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展才孤所表现出的隔代亲,展傲天显然就差得远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孙儿。而且对于展白所说的话心中也是存有疑惑。他实在难以想象,不过一个娃娃何德何能让自己的父亲那般重视,甚至不惜违背祖宗的规矩,决定将家主之位隔代禅让。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展白没有再过分的逼迫,只是安静的等待着展傲天的决定。
    “此事……就暂且搁置吧。”良久之后,展傲天最终做出的决断,却让展白有些失望。
    “嗯。”展白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不知父亲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若是没有的话,孩儿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这……也好,你先下去吧。”事实上,展傲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但事已至此,他也看出了这个儿子的意兴阑珊,为免尴尬,便摆了摆手,“哦,对了,帮为父将良垣叫进来。”
    ……
    问候了母亲几句,展白便匆匆的离开了别苑。正如之前所说的那般,他确实还有着大把的事情要处理,实在没有时间继续跟父亲虚以委蛇下去了。
    走出别苑,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举目而望,夜空上皓月皎洁,点点繁星犹如宝石般点缀其上,分外的美丽。
    此时的雪镜福地早已经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四处都是一片的静谧,丝毫没有因为白天时所发生的争端而受到影响。
    “出来吧。”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展白突兀的说了一声。
    “宗主。”一道黑影突兀的从街角的阴暗出走了出来,于展白的身后躬身行礼。
    “嗯,隐儿他们现在何处?”展白瞥了黑影一眼,并没有太过的意外。
    “宗主请跟我来。”黑影少言寡语,说完便先一步走出,在前带路。
    这突然出现之人,赫然是魅蝎,只见她一身黑甲,似皮非皮,款式紧致,尤其是脚上更是同样穿着高跟的皮靴,将原本就挺拔的身材衬托的更加卓尔不群,********甚是惹人眼球,满头的青丝编制成一条麻花马尾掉在背后,显得颇为干练。
    望着魅蝎窈窕的身影,展白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跟踪、隐匿的本领,倒是不错,若非心里早就知道隐儿定然会派人接引自己,怕是也绝难发现,也不知宁小凝用了什么办法做到的。
    两人一前一后,边走边欣赏着周边的风景,虽不说话,倒也不显尴尬。
    主要是这雪镜福地实在太过漂亮了,所有的建筑都是由冰雪雕琢而成,月光下,很是迷人,百看不厌。
    大概行了半个时辰,却是不知不觉中到了城池的最东边。刀削般的绝壁下,不算大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不少帐篷,权当做了营地。营地中不时的走过一队队巡逻之人,细细望去,才发现赫然是之前交个隐儿统领的剑阁弟子。
    一路上,展白不时的与众人打着招呼,最终停在了营地中央最大也是最奢华的帐篷内。
    掀开帐帘,一股馨香的温热气流顿时间扑面而来,驱逐了满身的寒气。
    虽只是一帘之隔,内外的光景却是不可同日而语。外间天寒地冻,临时搭建的营地虽不脏乱,却也太过荒凉,而帐篷内,却是满室的春光,地面铺有柔软的毛裘,四周更是被夜明珠点缀的流光溢彩,极为奢华。
    隐儿独坐其内,慵懒的斜倚在纱幔半围的软榻之上,朦胧中也看不清在做些什么。
    “你先下去吧。”展白对身后的魅蝎轻声道。
    待布帘重现遮掩,展白便放缓脚步,慢慢的向着软榻走去,掀开纱幔,将其内的春色尽收眼底。
    “夫君怎么如此看妾身,莫不成认不出了么?”感受到展白炽热的目光,隐儿轻舒藕比,宽大的丝绸睡袍立时就滑落到肩胛处,露出片片光滑的肌肤,挑逗的向展白勾了勾手指。
    “咳咳……你就别勾引我了,明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行不了事。”展白强忍住心头的干痒,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艰难的咽下口水后,别过头去,“你倒是懂得享受,到什么地方都不亏了自己。”
    “哼。”隐儿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夫君莫非厌倦了妾身么?否则,为何在外人面前可以幻化成大人,偏偏在妾身的面前做出这副黄牙小儿的模样?”
    无理取闹,似乎永远都是女人的专利。对此,展白除非脑袋傻掉了才会予以争辩。
    “好吧,如你所愿。”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身体一晃,矮小单薄的身体瞬间起了变化,恢复到成人的样子,不过,身上那刚刚换上的小人衣服却是穿不得了。
    “不过,你也不要乱来哦。假的就是假的,我现在这样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中看不中用的。”换掉衣服的同时,展白还不忘警告了隐儿一声。
    “哼,稀罕么?”隐儿甚至一偏,转向了床内,不再看展白。
    “好了,别发小性子了。一直没有机会,快告诉我,今天白天你那边都发生什么事情。”展白安慰的趟到床上,轻舒猿臂,自纤纤柳腰部环过,稍一用力,便是软玉满怀。
    “有什么好说的,被人算计了呗。”隐儿撇了撇嘴,看似并不在意,但心中难免无法释怀。
    展白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通过隐儿徐徐到来,事情的经过很快就清晰的展现在展白的面前。
    事实也非常简单,跟展白之前的猜测并没有太多的粗入。
    展白带着人先一步在雪鸢城发动,吸引了雪镜福地的注意力,大动干戈下,兵力开始大范围的调动,如此一来,便给了隐儿派入其中的探子一个错误的讯息。
    等得到这个消息后,隐儿并没有太多的怀疑,毕竟这一切跟之前展白预料的并无不同,或许是出于对展白的信任,又或许本身的轻视,让她最终有些贪功冒进,秉承着兵贵神速的理念,立即就率兵发动了对雪镜福地最猛烈的攻击。
    战斗一开始,也是出奇的顺利。因为兵力的空虚,加上猝不及防,雪镜福地外围的护卫力量刚一接战,便分崩离析,溃散而逃。如此一来,反而越发的让剑阁的部署松懈了下来,以为胜利唾手可得,孰不料,却是一步步走进了别人设下的陷阱之内。
    后面的结果,就已经不用赘言了,就在隐儿得意之时,却是风云突变,先是进攻遇阻,每前进一步的难度都在以几何倍数的增加,紧接着队伍的后方陡然出现大量的敌人,里应外合,情势立时翻转,直到这似,隐儿才豁然转醒,却已是悔之晚矣。
    好在,受到前后夹击大有全军覆没危险的剑阁部众,并没有受到灭顶之灾,展傲云及时的出现,几番话便劝降了隐儿。
    “哦,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感谢那位六叔喽?”听完隐儿的简述,展白不无苦笑道,“只是你也忒没气节了,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劝降,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剑阁的脸面算是丟尽了。”
    埋怨中,展白条件反射下,一巴掌就抽在隐儿的****之上,激起层层臀浪,这蚀骨的触感,惹得展白如同触电一般,头皮都麻酥了。
    “哼,怪我咯?”隐儿惊呼一声,娇嗔的白了展白一眼,“这还不都怪你,出的馊主意,否则怎么会有此打败。再者说了,当时的情况,若是反抗的话,妾身倒还罢了,还有些保命的手段,可你那些精英手下,怕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哎,其他人倒还好说,我只是担心闻人世家那边。闻人梓离好不容易说动她的族人,前来助战,为的不正是能够抱上我这条大腿,以期从中获得好处么?现在倒好,大败亏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闻人世家的当家人了。”展白幽幽叹息道。
    “哼,这有什么,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那闻人世家既然决定趟这条浑水,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隐儿倒是不以为然,“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错啊,你若觉得亏欠的话,日后大可补偿一番好了。”
    “你那边损失如何?”展白点了点头,便转换了话题。
    虽然隐儿说的轻松,但要说剑阁这边毫无损失,展白是不会相信的。
    毕竟这不是几个人的小打小闹,双方的人数加起来成千上万,这已经算得上是小规模的战争了。
    战端一启,可不是那般好控制的。
    “死了百十人,伤者倒是挺多,不过费些时日,就能将养回来。”隐儿平淡的说道。
    说实话,现在的隐儿性子虽然便了不少,但大多都是因为展白,对于其他人或者事,还是如前般不放在心上。而且从今日一战看,虽然是输在了战略上,但还是能看出隐儿对于真正的智慧,并没有继承她平日里的聪慧。
    人无完人,这或多或少也算是隐儿的一个缺点了吧。
    “哎,算了,这一次一切的过错都出在我的身上。事实上,我本就应该想到,这一局咱们根本没有一丝的胜算。且不说天时地利人和统统不在我们这边,加上还有一个对我熟之又熟的酆都……”一想到这一战又死了百十人,尤其还是剑阁的精锐力量,展白还是说不出的内疚。
    而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这些人的身死,连一丝的意义都欠奉,就像雪鸢城内死去的那些城防营一般,更多的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哦,对了,小小白呢。你之前说,将他交给了黑莲阁看管,而这一次行动,似乎黑莲阁也参与了吧?”展白突然想到了儿子,不无担忧道。
    “没良心的,终于想起自己的儿子了么?”隐儿恨恨的瞪了展白一眼,“放心吧,在行动之前,鬼使神差的,妾身最终还了改变了些许的计划,并没有让黑莲阁参与进来,让她们主要保护叔牙。现在想来,应该还隐藏在雪鹤城中。”
    “如此就好。明日,你将小小白带来吧。既然答应了爷爷,总要让他老人家看看重孙子。还有我的父亲,有些事,还是要稍微逼迫一下为好。”展白幽幽的说道,眼睛中闪着莫名的精光。
    “是,夫君,不知还有什么吩咐么?”一说到这个话题,隐儿还难以释怀,伸手狠狠的展白腰间掐了一把。
    可惜,这不痛不痒的攻击,对展白来说实在可以忽略,环在隐儿柳腰间的手臂猛地用力,随着一声娇呼,将其香喷喷的甚至扳了过来,面面相对。
    “吩咐么?自然有,那就是……睡觉。”展白嘴角微撇,身子陡然缩小,紧接着如泥鳅般钻入了隐儿的怀中,不等后者反应过来,轻微的鼾声便已经传入了耳中。
    感受双峰间传来的压力,以及阵阵喷涌出的热气,在展白面前向来大方的隐儿,也是难得的娇羞起来。
    低头看了眼重新十三岁少年身躯的夫君,尤其是他那睡梦中恬静的模样,隐儿的心头没来由的一软。
    他是真的累了。
    于外人眼中,只看到了展白杀伐果断,甚至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风光,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就在这几个月间,为了此一战,他又承受了何等的压力啊。
    一方面要为剑阁的宗门弟子负责,另外一方面,却又不能置亲生父母不顾,明知事不可违,却依然不得不做出最为艰难的决定。
    “有的时候,妾身实在看不懂,你一路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隐儿怜惜的紧了紧玉臂,摩挲把玩着怀中爱郎鬓角的发丝,幽幽自语道。
    无人回应,看来,展白是真的睡着了。
    虽然他修为高深,别说数月,就便数年不眠不休,也无伤大雅。可事实上,每日里还要不停的思索,沉溺于尔虞我诈,这对精力的消耗就实在不是修为高深就能弥补的了。
    “前路艰险,尤其是日后,妾身所能帮的也会越来越少,只望你……保重吧。”想到未来,隐儿没来由的心头一沉。
    不同于一般人,对于春秋之洲,隐儿可是有着极深的认知,更何况,她还知道一些罕为人知的辛秘,尤其是某个人的计划……
    一念如此,满怀的惆怅,美丽不可方物的脸蛋不自禁的投向了某个方向。
    春秋之洲,又名中原,兵家必争之地啊。
    明面上,诸侯林立,连横捭阖,便已混乱不堪,可若再加上妖族、帝辛呢,到时候,天庭甚至是西天也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大乱天下,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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