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虞宪和是因为第一次航行,走了不少弯路,一路上好几次差点迷路,甚至还闯进一片内海中,绕了一圈登上陆地询问了土人,才发现来错了地方,因此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这样看来,虞宪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到这时候,他也不想这些了,只希望能安全的活着回去就好。
    在这个一望无际,许多年没有人类船只出现的北太平洋上,一支大宋的船队正跌跌撞撞的朝着美洲大陆挺近,前途如何,迷雾重重。
    淮南东路,海州。
    当地禁军驻地。
    “不知种节度使大驾光临,下官多有得罪了。”
    海州禁军指挥吕波讪笑迎接着眼前的少年郎,心中嘀咕:这瘟神,来我这里作甚?
    其实他也能猜到种彦谋的想法,毕竟种家军三千人就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虽然军姿整齐,看起来和他们这些地方禁军截然不同,但是仅凭这三千人,要是能抓到宋江,他吕波跟种姓。
    但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种彦谋明明已经在楚州吃了瘪,知道地方上不会给他把帮助,又为什么来自己这里?
    海州禁军只有一个营的人马,区区不过五百人,这还不算上吃空饷的,总共吕波能拉出来的也就两三百人,这些人要说起来还不如地方上一个富豪乡绅家中的家丁多呢。
    要是谈判,妥协,那也不应该找他,而是去海州城中找海州知州张叔夜才对,找他一个受人钳制的武将有什么用?
    不过既然种彦谋来了,对待上官该有的礼仪并不能少了,好歹人家也是将门世家,拉拢下关系也是不错的。
    “免了!”
    吕波的献媚没有奏效,种彦谋四处看了看营地中的情况,有些荒废,许多营帐都是空的,就算有人,也多是没在营帐,而是跑到了阴凉处纳凉。
    见到自家丑态被种彦谋看在眼里,吕波弓着身子赔笑道:“让种节度使见笑了,天气燥热,营中不能久待,底下儿郎大多出去纳凉了。”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别看这种家小子年不及弱冠,但东京的消息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禁军步军都指挥使一职了,还和天波府杨家以及官家结成了亲家。
    现在又奉命讨贼,显然是皇帝的意思,节度使一职,可全权调度淮南东路的一切关于讨贼的事务,如有不然,他吕波一个营指挥,就是砍了脑袋,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种彦谋观察了一番这海州禁军的营地,不禁感叹大宋的制度,所谓强干弱枝,就是如此了。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回头对着吕波道:“吕指挥,我看你这海州营是不是缺乏饷银,才导致将士懈怠,甚至寻找别的营生啊?”
    吕波无语,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天下禁军,又有哪里不是如此呢?
    不说内地的禁军了,就连西北前线的西军,也要时常走私货物,才能赚些银子,弥补缺失。
    更不要说他们了,要是真每天按着操典在营地里练兵,别的不说,早就饿死了!
    “节度使英明,海州营人微言轻,还能维持建制就不错了...”
    无奈的说了一句,吕波猛然间觉得不对,赶忙改口。
    “啊,不对,海州营一切安好,根本没有懈怠,也没有找什么别的营生!”
    他心中大骂,真不是个东西,对付我这种小虾米还用这种伎俩!
    种彦谋一愣,看到吕波眼中满是心机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吕指挥不必惊慌,我出身将门,自然知道其中缘由,不会为难你的。”
    在他身边,鲁智深等人也是跟着笑了起来,禁军之中,这都是正常的现象,虽然这根本不正常,但是当大家都认同的时候,那就是正常的了。
    “吕指挥不想多赚些钱,不仅为手下儿郎添置武器盔甲,也给自己置办些田地不是?”
    种彦谋神秘一笑,对于这些个地方上的禁军来说,继续当禁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混一口饭吃,既然是混一口饭吃,可想而知,他们的处境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大宋虽说自檀渊之盟之后,北方就没有了大规模的战乱,主要的敌人和战斗也分布在西北与西夏的边境,内地享受了足足百年的和平,除了时不时的盗贼土匪之外,百姓也还算是安居乐业。
    长久的富足必然催生骄怠心理,再加上时间来到徽宗宣和年间,自神宗时初现倪端的三冗逐渐变得尾大不掉,加之大宋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吸取了前朝败亡的各种原因。
    为避免一家独大,设置了各种的官员制衡,这些官员在北宋立国之初的时候还不算多,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酵,早变成了一只趴在大宋身上的吸血虫。
    冗兵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也使没有办法的办法,失去了燕云十六州所带来的燕山山脉的阻挡,整个大宋的北部边疆根本无险可守,直接的暴露在了辽国的铁骑之下,不用人墙顶上去,辽国铁骑从蓟州出发,一昼夜就可直达黄河边。
    而大宋的首都,全天下的最富庶的地方,开封府汴梁,就在黄河南岸不远,这其中意味,谁都知道。
    虽然不在边疆,但开封胜似边疆,广阔的华北平原给了赵宋皇室虚假的安全感,然而这种安全感在辽国,乃至金国甚至不论任何一个游牧民族的攻击下,都吹弹可破。
    大宋没有天子守国门的觉悟,却真真切切的坐在了天子守国门的位置上,可谓是埋下了祸根。
    “这...”
    吕波眼睛一转,想起了种彦谋这人在东京整的各种花样,海州到底离汴梁不远,消息什么的也还算是灵通,听说此人近年在东京最是风光,各种产业都有涉猎,不然官家也不会对他如此袒护。
    难道?
    他有些不敢相信,抬起头看了看种彦谋。
    “在下愚笨,还请节度使大人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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