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比赛只有无罚分无超时的骑手才有资格站上领奖台,尽管这场只是一星,岑星习惯以最高要求鞭策自己,他全神贯注伏在马背上,力求每道障碍通过得快而稳。
    当岑星和照夜白跑出树林,作最后冲刺时,不少现场观众心提到嗓子眼,目前排名第一的是孟谦8分27秒,而岑星在最难的部分仅耗时6分钟,这意味只要他不出差错,不但能夺得冠军,甚至有机会打破这个比赛的最快记录。
    7分42秒!岑星策马通过终点线那刻,现场不约而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他居然打破了去年由陆明燊保持的7分43秒记录!
    观众席感叹声此起彼伏:要是陆明燊还能参赛,这场得多精彩!我有理由相信,陆明燊不是随随便便挑的人结婚!
    远远望着高兴和工作人员握手的岑星,孟谦脸色铁青,素来勾人的狐狸眼中闪过一抹阴险:得意吧,现在越得意,等下越难堪。
    正当岑星打算告诉陆明燊这个好消息时,一位比赛工作人员礼貌拦住他:岑先生,请您到会议室一趟。
    你们说我漏跳了一段?助理裁判的话像晴天霹雳:根据判定,岑星和照夜白将被淘汰。
    比赛用的存储卡故障、树林里没信号无法直播、那道障碍附近的摄像头恰好被树叶挡住得知赛会的判断依据,江望潮为他忿忿不平:这么多巧合同时发生!骗谁啊!
    岑星同样不相信,比赛路线他早刻在脑海中,不可能错,然则当下的情况,他找不出任何证据,去推翻那位裁判的口述。
    晚上和陆明燊吃饭时,岑星平静说出今天比赛的状况,坚持道:我很确定我没有遗漏,礼貌用尽方法和他们据理力争,可惜复盘时没办法证实。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他会加倍留心:我明天会参加另一场场地障碍赛的验马仪式,这个月内达到二星不是问题。
    陆明燊静静观察他的表情,一时心里不是滋味,遇到这么大挫折,岑星独自扛下,没有一句怨天尤人,仅默默重新振作,这样坚强反令人心酸。
    这么多?岑星的声音让陆明燊回过神,他指的是饭后管家端来一桌草莓慕斯、杨枝甘露、提拉米苏宛如一场中西各半的甜品盛宴。
    陆明燊认真道:你昨天说,吃甜食可以调节心情。
    岑星一愣:难道这是陆明燊安慰人的方式?
    他漾起嘴角,露出脸上的小酒窝:太多啦,全部吃下的话,照夜白要驮一头猪去比赛。
    陆明燊摇头:你不是猪。
    岑星:
    这晚,岑星临走前,陆明燊操纵轮椅到门口,沉声开口:下次遇到类似的事,联系我。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岑星看不清他的表情,没放在心上,随意笑道:知道啦,我走了。
    在窗边目送岑星走远,陆明燊垂下眼眸,记起昨晚那人握住他的手,乌亮的眸子纯净清澈,身上飘来淡淡的薄荷香,声音轻快:等我拿到第一份奖金,你想要什么礼物?
    为什么要给他礼物?陆明燊不解。
    岑星眨了眨眼:因为照夜白登记的马主是你呀,他开玩笑问:还是你要给我奖励?
    陆明燊点头:可以。
    他今早看完赛事直播后,一直在等岑星牵照夜白领奖的画面,不料非但没等到,反从其他熟人处听到,岑星被淘汰的消息。
    翌日的验马仪式在马场举行,岑星和别的骑手一样,身穿正式西装,佩戴领带,牵照夜白走到室内场地中央,接受裁判和兽医们的检查。
    举手投足间,他神态自若,风度翩翩,优雅贵气一如既往。
    这场孟谦没有参加,他坐在观众席,可不想错过岑星垂头丧气的模样。然而,发觉岑星仿佛丝毫没受昨日的不愉快影响,他心底冷笑,特意等在出口处,胳膊斜挨在栏杆上,满眼同情道:要是穆勒教练知道,他未来的学生,连路线都记不住,会作何感想。
    岑星抓缰绳的手下意识收紧,才要开口反驳,场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岑先生你好,我是昨天越野障碍赛的总裁判。一位西装革履的老先生从外面走向他,伸出手,客气道:今早大赛委员会收到确切证据,证实你在赛中遗漏障碍一事为误判,涉事助理裁判及工作人员已被停职调查,我们会公开恢复你的名次和荣誉。
    一旁的孟谦失声喊:什么意思?他无法相信,昨天的计划天衣无缝,岑星绝不可能自证!
    原来孟先生你也在。总裁判这才注意到孟谦在场,严肃道:大赛方面对造成两位的不便深感抱歉,孟先生的名次将被调整为亚军,包括奖金级别。语毕,他转向茫然的岑星,商量道:为补偿岑先生的损失,我们邀请您本次大奖赛代言人,您愿意接受吗?
    就像摩西面对前有红海阻挡、后有埃及追兵,原以为只能到此为止,海水竟自动分成两半,岑星没想到,丢掉的冠军会自己回来。
    不理会脸色煞白的孟谦,岑星向总裁判道谢后,牵马一出门外,随即遇上闻风而来的体育记者:岑先生,冠军失而复得,你有什么感想?
    岑星想了想:这是我应得的,我的努力不会说谎。
    有好事记者问:你昨天打破了你先生创下的记录,他会不会不高兴?
    岑星哭笑不得: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刚看完赛会有关重新为岑星颁奖的通知,陆明燊的手机震动,上面是岑星的讯息:方便接电话吗?
    不假思索拨通他的电话,陆明燊声音依旧冷静:有事?
    难以置信!岑星好不容易摆脱掉记者,剩下他一人,压抑不住兴奋:刚总裁判来找我,说昨晚有热心观众找出我比赛时的卫星实时图像,清楚拍到那时我有通过那道障碍!画面角落还有助理裁判,石锤他污蔑我!
    陆热心观众明燊淡淡道:是么?
    不止!岑星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陆明燊面前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马联接到匿名举报,相关裁判和工作人员有收受贿赂的嫌疑,赞助商勒令赛会彻查,一旦罪名证实,会面临最严厉的罚款禁赛。
    话筒里的声音透出蓬勃朝气和活力,如同穿透乌云的金光,具有无法抵挡的感染力,让人联想起纯净的梦想与热情。
    拧紧的眉不知不觉舒展开,陆明燊脑海中不经意浮现起那人脸上的小酒窝,万年阴鸷的眸中,久违露出一丝笑意:那么,你想要什么奖励?
    第16章
    顺利结束验马仪式,岑星脑海中不住回想刚陆明燊说的奖励,他起初仅是开个玩笑,没想那人似乎当真了。
    不过他其实没什么想要,除了岑星灵机一动,扬起嘴角,匆匆往更衣室跑去。
    手搭上门那刻,里面传来两个声音:听说陆明燊以后都站不起来了,是真的吗?
    另一个声音道:应该是吧,陆家没正式回应,但有人拍到陆明烨提早回国,说不定就是为了和陆明燊交接。
    这两个人岑星有点印象,一个叫曾银,一个叫黄波,省队选手。
    曾银问:但陆明燊会乖乖移交权力吗?
    黄波嗤笑道:轮得到他说不嘛,他眼下就是个废物,下半辈子得伸手问陆家要钱过。
    两人一阵低笑,曾银又道:可惜他手上那些好马,岂不是全便宜姓岑的?真是暴殄天物。
    黄波附和:就是,破个一星记录有什么好惊讶的,要我能有好马,我说不定也能破。
    曾银酸道:听说岑星没回孟家前,就是靠脸讨生活,不挑那种,你懂的吧?肯定服侍过像陆明燊这种不行的,不然咋把人迷得神魂颠倒,普通人哪有这种经验。
    黄波赞同:可不是吗?陆明燊以前有多威风,现今就有多落魄,就岑星这种货色才会讨好他,说不定还给玩特殊的
    嘭!
    门一脚被踹开,以为在说悄悄话的两人被吓得不轻,抬头便见岑星站在门口,盯住他们的目光像要把他们手撕成一条条。
    提醒你们,目前两位比赛用的马具和服装,陆家都有品牌商家的股份。识相就马上道歉,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岑星厉声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轻佻瞄了岑星一眼,曾银和黄波不住大笑,嘲讽道:呵呵,靠卖上位的脾气还这么大,以为抱上陆明燊这个断腿的有多了不起。
    岑星冷冷问:那你们是不愿意?
    黄波哼了一声,吊儿郎当道:矮油,兄弟们私下开个玩笑,这么较真干嘛。你跟陆总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那好。岑星怒极反笑,举起手机,扬声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全部录下来,今晚就放给陆明燊听。不用以为抢我的手机有用,早备份到云端。猜到两人的意图,岑星讽刺道:敢说就要敢认,不然算什么男人。
    曾银与黄波神色大变,虽说陆明燊现时残疾,但那人余威尚在;况且不论陆家有没有争权,始终是陆家内部的事,不见得会放任外人对陆明燊不尊重。
    唉,我常常就跟他说,平常不要这么口没遮拦。曾银立刻变脸,指责黄波:刚刚我就想说你了,怎么可以这么说陆总呢?他可是我们的大前辈。快向岑先生道歉。说完,他又向岑星赔笑:岑先生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你看我都骂他了,今天您当没看到过我俩行不?
    岑星凉凉瞥了他一眼。
    见黄波还在赌气,不肯低头,曾银用力推了他一把。
    有戴雄的前车之鉴,得罪岑星没好处。何况他们俩挂靠在马场俱乐部,万一得罪陆明燊,转会事小,失去赞助可会要他们的命。
    对不起!黄波恶狠狠瞪了岑星一眼,曾银连忙补上:对不起,抱歉岑先生,我们这就走。
    等等,岑星转过身,视线凉飕飕扫过两人的脸,一字一顿道: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你们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知道,不会的。曾银拉着一肚子气的黄波出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岑星叹了一口气,他哪来得及录音,不过是在吓他们。
    再说,他目睹过那回陆明燊半夜的样子,像这样的情况不会是最后一次,传到那人耳边的难听话不会少。他无法想象,被告知双腿残疾后那三天,陆明燊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那人明明那么热爱赛场,害他的人是想要把他的脊骨打断。
    格里沙教练本是来找岑星,恭喜他第一次参赛就旗开得胜,没想到会在更衣室外听到这段。他看到小报消息时,早为爱徒陆明燊担心得半夜睡不着,心里盘算,还是弄走曾银和黄波比较好,刚才两人走时眼神不善,迟早出事。
    傍晚回到别墅,陆明燊意外看到岑星和小金等在门口。有事?他操纵轮椅上前,发现岑星似乎藏了什么在身后。
    给你的礼物。岑星脸上的笑纯净得像个分享糖果的孩子,陆明燊心中一动,那人的手递到他面前,掌心上是一灰一白两个小马玩偶,张嘴憨笑,鬃毛和尾巴栩栩如生。
    你做的?陆明燊接过时,指尖不经意滑过岑星的手掌,两人均有一丝晃神。
    岑星的手心软软的,温暖柔和,像他给人的感觉。陆明燊听他说:这是用从翻羽和照夜白身上薅下来的毛做的,像不像?
    两只小马玩偶的眼睛眯成可爱的心形,陆明燊用指尖轻轻摩梭马背,上面还残留岑星手中的温度,脑海中想象那人是怎么一点点把这些毛拼起来,情不自禁点头:像。
    不过,明明是他该给岑星送礼物才对,为什么会反过来。
    岑星如释重负:太好了,我还怕你会嫌弃幼稚。
    陆明燊下意识道:不会。
    他们一起进客厅,岑星在他身边坐下,笑眯眯问:你说的奖励,可以先记账吗?
    当然。陆明燊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淡淡道:给你,和奖励无关。
    是什么?岑星打开那刻,眼前一亮:绸缎上是一枚精致的胸针,黑钻石打底,中间是天然珍珠串成的天王星图案,美轮美奂。
    天王星象征希望和未来,陆明燊看到这枚胸针时,脑海中浮现的便眼前人。
    岑星犹豫问:会不会太贵重?
    不会。陆明燊摇头:你不喜欢?
    他确实不知道岑星喜欢些什么,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问清楚。
    喜欢的。岑星话音刚落,屋外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管家芳姨匆匆走进来,担忧道:夫人来找小心少爷。似乎有点误会。
    陆明燊和岑星一头雾水,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由远而近,陆夫人满脸愠色,进门那刻一眼看到岑星手上的钻石胸针,犹如火上浇油,指着他的脸骂道:好啊,昨天打完我的小儿子,今天还敢来骗明燊的钱,你要脸吗?
    岑星不知所措:她说的什么意思?
    母亲。陆明燊一手挡在岑星面前,镇定开口:你坐下。
    你还要护着他。陆夫人怒火中烧,尖声道:你知不知道,明烨昨天回来,本来高高兴兴想去看看他大哥的丈夫,结果这人勾引不成,恼羞成怒,打了他一拳。我要不上门说清楚,他是不是还要污蔑明烨、对自己的长辈图谋不轨?!
    无视母亲的暴跳如雷,陆明燊冷冰冰问:证据?
    我说的难道不算证据?陆夫人难以置信,陆明燊听完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气急败坏道:明烨回来时嘴角破了,还流血,一看知道有人跟他动手。我问他去过哪里?他开始不肯说。我逼问他才说去过马场,见过岑星,这就是证据。
    马场里不仅有岑先生一个人。芳姨禁不住劝说:岑先生不是会动手的人。
    你给我闭嘴。陆夫人说完,方发现好像岑星勾引人大半是她自己根据谣言想象,拿不出实证,一下把气出在芳姨身上: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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