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比如她笑笑,抬手牵住林墨然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想叫然然更加幸福。
    我终归还是不够好,因此便总想着做的更好。秦语辞道,语气听起来很轻,却又认真非常,只可惜我并不是圣人,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到底还是叫然然同我受了太多委屈和辛苦。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林墨然顿了顿,意识到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难免影响了她的心境,顿觉心疼起来。
    连忙摇头回应:不是的。
    音音很好。她道,觉得言语的力量终究不够,思虑片刻干脆张开怀抱抱紧眼前的人,对我也很好。
    和音音在一起,我始终觉得开心和快乐,何来委屈辛苦一说。她笑笑,饶是周边来往的行人许多,如今也都顾不上了,干脆趴在她肩上,大着胆子同她撒娇,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周身的夜风有些凉,但少女抱上来的动作却很暖,像是特意携了许多温柔和甜蜜,毫无保留的闯入她怀里。
    秦语辞安静听她讲话,每听一句眼底的笑意便更甚一分,直到听到那句最喜欢的时候,所有的顾虑和忧愁在这一刻全部得到消减。
    人生在世,无非就是为了一个情字,亲情缺了,终有友情来填,友情失了,又总会有爱情来补,可无论是哪一样,哪怕只获得那么一点点的情意,便都会叫人觉得心底欢喜。
    也不枉来人世走上这么一遭,更何况然然已经给予了她太多喜欢。
    走吧。沉默半晌,秦语辞轻笑着为她整理了衣衫,随之牵起她的手,带林墨然缓缓站起身来,我带然然去下一处地方。
    好呀。林墨然闻言连忙点头,迈步跟上秦语辞的动作,两人就这样手牵手踩着灯火,穿越人群,来到一座小楼前停下。
    是个茶馆,一眼望去共有三层,一楼二楼负责接待顾客,三楼则用作观赏,站在栏杆边眺望,便能将整个京城最美的夜景尽收眼底。
    儿时我常来此处。秦语辞笑笑,握紧林墨然的手,带她一步步向上走去,直到行至最顶层,亲自来到栏杆前远眺。
    正如秦语辞所说,林墨然真的看到了全京城最美的景色,亭台楼阁,人流络绎,灯火连着灯火,星光点燃夜色。
    当真美的出奇,叫人不免出言感慨,能见到如此美景属实无憾。
    听闻此处离夜空颇近,又恰好能够见到全京城最美的景色,因此若是站在此地许愿,愿望必能实现!惊叹之时,突闻身边有位女子同恋人这般道。
    真的吗?林墨然听了这话,心底顿时蕴起十分的好奇,连忙转过头来向秦语辞求证。
    信也可,不信也可。秦语辞笑笑,并未给予肯定的答案,无非是茶馆老板编出来哄骗客人的一桩把戏。
    不过反正来也来了,许个愿望终归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那就许一个~林墨然点头,学着那姑娘的模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悄悄许了个愿望,想起秦语辞方才提起儿时也会常来此处的经历,便有意问她,音音那时也许过愿吗?
    话音一落,秦语辞分明顿了片刻,许久才笑起来道:那时年幼,听闻老板说的太真也就信了,自是许过。
    真好。林墨然应声点头,并未笑话她,反而关心道,那音音的愿望如今实现了吗?
    实现了吗。
    秦语辞抬眸看向头顶的星空,恍惚之间依稀看到了自己幼时的身影,有那么一次,她得了父皇和母后的批评,心底不悦,便专门爬上此处,深刻且真诚的许下了愿望。
    那时的心境究竟如何她已经很难记起了,可那句愿望却依旧十分清晰
    她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不再孤单,想要得人陪伴,得人喜欢,也想不留余力的喜欢一个人,可以拥她入怀,也能将她放于心尖。
    如此念想本就一个奢望,她自知无法实现,也就并未期盼太多。
    直至一日午夜梦回,发现林墨然正安静睡在自己怀中的那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般想着,秦语辞的唇角随之展露出了一抹轻笑,抬手牵起林墨然的手,握的很紧很紧。
    这才开口轻声回答了她的问题,道:正如然然所说。
    实现了。
    第八十九章
    二人痛痛快快玩乐了一夜, 直至次日清晨,再次随着采买的马车回到宫去。
    夕雪和朝云早已在寝宫中等候多时,见秦语辞回来, 这才换下身上伪装的衣物,恭敬禀报昨晚的状况:公主, 昨夜并未发生任何异常。
    知道了。秦语辞应声点头,若无什么要紧事, 便回去休息吧。
    喏。夕雪和朝云对视一眼, 招呼人送来热水和早膳, 之后便懂事的退了出去, 随手为二人带上房门。
    如此彻夜不眠尽情玩乐还是头一次。
    林墨然虽玩的尽兴,却终归还是有些熬不住, 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寝宫,睡意顿时席卷上来, 靠在床栏上昏昏欲睡。
    然然睡吧。秦语辞笑笑, 亲自起身为她盖好被子,一夜未眠, 应当好好补休才是。
    那音音呢。林墨然道, 努力挑起眼皮看向眼前的人,一起吗?
    语毕,抬手将身边的被角掀起一小块, 眼巴巴的向她发出邀请。
    如今夜游归来,林墨然早已换下了那身衣物,也彻底卸掉了脸上的伪装,白皙的脸颊不施任何粉黛, 却更显素雅可爱, 配上那双漂亮的杏眼看去, 撩人于无形。
    秦语辞垂眸看她,差点就要被她引的点头,却终究还是强行忍住了,只道:我还并未觉得疲累。
    然然休息便可。她笑笑,垂眸轻吻林墨然的脸颊,眼底满是笑意,我就在一旁处理事务,哪也不去。
    好。见她这般说,林墨然也就没再强求,仰头回吻她的唇,之后道,音音若是累了,一定要过来休息。
    嘱咐完了,这才总算放心躺下去,却刻意将身子向里挪了挪,为她悄悄空出一块地方。
    这般行径,秦语辞又怎会注意不到。
    徐北一行一连消耗了数日,如今好不容易归来,哪怕最平常无奇的日子也叫人倍感珍惜,秦语辞坐在床边一直等到林墨然睡了,这才缓缓起身拿起一旁的信件与文书来,一一仔细查看。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徐北和潜宁传递来的,如今虽她已不在那里,却依旧十分关心百姓的状况和修缮进度。
    而剩下一些,则与本次案件有关。
    昨日她拟的折子已经送到了皇帝手中,此事事关重大,皇帝看过后顿觉气恼,当即交予刑部去办,顷刻之间便获得了王知州私藏赈灾款的证据。
    与此同时还一下牵连出了不少人,大多都与王知州有关,受过他的贿赂或是与之同流合污。
    查来查去,总算还了陆知县一个清白。
    事情至此终于了结,本应令人感到欣慰才是,可秦语辞却不这样认为,只因此案还有一桩极为明显的疑点
    证据当前,随王知州一同被惩治的那些官员几乎全都供认不讳,似乎知晓狡辩无用,便从未解释过一句。
    此事若只是个例倒还好说,可十数名官员接连如此,难免不叫人感到起疑,就好似他们是在一夜之间全部开了窍,认识到了自己作恶多端理应赎罪一样。
    亦或是接连得到了谁的威胁与指使,为了保下什么人,不得不如此做一般。
    秦语辞顿了顿,眉心不由得深深皱起,这其中分明有人一直躲在暗处,怀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搅动这片浑水,之后再次悄悄隐蔽起来,狞笑着欣赏愈发不可控的局面。
    看她狼狈,想她失意,甚至企图要了她的命。
    不知怎么,秦语辞突然回想起了那次昌捷之行深夜潜入客栈刺杀她的男人,再之后是猎场上的那次暗箭,行在街头时突如其来的射杀,一桩桩一件件,接连在她脑海中回荡盘旋。
    她隐约觉得,昔日的黑手与如今站在暗处为秦月微出谋划策的帮凶应是同一人。
    一直忙碌到正午,林墨然终于转醒,也就是在此时朝云快步来报,说圣上已经定了王知州的死罪,定于明日午时当众行刑以平民愤,由刑部尚书亲自监斩。
    如此。秦语辞应声点头,随之道,牢中情况如何?
    这,朝云闻言顿时面露难意,似乎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但想着不应该对公主有任何隐瞒,沉默半晌还是全盘托出,听闻王知州的状况十分癫狂,似乎受了太大刺激,从入狱开始便一直口不择言的说些污言秽语。
    而这其中大多皆是诋毁殿下的话。
    他真是如此做的?秦语辞应声顿了顿,片刻后突然向上勾了勾唇角,非但并未生气反而平和道,本宫知晓了。
    安排下去。她笑笑,本就打算去见王知州最后一眼,如今还尚未制造契机他便抢先一步给了,既如此自然要如了他的愿,明日便是行刑之时,虽王大人犯下滔天罪行,但念在昔日相处过数日的情谊,本宫理应亲自去送他一程。
    殿下当真?朝云连忙问,生怕这老混账辱了主子。
    去安排便是。秦语辞道,抬手端起茶水轻抿,似是不想再多做言语。
    喏。既然公主下定决心要去,自然也有她的理由,朝云虽不理解却也不再追问什么,当即便退身下去安排。
    我陪音音一起去吧?林墨然全程在旁边听着,待二人结束谈话后,连忙开口询问。
    也好。秦语辞应声点头,如今然然正在逐渐成长,尽管自己想要关爱保护,却也要尊重她的意见,便道,我为然然穿衣。
    谢谢音音~林墨然闻言顿时杏眼一弯开心笑起来,待秦语辞为自己穿好衣服系好腰带,便很快起身飞速做了些准备,如寻常侍女那般跟在人身后出了长乐宫,一路来到关押着王知州的牢门前。
    牢狱之灾,当真能从最大的程度改变一个人。
    林墨然抬眼望去,见王知州早已不似昔日那般富贵端正,如今披头散发衣衫破败的模样好似一个疯子,脸色苍白,眼角通红,死到临头早已舍弃了各种礼义廉耻,此时正仰卧在草堆上骂的颇欢。
    他似乎因此等行径受了不少责罚,却依旧毫不在意,周身的狱卒见状顿时气恼,生怕秦语辞感到不悦,连忙打算再给他些教训。
    不必了。秦语辞缓缓抬手制止了狱卒的行径,你们先下去吧。
    多亏殿下大度!那帮狱卒见她这样开口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启唇放句狠话便接连离开,只留秦语辞和林墨然二人站在原地。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直到那些狱卒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再也听不到时,秦语辞这才开了口:听闻王大人对本宫颇为想念啊,这才不惜口舌特意将本宫唤来。
    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语毕,原本正在骂骂咧咧的王知州突然沉默了,似乎秦语辞的话说进了他心底,顿了片刻竟一改之前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殿下不亏是聪明人。半晌,王知州艰难起身,好似方才疯癫的模样不过伪装,就这样缓缓踱步到了牢前,与秦语辞隔着牢门相望。
    之后道:微臣确实有话要说。
    不是罪臣,依旧是微臣,明明已经陷入如此境地,他却仍然想要留存最后一抹尊严:秦月微她与此事有脱不开的关系!
    微臣自知求生无望,甚至因作恶多端,离世后恐要坠入地狱不得超生,这我认了!他道,语气里满是愤慨和不甘,可她秦月微凭什么依旧好好活在这世上?
    我要叫她陪我一起下地狱。王知州道,阴恻恻的笑起来,眼底布满诡异的血丝,此事我是做不到了,但您却可以,算是微臣求您,请您一定要将其置于死地!
    再者我还有件事想要告知您。他道,似乎要说的是什么惊天秘密,开口前特意四周观察一遍,确保无人后这才缓声道,秦月微她身后有人扶持,许多计划皆是那人告知于她的。
    是谁?秦语辞闻言紧紧皱起了眉头。
    微臣不知那人究竟是谁。王知州摇摇头,退身踉跄几步,似乎已经无力维持站姿的模样,但我却偶然撞见过秦月微同那人派来的手下暗中接触。
    也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说到这儿,王知州终于重重跌落在地,可他却像完全感知不到疼痛一般,继续癫狂大笑起来。
    道:她背后那人,似乎是宫里的某位娘娘。
    第九十章
    某位娘娘, 这话一说出口,林墨然当即就愣了。
    后宫妃嫔众多,为了争宠夺权, 当真费尽心思,林墨然虽早有耳闻,却不想她们竟能过分到如此地步,胆敢对大昭的长公主下手。
    王大人此话当真?秦语辞缓声开口,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地牢里阴湿晦暗, 鲜少有阳光渗入, 阴影在她脸上分割开来,增添丝丝冷意。
    王知州见状一顿,似乎被她震慑到了, 沉默半晌终于镇定下来,低声喃喃:微臣亲耳听到的, 自是没错。
    长公主殿下聪慧过人,想必定能寻到那幕后黑手。他笑笑,重新起身艰难回到方才躺过的地方, 摆明不想再多做言语,微臣在此提前祝贺殿下成功。
    亦或是等您与我一同在黄泉路上相遇。
    这话说的很轻,可在如此寂静的地牢内却依旧清晰,林墨然闻言顿时气恼, 险些要发作。
    关键时刻,还是秦语辞伸手拦住了她:将死之人,墨然不必与之计较。
    她笑笑, 随之重新抬了头, 将视线投于王知州的背影:知州大人的话, 本宫定会谨记于心,时候不早,我也该回了。
    黄泉路太长,还请您关照好自己,若他日得了空,本宫也定会携香亲自前去祭拜,以报今日提点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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