目光落到张震身上,张震笑着说道:
    “这里却有一间密室,我只命匠人坐在里面奏乐,以助诸位酒兴,却又不让他们看到外面,是以二位贝勒爷只管放心饮酒,居然不用担心暴露什么......”
    “制宪大人会办事,会办事!”恒格大喜过望,连声赞道。
    德寿也是心里赞叹不止,这些西洋女子言语不通也还罢了,可是那些匠人若是见到自己,风言风语传了出去,要是被京里那些人知道自己在这和西洋女子调情,只怕多少有些不妥。
    张震忽然笑道:“既然二位贝勒爷如此有雅兴,何不在这唱上一段?我听人说恒贝勒是狠下过功夫的,只是在京里若是唱时,那些京官又要指责种种不是,今日在我这里决然无妨,恒贝勒只管唱出就是!”
    恒格倒的确是一副好嗓子,在唱戏上也下过一番功夫,只是在京城里身为贝勒爷要是学戏,传出去必然遭到指责。
    可在张震这里,那是完全放开就是,恒格哈哈笑了几声,洋洋得意:“既然制宪大人都这么说了,把我就来上一段,让这些西洋女子听听,我大清之音如何美妙.....”
    点了曲目,张震叫来门外侍候着的先人,吩咐了几声,下人匆匆关门出去,不多一会,果然按照恒格所点曲目换了丝竹之声。
    恒格也不客气,站起身来就唱,唱的有板有眼,的确用了心思。
    那些西洋女子虽然听不懂在那唱些什么,可听到耳里甚是享用,一各个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这一来雅间内气氛更是显得热闹融洽。
    张震这么一来,可也真正算是发明了世上第一个k歌房了......
    德寿本来还有一些顾忌身份,可随着气氛愈发热闹起来,贝勒爷的身份终于被丢在一边,只管和边上洋夷婆娘嬉笑打闹。
    恒格唱了一曲,笑嘻嘻的走了回来,两个洋夷婆娘居然一人在其一边脸颊亲了一口,又只管端起酒杯往恒格嘴巴里灌。
    恒格在京城里去的青楼也算多了,可几时见过这样奔放豪迈女子?一边忙着应付两个西洋女子左右之夹攻,一边连连说道:
    “怪不得制宪大人名满天下,今日果然让我等大开眼界,我也自认为见多识广,可像今日这番场面当真是闻所未闻......”
    张震笑了一下,忽然又长长叹息一声:“可惜,这样场面只怕不会长久......”
    这一来就连德寿也停下手里动作追问为何,张震连声叹息:“还不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总说我如何如何勾连洋夷,败坏中华风气,专门弄些洋夷奇技淫巧等等之类。”
    “这哪里是什么奇技淫奇,分明就是大长我大清之威!”恒格拍着案几,愤愤不平:
    “道光年间英夷擅自于我开战,朝廷偶有小挫,念着本是天朝上国,这才不与英夷计较,今日正可在这些洋夷婆娘身上,一展我天国上国之威!”
    这话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德寿也在一旁说道:“制宪大人乃是朝廷栋梁,又何必在乎京城里的那些风言风语?”
    张震却是更加愁眉不展:
    “更加可笑的是还有人说我图谋不轨,意图反叛朝廷,我张震为了朝廷尽忠职守,拿着脑袋却和发匪拼命,哪次作战不是亲临战场?几次死里逃生,却落得这样骂名,未免实在有些让人心灰意冷了......”
    恒格冷笑连连:
    “说制宪大人想要谋反吗?嘿嘿,眼下我等都在两江之地,制宪大人真要谋反,早把我等拿了下来,以为人质,那些个狗官,整日不知如何报效朝廷,却就想着背后阴人,等我回了京城非得让阿玛在皇上面前好好说说......”
    德寿也是大为赞同,连着劝说几句,张震哈哈大笑,满脸愁云一扫而空:“既然两位贝勒爷都这么说了,张震又还有何顾忌?今日贝勒爷和外面诸位大驾光临,张震敬了诸位一杯!”
    几人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一众人等玩闹到了半夜,张震早就为这些人准备好了房间,让各自选中的西洋女子,陪着这些京城来的回到房中。
    那些个王公大臣之后,今日到了这里,也算是大开了眼界,怎么也都想不到这一辈子居然还有机会能够一亲洋夷婆娘芳泽,人人见到张震都是笑逐颜开,都只说制宪大人当真是朝廷第一忠良外加栋梁......
    德寿和恒格二人早被张震安排从另一条密道出去,以防大家见了不好意思,一边和这些人打着哈哈,一边心里想道,恒格一口气带走两个洋夷婆娘,只怕今天晚上有得受了。
    张震也喝的有了七八份醉,想起原本说今日要提审那个发匪人犯袁照青,可这事情一忙,却又忘了,摇了摇头,也不要左右在旁侍候,自己跌跌撞撞回到房内。
    谁想回到房内才刚点着蜡烛,正想上床,却被床上景象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床上居然捆绑着一个女子。
    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牢牢向外拉开,呈现一个大字,嘴里塞着一块绢头,“呜呜”的也不知道在那说些什么。
    仔细一看,却正是那个发匪女犯袁照青。
    原来张震那些部下却是误会了大帅意思,大帅几次说要提审袁照青,却又从来没有见过大帅有什么样的实际行动出来,一琢磨之下这才不禁“恍然大悟”。
    想来大帅是看中了这个女犯,可又碍着面子不能明说,不然为什么好好的要从苏州把这女犯带到无锡,可不还是怕大帅夫人知道?
    这么一琢磨出味道来,这才有了这出好戏。
    怪不得刚才自己回房,那些侍卫自己只说了一句不必跟着,结果全部真的都不跟着,一个一个样子还都古怪得很......
    张震心里骂了几声荒唐,可一看到床上女人心里又不禁怦然而动。
    当日审问袁照青时,何等香艳,到现在还都历历在目,张震在床一边坐了下来,扳过袁照青的脸看了一下,心中却在那里砰砰跳个不停。
    天下间不好色的男人实在少之又少,张震绝对不是柳下惠,加上酒精在体内作怪,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撕烂了袁照青的衣衫......
    ......
    太阳暖洋洋的照了进来,张震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向旁一看又是吓了一大跳。
    身边躺着一个全**子,正在那里背对着自己哀哀抽泣,回想昨夜情景,这才恍然大悟,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解开了袁照青手脚上的绳子,万一要是夜里这女人一刀下来那可大事不妙。
    看到光滑如绸缎一般的背脊,张震忽然想到昨晚颠鸾倒凤场景,不由小腹发热,用力把袁照青扳了过来......
    那袁照青流泪满面,想来在想自己好好一个处子之声,居然就在昨晚那样情况之下,被个“妖头”生生夺取.......
    眼看这个“妖头”把自己扳了过来,看其眼中神色,知道又没有什么好事,竭力挣扎,可身为寸缕心中慌乱,昨晚又刚***浑身一点力气也都没有,加上张震力大,在那挣扎一会终究还是被张震压倒在了身下......
    这番梅开二度乃是在两个人清醒状态之下而为,自然大有不同。
    袁照青已经认了命,自己被身子上的男人夺取处子之身,自然从此之后也就是他的人了,原本闭着眼睛任凭张震胡乱施为,可张震哪里就想这么囫囵吞枣?
    张震不断挑动袁照青敏感之处,渐渐的袁照青有了感觉,呼吸渐渐加重起来,身子也开始不自觉的迎合起了身上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
    到了日上三竿这才起身,张震穿好衣服,看了一眼蒙在被子里不敢看自己的袁照青,淡淡地说道:
    “我派几个侍卫送你回苏州,你去见下夫人,至于夫人怎么处理,一切都要听其安排。”
    看到被子里的人似乎点了点头,张震推门走了出去,原本以为自己算是起来晚的,谁想到那些京城来的人居然一个都没出来。
    张震摇了摇头,自顾自用了中饭,又在那等了好大一会,这才看到那批人三三两两的从各自房间走了出来。
    最后一个出来的却是恒格,边上两个洋夷婆娘搀扶着他,只管在那嬉嬉笑个不停,再仔细看恒格时候和昨日那是大不相同。
    脚步虚浮,面色苍白,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只怕一点体力都在夜里被吸的干干净净......
    张震笑着让两个洋夷婆娘退下,让人上了一碗牛鞭汤来:“恒贝勒,咱们可也不急着一时,这时间可还长着呢,您可别现在就把身子弄垮了啊!”
    边上一阵哄笑,恒格兀自在那嘴硬:“爷,爷昨天可让那两个洋夷婆娘,见识到了什么才是天朝上国男人,可把她们弄得欲生欲死.....”
    嘴上说的硬气,可这面上半点也都不能隐瞒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
    德寿也好不到哪里去,却在那干笑着算是应和几声,正在大家互相取笑时候,忽然张震部下匆匆进来报道:
    “大帅,署理湖北巡抚胡林翼再领万余人马,悍然以剿匪为名侵入江苏,我军苦劝,胡林翼非但不停反而还伤了我们无数兄弟,眼下水师已到镇江!”
    张震站了起来,一脸怒气:“胡林翼误国,难道想要造反不成!”
    面上又气又怒,心中却是得意非凡,胡林翼初犯,自己命令新军与其对峙,胡林翼寸步难以前进,这次自己故意放湘军水师进来,就是要趁着这些京城子弟在的时候,不用自己出手就把湘军全部赶了出去!
    “制宪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了德寿问话,张震长长叹息一声坐了下来:“说来说去的还不都是为了抢功?诸位想来也都知道,发匪内讧不止,伪翼王石达开出走,我在安庆集结全部重兵于其决战,赖着圣上鸿福这才终于得胜,本来想携得胜之威,一鼓作气直下金陵,谁想到这个时候湘军看着眼红了,居然横着插了一手......
    本来大家都是朝廷军队,湘军这么做了也无所谓,可谁想到湘军又是江苏,又是江西,简直是在那里乱打一气,完全打乱了我军部署。
    诸位,湘军乃是败军之将,和发匪作战素来败多胜少,本来贸然参战,以败军身份未免在我得胜之时大不吉利,可看在大家都是朝廷军队份上,本督也就忍了,可这乱来却反而会给发匪以可趁之机,我和他们说了几次,可这些人非但不停,反而恶语相向,本督一忍再忍,湘军却一再进逼,就算泥人也都有个火气.....”
    恒格重重拍了一下面前桌子,满脸写着怒气:
    “湘军居然如此可恶,当初都发匪作战,一个个除了和朝廷伸手要钱要官,作战却难得听到一次胜利消息......”
    “这些也还没有什么,更加可气的还在后面!”张震打断了恒格的话,黯然神伤说道:
    “自从湘军进入以后,军纪败坏,屡屡发生杀戮百姓以冒军功事情,又有士兵强闯民宅,抢劫强奸,弄的是天怒人怨那!”
    德寿比较冷静,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道:
    “湘军军纪败坏的事,我也曾经听说,每到一处必然弄的鸡飞狗跳,民众不宁,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样下去百姓安能不反?我看大清今日局面,都是这些人给弄出来的!”
    “阿哥,我看这事咱们非管不可!”恒格怒气不消,站在那里大声说道:
    “咱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制宪大人被这些杂种欺负,一来制宪大人如此厚待我等,咱们不能失了义气不是?二来为了朝廷,为了尽早剿灭发匪,咱们还该出面!”
    那些京城子弟一个一个都乱哄哄的,在那嚷个不停,都在那里说着要为制宪大人出气,要把那些湘军全部都给赶了出去。
    这些人本来就是王公大臣后代,从来不把外放官员看在眼里,平日里也都骄横跋扈惯了,管是湘军还是曾国藩的?
    德寿面露凶光,狠狠说道:“若是其它事情也还算,可这事咱们要是不管,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大清子民!”
    张震连连道谢,只管让人安排马匹,以供诸位乘坐,心里却直想发笑,这次,可有得湘军和曾国藩好看了,自己只管躲在后面看戏就是......
    ......
    “百战军水师为什么始终没有看到?咱们这次实在有些太顺利了!”从船上到了陆地之上,胡林翼舒展了下胳膊:
    “自从奉命围剿张震以来,咱们一连吃了几次大亏,尤其是百战军的那些红单船,咱们湘军水师可根本不是对手......”
    边上部下一脸带笑,顺便奉承几句:“想来百战军主力尚且没有到达,光凭那些娃娃兵,开始靠着一些勇气尚可,可到了后面那就不济事了!”
    “不可这么说,百战军千万小看不得!”胡林翼头脑相当清楚,对部下的话大是不以为然:
    “任何轻敌,造成的结果只能是咱们失败......”
    这话刚刚说出,就见部下匆匆跑到面前:“大人,大营外来个好多人......”
    “慌什么,成何体统?”胡林翼皱了下眉头,对部下有些不满:
    “不要说来了人,就算张震现在亲自领兵前来,又有什么可以慌张的,来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大人,您还是自己出去看看......”部下在那犹豫一会,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胡林翼心里大是奇怪,带着一众部下走出营房,才只在那看了一眼,顿时面上又是尴尬,又是奇怪,在那站着居然不知道要做一些什么事情才好。
    原来在湘军将领面前出现的,都是一些华服子弟,尤其是最前面的那两个,胡林翼认得,可不就是赫赫有名的贝勒爷,德寿和恒格这两个人?
    “胡林翼,见了本贝勒还不过来请安!”一见到了胡林翼出现,恒格大声说道。
    “贝勒爷吉祥,胡林翼现在军中,不能请以大礼,不知贝勒爷为何会在这里?”胡林翼硬着头皮迎上,施了个礼说道。
    恒格大大咧咧地受了这礼,德寿却阴沉着脸说道:“胡林翼,你知罪吗?”
    “德贝勒,不知胡林翼何罪之有?”胡林翼被这话说的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看了胡林翼这样子,德寿面色阴沉下来:
    “张制宪于两江之地辛苦剿匪,浴血苦战,你却带着湘军肆意破坏,非但不肯从旁协助剿匪,反而纵容士兵大肆劫掠,张制宪仁厚不愿与你计较,可是本贝勒就能眼睁睁看着?”
    胡林翼抓破脑袋也都想不出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莫名其妙为张震打抱不平:
    “德贝勒、恒贝勒,眼下发匪祸乱,张制宪独木难撑,胡林翼是奉了朝廷之命,前来协助张制宪平定发匪,哪里来的什么大肆劫掠?”
    后面有个穿着红色衣服,一看就是个浪荡子弟的人大声叫道:
    “张制宪和百战军百战百胜,就连石达开也败了张制宪手里,难道这样军队,还要你们这些屡战屡败的湘军来帮忙吗?”
    这话顿时引起一阵哄笑,那些京城子弟乱哄哄的叫个不停。
    胡林翼不敢得罪这一些人,强行忍住怒气说道:“贝勒爷,这是朝廷命令,湘军虽然败过那么几才,可是曾帅屡败屡战,从来也都不曾认输,终有那么一天,定然会战胜发匪......”
    “废话不用说了,现在就立刻退兵回到原来地方。”德寿有些不大耐烦,挥动着手说道:“朝廷那里要是真有命令,难道我们还会不知道吗?
    旁的我也不想多说了,不要给张制宪添乱就可以了,至于那个曾国藩那里要是责怪你的话,自然有我们帮你分说......”
    遇到这些胡搅蛮缠的人,胡林翼一点办法也都没有,可要着得罪了这一些人,只怕自己这个官也算当到头了:
    “德贝勒,胡林翼吃的是朝廷俸禄,自然应当为朝廷分忧解难,这和曾帅没有关系,也不是胡林翼自己出的主意,想我胡林翼从来清清白白又怎么会背着朝廷做出这样事情......”
    没有等到胡林翼把话说完,恒格忽然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胡林翼真的清清白白?难道忘记‘翰林夜宿’了吗......”
    所有人都是一愣,接着又是介天轰然大笑。
    又看到那胡林翼目瞪口呆,一张脸因为气愤而涨得通红,原来,所谓“翰林夜宿”,乃是胡林翼平生一大丑事,也是心里最深处的一块伤疤!
    二十五岁,林翼便考中进士,旋又点了翰林,少年科第,风光无限。翰林院事情少,老婆不在身边,北京城郊结合部亦不乏大量销魂场所,胡林翼往那边“潇洒走一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大清律》规定: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且免不了要接受降级甚至革职的处分。一句小说来说,官员**一旦被抓,那就很有可能断送前途。
    那一日胡林翼和同事周寿昌“流连夜店”时,便被“坊卒”逮个正着。周寿昌耳尖,一听门外大声呵斥,立即跑到厨房换了套佣工装扮,蒙混过关。胡林翼酣迷,待到醒觉後慌忙爬入床下时候,“坊卒”已破门而入将他纠将出来。随后便是身份辨认。格于严厉的官员之处罚条例,胡林翼矢口否认自己是翰林。
    “坊卒”则见其服饰华贵,怎么也不信,乃用刑讯逼供。那一夜胡林翼坚守翰林的尊严,苦苦支撑,受尽羞辱,总算保持了颜面,事态不致扩大到通知翰林院落的地步。
    次日,胡林翼便与周寿昌绝交。
    “同嫖共赌”是一种修辞手法,用来形容朋友间真挚深厚的友谊。胡林翼和周寿昌嫖,陡遇危难,周寿昌却弃之不顾独善其身。逼讯之苦让胡林翼认清了所谓朋友的真面目,因此绝交。不但绝交当时他愤懑不平,事隔多年,他也不原谅周寿昌,甚且恨及屋乌,在招募士兵时严令“善化籍城市油滑之人”不得入伍。
    后来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捅了出来,虽然当世人断然否认,可是传来传去,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眼下心里伤疤被恒格说了出来,胡林翼咬牙切齿,可是对方却是贝勒,又是自己这样人物可以和其翻脸的?
    恒格强忍着笑,说道:“恒贝勒有些口无遮拦,胡大人千万不要在意,不过,我看胡大人还是尽快退回去的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胡林翼也豁了出去,上前跨了一步,大声说道:
    “贝勒爷,胡林翼当的是我大清的官,吃的也是朝廷俸禄,虽死也不敢抗了朝廷命令,还请诸位让路!”
    “混帐东西,这是给你脸不不要脸,既然说了是朝廷的命令,那么圣旨何在!”眼看胡林翼居然如此倔强,恒格勃然大怒而道。
    胡林翼手里哪里会有什么圣旨,眼看就要把这些贝勒和王公大臣的子弟得罪光了,部下急忙把胡林翼拉到一边,悄声说道:
    “大人,还是再多考虑一下,这些人可都不是好惹的,大人前途要紧.......况且咱们说到底这次还是师出无名,万一......”
    胡林翼知道部下话里意思,万一到时候朝廷把这责任往自己头上一推,再加上这些京城恶少在旁边煽风点火的话,自己的前途当真就要葬送在了这里。
    长长叹息一声,胡林翼面色黯然说道:“既然贝勒爷执意要让我等离开,胡林翼不敢不从,只是,将来回到京师,万一皇上责问里起来......”
    “走吧,走吧,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空来过问这样事情?”德寿挥了挥手,大是不耐烦地说道。
    眼看这些兵勇全都上船,岸上却是一片欢呼,这些京城子弟人人洋洋自得,只凭着几句话就把对方吓跑可不有些诸葛孔明意思?
    心中却又还有另外一层想法,这次帮了总督大人这么一个大忙,以总督大人为来来说,岂有不重重感谢的道理?
    想到“明月清风求罪楼”里的那些洋夷婆娘的风骚样子,这些京城子弟心里不禁又是心神荡漾恨不得立刻回到无锡......
    ......
    “大清,大清眼看就要毁在这些人的手里了!”船上,胡林翼愤怒说道。
    心中又有一些黯然,难道自己的英名就毁在了那些恶少手上?
    自己当初也是一个纨绔子弟,但却绝对不像那些人一样。
    发现自己不凡潜质的是陶澍。岳丈其实在发现了左宗棠之前,在此就发现了自己。自己十九岁那年,陶澍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为妻。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一个花花公子。
    记得自己洞房花烛的那晚,居然还与人在酒店里喝酒,喝得烂醉不归,这让新娘子以及岳母大人十分伤心,以为所嫁非人。而他的老泰山则不然,他对夫人说,此子是瑚琏之器,过几年就会懂事的。
    陶澍虽然发现了自己是社稷之才,然而,婚后的自己仍旧积习不改。父亲再也忍不住了,心想这样下去如何对得起陶大人,于是把自己关起来痛打了一顿,并不许自己再出门。
    “棍棒底下出孝子”,此话竟一点不错。这一打,竟然打出了一个举人。自己只在家闭门读书一年,二十四岁便考中了举人,第二年又中了进士做了翰林。
    “嫖妓”事件并没有让自己改邪归正,真正彻底洗心革面是因为父亲的死。父亲去世后,按理自己应守制三年。这三年正是自己闭门思过的好时期。或许因为父亲死了,失去了靠山,唤醒了自己的某种忧患意识,三年一过,自己竟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时,自己花巨资买了个贵州知府,决定到地处偏远、又不太平的地方去一显身手。
    在贵州其间自己出没于荒山野岭之间,从中学会了打仗、学会了吃苦,在那里自己开始有了军事上的名声。
    看来,道德的力量还是巨大的,自己决心一洗道德上的劣名,果然就获得了道德的奖掖。
    太平军进攻湖南,湖南巡抚张亮基请调胡林翼,可贵州巡抚竟然不肯放他;湖广总督吴文镕请调胡林翼,贵州巡抚却肯了,这中间不知何故。也许还是吴文镕救命重要些吧。
    正当自己在去援救吴文镕的路上,吴文镕已经战死,这样自己进退不得,幸而有曾国藩为之请命,自己从此与曾国藩结下深厚情谊,成为湘军中一支重要力量。却也奇怪,本有社稷之才的自己在贵州经营近十八年,却成就不大;一旦归属湘军曾国藩后,转眼间飞黄腾达起来。咸丰五年就官居代理湖北巡抚前后只花了近七个月时间。
    虽然现在曾国藩重新出山,其实曾国藩才是真正的湖北巡抚,但是自己相信,朝廷一定不会忘记自己的功劳。
    可是就在这里,自己却又蒙受了一生难以忘怀的奇耻大辱......
    “大人,大人,前面,前面忽然出现好多战船!”
    部下仓促慌乱的声音,打断了胡林翼的思路。
    走到甲板上一看,胡林翼大惊失色。
    战船,江面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战船!
    那一艘艘的战船,一字排开,那一面一面迎风飘扬的战旗,看起来分外刺眼。
    “连晓俊,你想要做什么!”胡林翼认得最前面那艘战船上的战将,正是张震手下最得力的水军战将连晓俊。
    “湘军擅自进入江苏,与发匪勾连,我等奉大帅命,前来缉拿胡林翼!”连晓俊笑嘻嘻的,好像根本没有把胡林翼的态度放在心上。
    前路已经被战船堵死,后面又没有退路,胡林翼咬牙切齿指着连晓俊,大声叫道:
    “我奉朝廷之命进入江苏,协助剿匪,几时和发匪有过勾连,难道你们真的想要造反,真的想要背叛朝廷吗,叫张震出来见我!”
    “大帅哪里有空会来见你?难道你以为这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笑容从连晓俊脸上收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阴冷的口气:
    “胡林翼,既然来了,就不要想再回去了,把命留在这里罢......”
    胡林翼无论如何也都没有想到,百战军的胆子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忽然拔出部下腰间宝剑,嘶声力竭叫道:
    “我胡林翼生是大清的臣,死是大清的鬼,诸位,努力一战,咱们和这些反贼拼啦,咱们都做个轰轰烈烈的忠臣,报效皇上!”
    连晓俊连身冷笑,手慢慢抬了起来,当手落下来的呢一刻,战场上的炮声轰然在辽阔的江面响了起来......
    ......
    听着一声接着一声的炮声在耳边响起,看着一个接着一个部下神色慌张的进进出出,胡林翼的心情从来也都没有如同今天这般,灰暗并且绝望......
    自己的水师根本就不是百战军的对手,那些单弱的湘军战船,在百战军强大的火炮以及坚硬的战船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朝廷这是养虎为患,朝廷这是自掘坟墓,这才短短的几年时间,张震竟然兵强马壮到了这个地步!
    放眼整个大清,还有谁能阻挡得住张震?
    现在张震已经公然击杀朝廷命官,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带着百战军直接杀到京师,自己辛苦在那剿灭发匪,谁想到在身边却又出现了一个“张匪”!
    这大清的天下,怎么就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大人,顶不住了,百战军炮火实在太猛,咱们伤亡惨重!”部下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用带着哭声的话说道:
    “咱们的船一艘接着一艘沉了,可百战军只有两艘受伤的啊!大人,赶快走吧,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啊,快走......”
    胡林翼站了起来,居然整了一下自己官服,然后这才不紧不慢走了出去,步履甚至没有一点慌乱。
    外面自己的水师已经乱成一团,在百战军炮火打击之下根本没有抗衡余地。
    “大人,走啊,走啊,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啊!”
    看到大人出来,那些部下一齐大声叫了起来。
    在这样的时候,胡林翼居然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对着部下团团作了一揖,这才说道:“我胡林翼带兵无方,这才造成今日之溃败,诸位在此生死存亡时候,居然还在苦战,诸位都是大清的忠臣,是朝廷的栋梁,我胡林翼在这谢过你们了,有你们这一些忠臣在,我大清就不会亡,我大清就会千秋万代!”
    那些部下都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怎么大人居然还说出这样话来,就听到胡林翼在那挥动着手臂,声音慷慨激昂:
    “诸位努力奋战,杀贼,杀贼,我胡林翼去也!!”
    说着还没有等部下反应过来,竟然纵身就往江水之中一跳......
    ......
    “把胡林翼救上来,大帅点名要了此人!”
    放下了手里的千力镜,连晓俊淡淡笑了一下说道。
    这仗还没有开始,其实就已经胜了。
    湘军的那些战船,根本就不是百战军的对手。
    看着一艘一艘着火的湘军战船,连晓俊慢慢转过了身子。
    这不过只是开始而已,更加大的战斗还在后面。
    雄踞两江,虎视天下,大帅曾经说过的话,再次在连晓俊的耳边上响起。
    来了,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蜘蛛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恭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lt;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gt;&lt;/a&g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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