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如果我们假象的那个男人是葛家村人的话,那么,昨天晚上,他走的应该就是这条路。”
    “欧阳科长,你们在嘀咕什么呢?”周队长道。
    “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我们跟踪田二秀到这里。”
    “田二秀昨天夜里到这里来了?”福生大爷道。
    “对,他在树林里面转了一圈就回去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要到树林里面来。”
    “你们是在这块大石头跟前看到二秀的吗?”福生大爷好像有话要说。
    “不错,田二秀走到这块大石头跟前就折回头了。”
    “这就奇怪了。”
    “怎么奇怪?”
    “我采药草的时候,在这里遇见过二秀两次。”
    “也是在这块大石头跟前吗?”
    “不错,她从这块大石头的后面走出来,把我吓得不轻。这里比较偏僻,里面除了石头就是荆棘藤蔓和杂树,当时,我也有点纳闷,二秀在这里面做什么呢?”
    “是什么时间?”
    “有十年了。”
    “在阎高山失踪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
    “早晨还是晚上?”
    “是中午——吃过晌午饭以后。”
    “你就看到她一个人吗?”
    “就她一个人——没有第二个人。”
    “她跟你说话了吗?”
    “说话了。”
    “说了什么?”
    “她说在这里下了一个夹子,她来看看有没有夹着什么东西?”
    “不对啊!”门会计插话道。
    “怎么不对?”
    “田二秀不懂这个,我家翠华上山放夹子,她非常好奇。我和翠华经常到他家去串门子,没有看到过一个夹子。他家的日子好过,她用不着干这种劳心费神,吃辛受苦的事情。”
    “什么叫劳心费神,吃辛受苦?”
    “头天晚上放夹子,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要上山收。”
    “为什么要天不亮上山收呢?”
    “怕被别人收走了。大爷,你刚才说二秀是中午来收夹子的吗?”
    “对啊!”
    “这就更不对了。”门会计眼睛睁得更大了。
    “门会计,有什么问题吗?”欧阳平问。
    “我和翠华晚上放夹子早上收夹子,从来没有在中午收过。”
    “学军说得没有错,这种事情,二秀从来没有干过。”周队长道。
    “二秀为什么要诓我呢?”福生大爷道。
    “她一定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门会计道。
    “福生大爷,是什么季节?”欧阳平问。
    “夏天——大热天。”
    大热天,只有那些讨生活的人才会在中午天阳最毒的时候到树林里面来。
    “从这里到雷公岩大概要多长时间?”
    “不到一袋旱烟的功夫。”
    一袋旱烟的功夫在十分钟左右,不到一袋旱烟的功夫就是五六分钟,也可能是七八分钟。从门头村到黄石寨要二十几分钟。二十几分钟,加上七八分钟,将近四十分钟。阎高山消失的时间和这个时间是吻合的。
    “凶手杀害阎高山之后,可能是从这条路进入阎家坳,再从门头村后面的小路穿过去,然后走到黄石寨。”
    “走这条路更近一些。”周队长道,“还不会碰到人。”
    欧阳平看看手表,六点十二分,欧阳平想计算一下从阎家坳到雷公岩的时间。
    周队长和门会计在前面引路,大家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欧阳平已经能明确同志们所在的位置了。雷公岩在阎家坳偏西北,阎高山失踪的松树林在阎家坳的西南,凶手选择脚下这条路到黄石寨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周队长说的对,从方位上看,这条路确实比较近。凶手处理完阎高山的尸体之后,如果再返回松树林,再从松树林穿过门头村,既绕路,还可能碰到人。从雷公岩直接到阎家坳,然后绕过门头村,这是一条最理想的路线。
    一行人到达雷公岩三号天坑的时候时间是六点十九分,大家从田二秀折回的地方——大石头走到雷公岩,用了七分钟的时间。
    三号天坑,就是昨天下午同志们所看的最后一个天坑,为了叙述的方便,我们把水塘上面的天坑设定为三号天坑,将山涧东西两岸的天坑设定为二号天坑和一号天坑。
    根据三个天坑洞口的情况,欧阳平认为一号天坑和三号天坑的可能性比较大,一号天坑的洞口上面有很多裸露在外面的树根,如果不是周队长告诉大家树根下面有一个天坑,大家是不可能发现一号天坑的,周队长根生土长,从小就在这一带山林里面摸爬滚打,对雷公岩的环境非常熟悉。我们强调这一点的目的就是想说明,一般人是不大会注意到这个隐藏在树根和丛生杂草下面的天坑的,所以,凶手有可能将阎高山的尸体扔到一号天坑里面去。
    三号天坑的洞口上面,斜躺着一块成四十五度角的大石头,人要想看到洞口里面的情况,必须将整个身体趴在地上,将脑袋放在洞口上面,即使是蹲在洞口上面都不可能,更别说站着了。
    二号天坑是在几块石头中间,既方便放三脚支架,又方便上面的人和下面的人进行交流。
    昨天晚上,在吃晚饭的时候,陈局长建议先到一号天坑和三号天坑里面去看看,这和欧阳平的想法不谋而合。
    欧阳平决定由他先下,他的理由很简单,他的身形和其他人相比,要小一号,绳子所承载的重量相对要小一些,关键是,自己身子小巧玲珑,在天坑里面会比较自如一些。
    但水队长并不认同他的说法,水队长说自己当过兵,有一定的体能和应付恶劣环境的能力。
    欧阳平没有让水队长做多少争辩,要说他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固执,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了的事情,轻易是不会改变的。
    大家都知道,凡是有危险的事情,欧阳平都会一马当先,绝不会有半点含糊。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在他的刑侦生涯里面,会在腰上系着绳子,下到几百米深的天坑里面去。下面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因为谁也没有下去过,这种涉险的事情,必须有自己来做。
    欧阳平戴上头盔:“水队长,你在上面,可得把绳子抓牢了,我这一百多斤全交给你们了。”欧阳平半开玩笑道,“不要着急,还有一号坑和二号坑。”
    周队长和门会计给欧阳平绑绷带,福生大爷小心翼翼地在欧阳平的身上系绳子。腰上和胸部各系一根。
    “福生,把扣子打牢了。”
    “放心吧!我打的是梅花扣。两根绳子都是梅花扣,保证万无一失。”
    小曹将一双深筒解放鞋穿在欧阳平的脚上,这双鞋子很重要,整个身体都要靠它来支撑,这种鞋子鞋底非常软,比较容易适应不同形状的石头。
    还是福生大爷有经验,他提出,将两个滑轮绑在三脚支架上,两个滑轮分开一定的距离,将两根绳子放在滑轮的槽子里面,这样,绳子收放的时候,就比较省力气,也能避免坑口的石头对绳子造成磨损。但必须是在欧阳平整个身体下到天坑以后,才能启用滑轮,因为洞口太小,仅够一个人下去。如果先把三脚支架连同滑轮横到洞口上,人就没法下到洞中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欧阳平下到洞中以后,将三脚支架推上去,只要滑轮的位置在洞口边上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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