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率军抵达的施清瑄接到邴曲松的信件后,也没有耍什么前辈大佬的脾气,而是很爽快的给邴曲松回信,说他会按照预定计划率领第六军前往嘉定东部布防。
    当第六军动身之际,长江入海口方向,一艘传统的中式硬帆渔船上正在慢悠悠的航行着,穿上有着几个穿着短裤短衫的男子正在一边吆喝一边忙碌着,有的张帆掌舵,有的正在拉起渔网。
    这一看上去像模像样,但是如果靠近了仔细看,就会发现掌舵的船老大眼睛一直盯着数海里外的那支庞大船队,旁边还有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正在用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而船上的其他人大多也是似忙非忙的样子,拉起渔网的渔夫丝毫没有在意网内有多少鱼。
    穿上一共六人,虽然年纪从十六七岁到四五十岁都有,但是这些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身体壮实,短衫外裸露的手臂有着明显的肌肉。
    同时一个个的神情看不见这个时代典型贫苦百姓所特有的麻木和无奈,反而是神采奕奕的模样,几个人更是时不时把视线瞄向远方的那支庞大船队,露出憎恨或者羡慕的神情。
    他们尽管穿着像个渔夫,但是他们和这个时代的生活在下层的贫苦渔民有着截然不同的面貌。
    只见他们一边撒网一边张帆,缓缓的靠近远方的那支庞大舰队。
    当靠近船队外围大约两海里后,船老大身旁的那个半大小子一边继续书写着,一边嘴边露出喃喃:这舰队至少有八十艘吧,而且李上士你看到没有,他们领头的那艘巡洋舰,至少搭载了五十门火炮。
    旁边的船老大露出憨厚一笑,然后道:“看到了,他们的船真大啊,如果我们有这么大的船就好了!”
    “放心,不用等多久,我们肯定也会有这样的庞大战舰的,而且别看他们的这艘战舰不小,但却是风帆老船,上头的炮也是滑膛旧炮,真打起来,帝国海军的绍兴号肯定能够把他们揍趴下!”那半大小子露出一脸的自信。
    船老大呵呵道:“李少尉,那绍兴号我是没见过的,不过真的和您说的那样怎么强大吗?”
    “那是肯定的,难不成我堂堂一个海军少尉还能骗你不成!”李少尉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强大自信。
    别看此人才十六七岁的模样,但却是这艘船的真正船长,他前年报考入读海军军官学校,经过了一年学习后,去年开始进入海军的镇绍号上实习,今年完成实习后被授予海军少尉军衔,并被任命海军风帆渔船渔八号的船长。
    尽管指挥的只是一艘渔船,平日里也绝对不可能参战,大多时候都是干渔民的活,捕捞渔获为海军的副业做出微薄的贡献。
    之所以让这些年轻的少尉们担任渔船的船长,实际上也是一种培养的毕竟阶段,让他们提前适应指挥船只。
    如果是平常时候,这个李少尉估计要一直当这艘渔船的船长至少一年多的时间,然后才有可能被调往到真正的战舰上服役,同时也不 可能直接担任船只这种主官职位,通常会调到了各部门担任主官,当他们把战舰上的各个部门都转过一圈后,他们才会被调往某艘小型军舰担任肩章,比如炮舰。
    但是现在这种局势紧张的时候,海军方面为了尽可能获得更多的联军情报,从年初开始就是采用各种民用船只靠近侦查,从广州、香港、福建海域,浙江以及江苏海域的近海,都有数量不等的帝国海军或者干脆是地方政府的船只活动。
    当然了这些活动的船只就没一艘是装上了火炮的军舰,都是一些渔船或者货船、客船等。
    逼近这冒险靠近侦查联军舰队的风险非常大,要是军舰的话被人家一发现估计就是逃不了被击沉的命运,这民间船只的话,他们虽然也会驱赶,但是总不至于直接击沉啊。
    李少尉的渔船就是受命出海侦查已经抵达长江入海口的联军舰队,尽管只是一场侦查行动,不太可能爆发战斗,但是对于年轻的李少尉来说依旧是一种难得的战争体验。
    身为一个海军军官,部分年纪或者资历,但是内心里都是有着一个进行波澜壮阔海战的梦想,而现在这个梦想对于李少尉来说兴许还太远,但是现在的这场侦查行动让他距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
    当李少尉指挥着这艘小渔船逐步靠近联军舰队的时候,联军舰队外围的一艘小型炮舰也是发现了这艘越来越靠近的小渔船,不管他们有没有怀疑这艘小渔船是否是中华帝国海军的侦查或者武装船只,但是驱除任何一切敢于靠近的船只就是他们的使命,所以发现了李少尉的这艘小渔船后,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也不会和后世的军舰一样先来说什么无线电通报联络之类的。
    只见这艘炮舰一个漂亮的左转弯,就是脱离了舰队外围,然后径直驶向李少尉的小渔船。
    李少尉看见远方的一艘小炮舰脱离了编队,直接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的时候,心中是略微一晃,年轻的心脏忍不住挑动,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了诸多画面。
    在他幻想的画面里,敌军会上来恐吓他们离开,甚至是直接登船搜查,然后可能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到时候恐怕会发生交火,而自己身为帝国海军军官,是绝对不能辱没了帝国海军军人的荣誉,势必会和敌人拼搏到底。
    胡思乱想着,他忍不住按住了腰间的那柄左`轮手枪!
    但是那艘联军的炮舰并没有和他想象的那样靠上来,反而是在远远数百米短距离就是直接开了一炮。
    随着这艘蒸汽小炮舰船头上的那门火炮炮口冒出来一团白烟,一声清脆的炮声随之响起,而下一瞬间,李少尉的渔船前方数十米外就是被激起了一道水珠。
    本来还幻想着敌军会登船检查,想象着如果身份暴露的话和敌人誓死搏斗的李少尉听见这声炮声,再看看那炮弹的落点。
    很明显,他们是故意打偏的,目的是为了警告让自己驶离。
    李少尉现在的内心是犹豫的,因为他在海军军官学校的时候,接受的遇敌即战的教育,没办法谁让这年头的各国海军都是学习英国佬的海军,而中国海军也不能免俗,同样是师从英国海军,基本是照搬了英国海军的各种理念。
    但是一些老年,资历和经验丰富的军官可能会懒得搭理军校里学的那些东西,只要能赢就好,赢不了能够逃得性命也是胜利,至于说看见敌人就开战,完全不顾敌我强弱这些事情只有那些愣头青才会干得出来。
    李少尉现在就是在成熟舰长和愣头青之间挣扎着,是抛弃荣誉和信念转身就逃呢,还是说展现帝国海军军人应该有的大无畏勇气冲上去?
    此时,旁边掌舵的中年士官开口了:“少尉,现在我们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情报,我们需要把这些情报送回去!”
    此时李少尉才是想起里了自己的任务,他的任务并不是和敌人舰队战斗,他的任务只是收集情报而已,现在他已经收集到了大部分的情报,包括这一次船只有多少船只,护航的战舰有多少,那些货船的大概排水量有多大,仔细有什么型号,是常见用来运输货物的货船,还是说那些适合载人的商船。
    有了这些情报,后方的高层们就能够大体推测出来这一次增援过来的联军舰队搭载有多少货物类的补给,包括粮食,弹药等,同时也可以大概推测出增援兵力有多少。
    别看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数字而已,然而就算是提前数天知道这些大概数字,也能够给中华军带来极大的便利,足以提前做出相对的战略安排。
    比如说如果这一次联军的舰队上搭载的兵力非常多的话,相应地搭载的补给数量就会减少,因为船就那么多,不管是运人还是运货,总量是不变的,这增援兵力多了,补给就会少,兵力少了,补给就会多。
    当得知敌军增援的兵力多寡,补给多寡后,军方就能够做出相应的安排。
    比如如果判断敌军的增援兵力多,补给少,那么就可以基本判断得出来联军方面不会持续僵持下去,极有可能在援军抵达后的短时间内发动大规模进攻,甚至有充足的兵力时,他们有可能在吴淞方向留守一部分兵力,然后主力继续西进江阴。
    这些情况都是可以通过敌军的增援舰队的一些情报来得到确认的。
    而现在,这些情报就是掌握在李少尉的手里。
    听见身边士官的话后,李少尉面露由于考虑了数秒后,终于是深吸了口气道:“转舵,我们回去!”
    李少尉发出命令后,船员们更改风帆的更改风帆,掌舵的掌舵,很快这艘小渔船就是慢悠悠的开始转向。
    对面的那艘联军炮舰看见眼前的这艘小渔船改变航向后,也是没有继续开炮,而是保持了一定时间的监视后就是返回联军舰队的外围警戒编队中。
    驱赶靠近舰队的渔船、商船等各类船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实际上联军的舰队一直沿着近海航线航行,不可能说避免和商船以及渔船的相遇。
    尤其是靠近上海后,就会非常频繁的和诸多民用船只相遇,其中相当多部分还是各国商人的商船,对于这些船只,只要他们不靠近的话,联军舰队一般也是不搭理。
    偶尔有靠的过紧的船只,外围警戒船只就会前往驱赶,只要这些船只乖乖改变航行,人家也是懒得搭理他们。
    毕竟每天遇上的商船那么多,不可能都一一审查盘问,要是都搜查盘问的话,这一路上也别指望走了,增援上海的进度被拖延几个月都有可能。
    联军舰队一路上又是驱赶了诸多有意或者无意靠近的船只后,从入海口慢慢驶入,然后直奔吴淞炮台所在宝山县方向而去。
    在那里,也就是宝山县吴淞炮台上游大约六公里处,就是第一批次联军的登陆地点。
    当然了,这么长时间过去后,这个登陆地点已经是变成了一个临时的土木要塞,那里有着进攻吴淞炮台失败,目前退守该地的一万多名英法联军。
    营地靠近江边的方向已经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临时性港口,英法联军在过去的数月里,从当地雇佣诸多民众参与登陆营地的防御工事修筑以及临时港口的修筑,而这些中国民众们因为联军开出的高额薪资,表现的非常踊跃,一个个争着给这些洋人修建营房、要塞、建造临时港口要拿洋饷。
    八国联军期间民众踊跃帮联军修筑战壕,炮台,甚至用自己的头顶着木桥,让八国联军的士兵们踩着过河沟的情况提前了数十年后,出现在这个时代中国。
    对于民众踊跃接受联军的雇佣做工,甚至当向导这事,让中华军军方大为火光,他们一方面是遁初嘉定和宝山等邻近府县的地方官员做好工作,严禁民众接受洋人的雇佣。
    另外一方面也是设立诸多关卡,严禁民众前方联军登陆地点做工,一开始的时候逮住一个只是关几天然后就是放人。
    但是发现这些刚被放掉的人转头又跑去给洋人做工后,邴曲松下了死命令,要求全军围绕着联军登陆地点设立全面性质的关卡,对于试图跨越关卡进入的人一律采取严惩,中华帝国还特地制定了所谓的‘从敌罪’。
    一切有偿或者无偿帮助入侵者从事任何性质工作、提供任何服务的人如果被军方抓获,被抓人将会失去国民身份,自动转换为敌军俘虏的身份,其司法相关权利由司法部转移到军方军政部,由宪兵审理,军方稽查局提供起诉,由军事法庭审判,并当场执行惩处。
    而该罪名的惩处可不是有轻重之色,通通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枪毙!
    甚至为了提高威慑力,宪兵,稽查局以及军事法庭都是现场办公,抓到一个就是走一个过场,然后就签下一个枪决审判书,由士兵当场行刑。
    上面说了一大段话,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就地枪毙!
    枪毙了还不算,然后尸体还会被悬在道路两旁,警示着任何试图突破封锁线,前往给养大人效力的的民众。
    采取了全面封锁并采取一刀切的就地枪毙、悬尸路旁的措施后,才算是基本遏制了民众踊跃为联军效力的风潮。
    只是这个时候,人家联军的登陆营地基本也修的差不多了,就连那个临时码头、港口都已经修的差不多了。
    沿着江边有着长长的临时性的浮桥、木制栈道等,足以停靠大吨位的商船,而那些战舰们也能够抛锚到江边,然后接受一些基本补给。
    当联军的增援舰队越过吴淞炮台的时候,一份关于该联军增援舰队的报告也是送到了上海方面的各个高级将官的手中。
    看到手中的报告,邴曲松的眉宇是浓浓地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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