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还在学校吗?”
    “今年春天,到新疆去了,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啊!”
    “到新疆去了?”
    “他丈夫是一个报社的编辑,因为写了几篇文章,被打成现行****被流放到新疆石河子农场劳动改造去了。武老师把孩子交给自己的兄弟姐妹,和丈夫一起去了。以他丈夫的性格,要不了多久,就会把命仍在新疆。”
    人类历史的大悲剧,我们该诅咒谁呢?
    “崔主任,陈老师在本地有没有其他亲戚?”
    “本地没有,t她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解放前夕,哥哥去了台湾,两个姐姐去了香港,只有陈老师一个人留了下来。”
    难怪卞寄秋的档案表上,社会关系一栏是空白呢?在当时,凡是有海外关系的人都会被当做革命的对象。所以,凡是有海外关系的人家,都不敢到处宣扬,亲戚朋友呢,凡是遇到这种人家,避之唯恐不及;人真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动物,大家应该记得,在文革结束以后,凡是有海外关系的人家,无一不遭到众人的嫉恨和羡慕。
    “卞教授没有兄弟姐妹吗?”
    “卞教授是一个独生子,父母早过世了。”
    凶手一定知道这些情况,除了卞寄秋的父母,几乎没有人关心卞寄秋的存在,所以,卞寄秋的消失可以无声无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有人想寻觅卞寄秋的踪迹,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田家堡的人以为卞寄秋回城去了,即使有人曾经怀疑过,但时过境迁,人们很快就会把这件事情淡忘掉。
    事实是,当欧阳平介入此案以后,田家堡的人都没有将他们的疑惑和眼前的案子联系在一起,更没有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凶手正是利用了人们记忆的真空。由此可见,凶手对卞寄秋家的情况是知道的,那么凶手是如何知道卞寄秋家的情况的呢?什么样的人才具有这儿样的条件呢?欧阳平百思不得其解。
    在遭遇了父亲自杀,母亲发病和自己前途渺茫的三重困境之后,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在极度痛苦和绝望的凄风苦雨中挣扎的呢?欧阳平不敢想象。
    欧阳平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去找陈老师,除了找陈老师了解情况,更重要的是看看这位失去了丈夫,还可能失去女儿的母亲,欧阳平的思想和情绪已经不仅仅是寻找凶手,侦破疑案了,他想去看看这个不幸的女人,看看能不能给她一点帮助。要不然,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崔主任主动提出陪欧阳平一行走一趟。发工资的日子快到了,顺便把下个月的工资带过去,当然,欧阳平一行的到来,激起了崔主任对陈老师命运的关切之情。
    在学校的门口,欧阳平和门师傅握手告别。
    想法很简单,但要将想法付诸行动,就不那么轻松了,见到陈老师,怎么跟她说呢?一旦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死于非命,后果很难想象,以陈老师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适合知道事实真相的。同志们可以回避卞寄秋遇害的事实,但肯定要涉及到卞寄秋,欧阳平找陈老师的主要目的是了解卞寄秋的情况,想了解一个人的情况,又要在谈话中回避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这恐怕很难做到,作为一个母亲,当四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找自己了解女儿的情况的时候,她会怎么想呢?
    汽车开出去两分钟以后,突然被欧阳平叫停了。
    “欧阳,怎么了?”水队长靠边停车。
    “我们应该换便装前往青龙山精神病院。我们穿着这身衣服去见陈老师,可能会吓着她。”
    “科长,还是你想得周到。”小曹道,“她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欧阳平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所以,他对母亲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情,虽然他没有体验过母爱,但渴望母爱却是他一辈子的期盼,特别是在他读书的时候,当他看到别的孩子的妈妈到学校来接孩子回家的时候,他都会躲在一旁黯然神伤。别的孩子是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的,而他,却是在泪水之中长大的。
    “欧阳科长,这——您不用担心——医院在让我们见陈老师之前,会让我们穿一件白大褂,所以,用不着换衣服。陈老师看到穿白大褂的人,情绪才会稳定。”
    陈老师毕竟是一个病人,患有精神抑郁症的病人是非常敏感的。她的思想和所有情绪,全部集中在某一个点上,一旦别人触碰到这个点,她就会警觉起来,对陈老师来讲,卞寄秋就是这个点。
    一路上,欧阳平询问了陈老师的医疗费用的问题,学校的经费有限,找上级主管部门解决,得到的回答是学校自行解决,学校没有办法,只能学校掏一点,再从陈老师的工资里面出一点,所以,每次学校派人把陈老师工资的一大部分交给医院,一小部分交给陈老师做零用。
    好在当时的医疗费用不像现在这样让人咋舌,如果把陈老师放到现在,结果会是什么呢,每个人都知道。
    很显然,欧阳平是在考虑如何帮助陈老师。
    汽车驶出中山门,朝青龙山而去。
    青龙山精神病医院坐落在东郊一片深林之中,这里距离中山门十公里左右。
    穿过若干片竹林和松树林之后,汽车在两扇大铁门前停了下来。大铁门右边的墙柱上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这样一些字:“荆南市青龙山精神康复医院”这个名字看上去不那么刺眼。
    两扇大铁门很高,大铁门的上方是一排锋利的长矛,大铁门两侧的围墙也有一丈多高,墙上面还拉着铁丝网。
    从传达室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你们找谁?”
    欧阳平掏出工作证递进大铁门。
    中年人接过工作证看了看:“请进。”中年人将证件还给了欧阳平,同时打开了大铁门。
    同志们走进大铁门,行不到十几米,眼前矗立着一个指示牌,上面标着各病区所在的位置。
    “陈老师在三病区,我们先去找主治医生。”
    “崔主任,主治医师过一会再说,我们先去找医院的领导。”
    在崔主任的的引导下,欧阳平一行找到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同志,姓秦。秦院长听了欧阳平的介绍以后,明确表示,他们将配合警方对陈老师进行积极的治疗,至于费用的问题,由他们自己解决。
    秦院长是一个做事情雷厉风行的人,她当即打电话,将陈老师的主治医师和两个主任医师请来了。
    陈老师的主治医师是季副主任,两个主任医师分别是高主任和包主任。
    几分钟以后,三个主任走进了院长室。
    季副主任汇报了陈老师的病情和治疗情况::“陈颖入院的时间是一九七零年一月三日,病情比较严重,是学校的老师送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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