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自然是茂德帝姬。
    种彦谋吃了一惊。
    今天他难得早上开始授课,让康王和吴法天白天就开始课题,晚上正好交作业,好进行总结。
    结果正好被茂德帝姬给赶上。
    他赶紧接住帝姬,对她身后紧跟着的侍女和护卫点点头,扶着帝姬坐在一旁:“怎么这么慌张?出什么事了?”
    帝姬满脸焦急:“夫君,你有办法,一定要帮帮忙!”
    她焦急得语无伦次,还是庄丁上了一杯清茗,种彦谋让她缓缓喝了几口,才缓过气来,跟种彦谋详细说了始末。
    原来王黼被流放,跟从王黼的官员们被皇帝赶尽杀绝,几乎没留手,所有和王黼有重大瓜葛的人都被从朝廷赶走了。
    种彦谋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会和王黼混一起的人,基本上也都没什么本事。
    朝中还没有到王黼一手遮天的地步,好歹还有蔡攸,还有童贯他们可以投奔。
    跟王黼混,说明自己的水平也就那么回事,想要随便糊弄着过日子。
    但是对于郓王而言,他所有的政治力量都拿去和王黼勾结了起来,这次完全没能置身事外,直接被皇帝一视同仁,全部流放。
    郓王差点晕了过去。
    他的得力干将,他所有的羽翼,他的幕僚,几乎被一网打尽,损失惨重。
    相反,东宫那边,太子毕竟是合理合法的皇位继承人,这段时间又老实本分,不曾惹是生非,所以皇帝新安排到东宫的人,慢慢被太子感化,恩威并施地拉拢着,现在已经大半归心了。
    此消彼长之下,太子的势力又高过了郓王的势力,让郓王苦不堪言。
    于是郓王打算先发制人,弹劾太子拉帮结派,居心叵测。
    太子则将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弹劾郓王买通刑部,暗杀原太子东宫的幕僚吴法天。
    郓王急了眼,反诉太子暗杀虞浩南,意图搅乱局势。
    双方当堂对质,针锋相对,搅得整个朝中乱纷纷的。
    种彦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茂德帝姬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哥二哥闹成这个样子,丢的是整个皇家的脸,丢的是父皇的脸。偏偏现在群臣百官都因为前几次的动荡,不敢说话。父皇又犹豫不决,干脆躲到后宫中不出面,现在只有夫君能够调停他们两个人的争端了!”
    种彦谋想了想,他还真的得出面管这事儿。
    现在正是联金抗辽的节骨眼上,别管抗不抗得了辽国,至少最基本的一点,宋朝内部不能乱,百姓的生活、朝廷的运转,各地方的税收和拨款,都得顺畅地运作下去,不能让太子和郓王将朝政耽误了。
    他对茂德帝姬说道:“你别急,我先悄悄进宫问问陛下,他心里是个怎么个想法,然后根据陛下的想法,来处理这件事情。”
    茂德帝姬大喜:“如果能这样,那就是上上大吉!来,夫君就躲在我的车队里进宫,事不宜迟,快点吧!”
    种彦谋老大不愿意地站起身来,跟着茂德帝姬出了门。
    他其实还想着和茂德帝姬温存一二,并不想这么快就出发呢!
    门外,他正好遇见张三过来,便跟张三嘱咐了几句,让张三给吴法天和康王带话,如果今晚种彦谋没回来,就自行其是,不要等了。
    然后种彦谋便跟着帝姬的车队进了宫。
    好在之前种彦谋开发了西洋式样的马车,现在宫里的马车都比较宽敞,坐起来也挺舒适。
    关于橡胶,种彦谋也让虞家帮忙收集了。
    等到橡胶树一到,种彦谋就要让人在合适的地方栽培,到时候搞到橡胶,就好把车轮轱辘用轮胎给裹起来,坐马车就更舒服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种彦谋发现自己已经在茂德帝姬的带领之下,走到皇帝的寝宫了。
    轻纱之内,火炉旁边,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人影正盘腿打坐。
    茂德帝姬即使再着急,也不敢贸然闯进去惊动皇帝的冥想。
    她拿起旁边茶几上放着的银勺,轻轻地敲了一下摆在桌上的玉磬。
    “叮!”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开始,皇帝并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站起身来,庄严地问道:“何人?何事?”
    茂德帝姬大声说道:“父皇,我把夫君带来给您分忧了!”
    “哦?”
    皇帝撑着一边,想要站起身来,却双腿一软,狼狈地坐了回去。
    旁边一个小太监赶紧上前来扶着皇帝站起身来,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
    皇帝喘了两声,调匀了气息,才扬声道:“进来吧。”
    种彦谋昂首阔步走了进去,却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双眼带着一副孺慕的表情,看向皇帝,当场双膝跪倒,大礼参拜:“皇上万岁!”
    皇帝喜不自胜,赶紧叫太监把种彦谋扶起来,还赐了座位:“这孩子就是实诚,私底下不可多礼,就当是寻常百姓家的翁婿一般才好。”
    种彦谋低头道:“陛下,礼不可废。”
    皇帝摆摆手:“叫你这样,你就这样。礼废不废我不管,反正民间都是如此做的,我堂堂皇家还不如人家民家不成?”
    种彦谋这才改了口:“父皇。”
    皇帝这才开心:“很好!说说你是做什么来的吧?”
    种彦谋直入主题:“无外乎是太子大哥和郓王二哥的纠纷了。只是我想知道,父皇打算怎么做?可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您随便吩咐!”
    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寞地看向天花板,轻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对哪边苛责了,朕都于心不忍。贤婿啊,你可千万要拿捏一下轻重,不要伤到他们就好。”
    种彦谋点头道:“他们一个是储君,一个是亲王,我这边当然会非常谨慎地处理此事。不过说到底,年轻人吵架嘛,终归很快就和好了。说不定我们现在去看,他们说不定都已经和好了,正在一起喝酒呢!”
    皇帝连连摇头:“贤婿,你当这是在开玩笑吗?这可是夺嫡!哪里会那么简单就和好的?总之,只要不伤着他们,朕可以接受贤婿任何解决方式。”
    种彦谋挑了挑眉,这意思岂不是说,太子和郓王,都已经在他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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