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徐言青哈哈一笑,这李阿大也有意思,自己都难得的赏了他一个少尉军衔的军官了,他竟然还为了那区区赏银而担心,难道他不知道余胜军里数以万计的士兵做梦都想着成为军官,哪怕只是最低级别的少尉吗?
    余胜军内对军官的来源掌控非常严格,基本上军官都是随营学堂出身,就算是士兵升为军官,那也得会识字,然后进入随营学堂速成班学习,然后才能成为一名最低级的少尉。至于那些大字不识的普通士兵,就算战功再大也很难直接成为军官的。
    因为余胜军是一支大量运用现代武器和制度的军队,军官识字是最基本的要求,有时候宁愿用一个初出茅庐,听见炮响就脚肚子打颤的菜鸟少尉指挥一个连,也不愿意让那些勇猛的士兵去指挥一个连。
    普通士兵,尤其是不认得字的普通士兵是很少有机会能够被直接晋升为军官的。
    而今天徐言青为了树立一个赏罚分明的榜样,激励士兵们更加用心用命作战,算是破格了一次。
    看着李阿大这表情,当即他哈哈一笑:“放心,你那些赏银不会少了你,不仅仅你该得的不会少,并且作为你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奖励,除斩敌赏银外,再赏你一百两!”
    听到又多了一百两银子,李阿大当即就是露出了狂喜的表情:“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一百两啊,再加上自己刚才杀敌获得的八十两赏银,这一战下来自己就领的了一百八十两的赏银,这能买上多少上好的水田啊。
    相比之下,那个陷阵营少尉副营长的职位早就被他丢到脑后去了!
    把满脸喜色的李阿大送出去后,徐言青又是召集了诸多部将一起商讨军务!
    “目前城内清军从各处城头退缩,虽然大部已经溃退,但是根据探子的回报,目前依旧有数量不明的敌军分散死守城内各地,包括巡抚衙门和杭嘉湖兵备道衙门等都还保有大量的敌军。
    虽然说在我大军碾压之下,敌军之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但我还是希望诸君后续作战时保持最高的警惕,我不希望出现阴沟里翻船的情况!”
    言罢后,徐言青站起来:“为了我大中华霸业,诸君务必发挥出勇猛无畏之精神,尽早向大帅送上捷报!”
    次日第四步兵师以第十六协防团,第十九协防团为先锋,后续第八混成团、第九混成团、第十混成团各自派出的部分部队为主力,向杭州城区纵深挺进。
    由于是城区内作战,为了避免诸多无所谓的伤亡,,同时清军也没有放弃抵抗,依旧在各重要建筑里拼死抵抗,所以整体上的推进速度是比较缓慢的。
    这也就造成了枪炮声、嘶喊声在杭州城内持续、凌乱的响起,无数城内百姓瑟瑟发抖的躲在家中,宅门紧闭,街边的商铺也是放下了门板,人们从门窗的缝隙中偷偷打量着窗外的那些余胜军。
    街边的一个简陋小院内,一个年约十六岁的布衣少年看着陶缸里仅剩的米粒,脸上露出了少年人很少人的哀叹之色。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咳嗽声中还夹杂着老妇人的声音:“离儿!”
    当即那少年就是把陶缸掩盖上,然后快步出了房门:“母亲,您病体未愈怎么出来了!”
    “没事,屋子里闷着,我出来透透气!”那妇人说着听见外面的兵马嘈杂声,当即道:“现在城内怎么样了,余胜军可是打进来了?”
    布衣少年道:“嗯,昨天余胜军已经破城,方才孩儿听隔壁的李员外说,连巡抚衙门怕也是要守不住了!”
    “唉,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老妇人叹着气说着。
    又是说了两句话后,老妇人道:“家中可还有米了?我记得不多了?”
    布衣少年低垂了头:“母亲您就不用操心这些了,还有呢!”
    布衣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把老妇人扶进屋,然后对着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道:“璇儿你看着娘,我出去买些米!”
    那璇儿听罢露出担忧之色:“外面那些多乱兵,哥哥你一定要出去吗?而且现在家里怕也是没有多少银子了,怎么买米?”
    少年笑了笑:“不用担心,兄长我自有办法!”
    说罢,他就是回了屋内从角落里翻出了几个碎银角子以及一把铜钱,加起来怕是只有三四钱而已,而后再拿上了一条布袋就是推开了院门。
    刚推开院门走了没两步,他就是看见前头有一队三十余人的余胜军士兵正在走过来,当即他往墙边缩了缩身子,试图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于此同时他也是悄悄打量着那些余胜军士兵,发现这些人和自己以往见过的官军或者贼军都不一样。
    这些余胜军士兵穿着深蓝色的军服,一个个也没有和其他官军一样用布条缠头或者和贼军一样披头散发,反而是一个个脑袋上都是光头的,或者留着只有寸余长的头发,脚下穿着褐色布底快鞋,手托肩扛着一把把上了刺刀的洋枪,腰间系着布带,布带上系着皮革弹药包以及一个铁制水壶。
    他们还背着一个行军包,行军包内装有简易士兵单人被,换洗军服,弹药以及其他的作战、生活所需的物品。
    这些士兵旁边,还有一个骑在马上的军官,只见他骑着一匹棕色,肩高约一米二五左右的蒙古马,身上的军装同样是深蓝色为主,但是具体样式和那些士兵的却是不一样,上衣乃是双排扣,裤子是双道的红边,并且裁减的更加合身得体,穿着一双长筒皮靴,头上戴着士兵并没有的大檐帽,帽下没有头发的踪迹,很显然也是剃了个光头。
    腰间扎着一条棕色皮带,皮带上别上一把装载枪套里的左`轮手枪,布衣少年自然不知道这柄手枪乃是林德机器厂仿效者美国柯尔特左`轮手枪的基本结构,然后自行设计的1855年型左`轮手枪,该枪有两种型号,一种是体积和重量都较小,装饰比较好的军官型手枪,余胜军采购用来专门配给军官,另外一种则是体积和重量较大一些,相对于威力也更大,余胜军采购用来专门装备给骑兵。
    除了手枪外,那名余胜军军官的腰间还悬挂了一柄指挥刀,这个指挥刀也在国内诸军里极为特殊的直式军刀,不仅刀身笔直,而且刀柄也是笔直,这和国内其他军队大规模使用的弯曲式的腰刀有着极大的区别。
    布衣少年瞧瞧着打量着这支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军队,把人缩在了墙角不敢再前进,生怕引起这些余胜军的注意,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他已经尽量低调了,但是彷佛麻烦却是找上了他,只见那骑在马上的军官刚好扭头看向他这里,然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当即就是纵马过来,其他士兵也是齐齐跟上。
    这一瞬间,布衣少年瞬间就是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引起这些余胜军的注意。
    但是当那些余胜军走近了后,他才是发现那个骑在马上的军官有些眼熟!
    他感到奇怪之极,那个军官却已经直接下马朝着他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走着还一边露出笑容道:“董离兄,贵府不是在龙林乡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董离还是有些疑惑,这人有些眼熟,而且他竟然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然而再细看眼前这个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然而才恍然大悟,这不是杭州府富阳县的吕道宝吗?
    这个吕道宝比自己大了两岁,早年他们曾一起在府城的一个小书院进读,吕道宝课业不精,时常厚着脸皮向比他小两岁的董离请教课业,董离每次也都是尽心相授,从不留私,久之两人也算了半个知交好友。
    后来自己连过府试、院试成功进学,但是吕道宝却是连接落第,去年不知道为何突然就不来书院读书了,有传闻说他投军去了。
    如今突然在这里看见他,董离才知道吕道宝投军的传闻并不是假的,而且这投的还不是官军,而是余胜军。
    当即定了定心神,这才开口道:“上半年家母大病一场,田地家宅尽数变卖,这才不得不搬到了府城来,寻些文案清书的营生,好养家糊口,眼下家中米粮耗尽,正要出去粮店买上一些呢!”
    说罢还露出一丝苦笑,其中酸涩旁人也是可以看出来。
    吕道宝略微打量了董离一眼,看见他身上的那身洗的发白的布衣长袍,然后道:“眼下城内战事未停,少数清军依旧顽抗我大中华王师的清剿,刀枪无眼董离兄还是先别出门为好,等上两天吧!”
    说着,他朝着后头的士兵说了几句话。
    身后的士兵当即就是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个烙饼,然后吕道宝捧着这些烙饼走到董离身边,也不顾董离伸手推却,直接就是把烙饼放在董离的布袋中:“如今为兄手头上也只有这些干粮,你暂且带回去先忍两天,估计等到明天城内就安全了,到时候再出来买米吧!”
    董离想要推却,但是一想家中空空如也的米缸也就没继续往外推,想了想他就是拿出一把铜钱要递给吕道宝。
    吕道宝看了看这个昔日同窗好友,也没有推辞直接接过了那一把铜钱,然后道:“董兄,以往我就知道你的才华是要远远超过我的,如今我大中华展翅之际,急需英才效力,不知董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大中华,我吕道宝虽然只是区区一少尉,但是也必定向上官亲自举荐董兄!”
    董离听罢,习惯性的摇头:“董离一书生尔,手无缚鸡之力,那里能够和吕兄你这样征战沙场啊!”
    吕道宝听罢呵呵一笑:“谁说书生不能领军征战沙场的,观我余胜军将校,那个不是书生出身?”
    也不等董离的回答,吕道宝就是再道:“如今我军务在身不便久留,明日你可到城北军营来找我,即便是不能携手征战沙场,但是也可把酒言欢!”
    言罢,他就是重新翻身上马,对着部下们大喝:“全体都有,出发!”
    看着骑马率军而去的吕道宝,再摸摸手中的布袋,董离转身向家中走中,寒风中单薄的身子在发白的长袍中略微发抖,低垂着头,脸上满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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