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丽人犹豫了一下,“我……也能去吗?”
    宋秩点头。
    杏杏,“那说好了啊我也去!”
    梨梨也想去,“那我、我能去吗?”
    白正乾被女儿们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大手一挥,说道:“你们都去!”
    众人商量好了以后,桃桃就先去洗了澡,回到屋里用涂抹过酒精的缝衣针戳破了脚板上的水泡,再抹上了些药膏。
    可看着自己白嫩的脚丫子上那破了皮又红彤彤的水泡……
    她有些发愁。
    ——明天她可是打定主意要去城里倒卖点儿东西挣点儿钱,可要是脚板一直这个样子的话,岂不遭罪?目测也不可能一晚上就能好的样子。
    想了想,桃桃推开了她房间的窗子。
    窗户是正对着家里的院子的,可以看到宋秩房间的内门。
    她拿过一颗白天在密林深处摘的野果子,朝着宋秩的房间扔了过来,正正砸中,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桃桃小小声喊道:“宋秩!宋秩——”
    黑暗中,有人“咳咳”的清咳了两声。
    桃桃听出来,那是她哥白冬生的声音。
    但是桃桃不为所动,继续趴在窗户那儿,“小小声”喊道:“宋秩……宋秩你睡觉了没有?你今天还没摸我的脑袋呢!”
    只听到“卟嗤”一声,住隔壁隔壁屋的白冬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隐约响起了大嫂温柔的声音,“冬生,怎么了?”
    冬生哥哥小小声说了句“没事儿”,然后关上了窗户。
    桃桃继续喊,“宋秩!宋秩……”他是不是已经睡觉了呀?
    “吱呀——”
    宋秩的房门开了。
    院子里黑乎乎的,桃桃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桃桃能感觉到一团灵气朝她走了过来……
    她喜笑颜开,立刻攥紧了手绢儿——手绢里包着假芭蕉的种籽。
    很快,宋秩就走到了她的窗户前。
    趴在窗户那儿的桃桃,看到了应该是刚刚才洗过澡、头发还滴着水的宋秩。
    她赶紧低下头,说道:“快!快摸摸桃桃的头。”
    宋秩站在她的窗户前,见她趴在窗户那儿,低着头,垂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从她屋里透出来的微暖烛光,将她弧线优美的颈脖照得纤悉无贵。因为天热,她穿的是无袖的褂子,两条玉藕似的纤细手臂互搭在窗棂上,美得惊心动魄。
    桃桃见他半天不动,有些诧异,抬起头好奇地问他,“你怎么还不摸呀?”
    灵动慧黠的漂亮眼睛眨呀眨,表情天真又可爱。
    宋秩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桃桃顿时觉得灵气罩顶,觉得舒服极了,心里想:快点儿把我脚上的水泡治好呀!另外,假芭蕉也要再蹭一点儿灵气!
    宋秩抚了抚桃桃的头发,只觉得柔软、细腻、丝滑,一抓之下,青丝纷纷散开,滑滑的、又凉凉的……
    他没有接触过女孩子的头发,揉了一阵,突然松了手,哑着嗓子说道:“太晚了,你早点睡。”遂转身急急离开。
    也不知为什么,桃桃觉得他像是落荒而逃?
    第二天一早,桃桃就发现自己的脚板底好多了!虽然不至于就好到跟原来一样,但新皮已经长了出来,也不怎么疼了。
    当然了,踩下地的时候,还是挺疼的。
    这一次杏杏被留了下来,因为唐丽人决定带上桃桃和梨梨,跟着宋秩一块儿去。
    杏杏哭哭啼啼的闹了一回,始终无法改变母亲的意见……
    没法子,她咬牙找了个没人的空档,把宋秩拦住了,“宋秩哥,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说。”
    白杏杏忸怩了好一会儿,还是开了口,“是、是这样儿的,就、就是上回我们去县城的时候,我看到报纸上有人征笔友,于是我就……给那个人写了一封信过去。当时留的是桂花姨的地址,宋秩哥,这回你去……能不能帮我问问桂花姨,如果她有收到我的信,你给我带回来呗!”
    宋秩盯着白杏杏,问道:“在报纸上,征友?”
    他的声音清冷至极,不带一丝情感,锐利的眼神似乎已经拆穿了白杏杏的谎言。
    白杏杏垂下头,窘迫得想哭。
    “好。”宋秩简洁地答道。
    白杏杏又声如蚊蚋一般地说道:“宋秩哥,要是……真有人写信给我,求求你,千万别让我妈知道,她会打死我的。”说着,她羞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宋秩“嗯”了一声,转身去找桃桃了——桃桃脚疼,他得背着她去。
    白杏杏就倚着门,眼巴巴地看着宋秩背着桃桃,唐丽人和白梨梨一人背着一个背篓,急匆匆地走了。
    白杏杏咬着嘴唇,心里十分不安——如果宋穗真给她写了信,她又拜托宋秩去拿了,那宋秩会认出宋穗的地址和笔迹吗?天,后面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却说宋秩与唐丽人拿着介绍信一大早出门,为了就是赶邻镇直达县城的长途班车。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必去镇上转车了,可以提早三小时赶到县城——如无意外的话,他们七点钟上车,中午两点钟左右就能赶到县城的长途汽车站。
    只是,一众四人刚走到知青站那儿的时候,和手里搭着毛巾端着脸盆、脸盆里放着漱口杯和牙刷的颜娜倩打了个照面!
    这几天颜娜倩天天被蒋宏志逼着去上工,精神萎靡得很。一看到宋秩,她主动忽略了被他背在身后的白桃桃,倒是注意到宋秩穿着出门穿的皮鞋,与他同行的唐丽人和白梨梨也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颜娜倩眼睛一亮,“宋秩哥,你们这是?”
    白梨梨没有戒心,顺口答道:“我们上县城……”
    唐丽人瞪了女儿一眼,白梨梨被吓住,不再说话了。
    颜娜倩大喜,“你们上县城呀?正好……正、正好我也有事儿上县城去!宋秩哥,你等等我,我很快的……”
    宋秩冷冷地问道:“你有介绍信吗?”
    颜娜倩一愣,俏脸涨得通红。
    不过,她看了看唐丽人和白梨梨,心里又有了底气,“我、我可以搭你的介绍信嘛!”
    ——就算宋秩有能耐,拿得到介绍信,唐丽人和白梨子白桃子也不可能有,很大可能性就是蹭宋秩的。那她们能蹭宋秩的,她为什么不能?
    可宋秩却说道:“不能!”
    说着,他背着桃桃就走,唐丽人横了颜娜倩一眼,也拉着梨梨走了。
    颜娜倩的脸红到滴血。
    但她又不甘心——留在村里多累呀!跟着宋秩进了城,就算看在宋熙和宋穗的份上,难道他还能真的不管她?
    颜娜倩把心一横,跑回知青站把脸盆一摔,冲着蒋宏志喊了一声,“喂,我今天休假!去县城有事儿!”
    蒋宏志的脸黑得像锅底似的,喝问,“你有什么事儿?”
    “不知道!宋秩让我去的!”说着,颜娜倩跑出了知青站,气喘吁吁地去追宋秩一众了。
    这时宋秩背着桃桃,与唐丽人、梨梨一起,已经走出了村口。
    他们需要走上二十分钟,才能来到公路旁。
    颜娜倩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宋秩哥!宋秩哥……等等我!”
    宋秩的脸色臭臭的,脚步不停,也不理人。
    颜娜倩终于追了上来,埋怨他道:“宋秩哥,你怎么这样呀,都不理人!”见宋秩压根儿不理她,她有点有讪讪的,又问,“宋秩哥,你们去城里……干啥呀?”
    还是没人理她。
    就,挺尴尬的。
    颜娜倩面子上下不来,就问白梨梨,“梨子啊,你们上县城去,是买东西去的吧?”
    白梨梨刚才一搭话,就惹上这么个麻烦,现在无论颜娜倩怎么问、问什么,白梨梨再不肯开口了。
    颜娜倩又羞又气,恨不得转身走了!可转念一想——要是回去了,岂不是更加蒋宏志和贾小红看她的笑话?与其让那些人看笑话,还不如厚着脸皮蹭宋秩的,至少还能去一趟城里,怎么也能蹭着吃的喝的,运气好的话还能拿点儿。
    于是颜娜倩也不吭声了,就捱着白梨梨走着。
    一众人走到公路边,没一会儿,就有长途班车来了。
    趴在宋秩身上、被颜娜倩忽视了很久的白桃桃好奇地看着颜娜倩,问道:“你有钱搭车吗?”
    “当心头!”宋秩轻喝,然后背着桃桃上了班车。
    白桃桃吐吐舌头,把脸贴在宋秩的背上,避过了低矮的车门,被他背上了班车。
    颜娜倩愣住。
    ——她听出来了,白桃桃的意思,是宋秩根本就不会为她付车费?
    班车上的售票员瞪着颜娜倩喝道:“哎!那个女同志,你上不上车?上车就赶紧的,不上车你就退后!别不三不四地挡在这儿!”
    颜娜倩脑子一热,上了车,指着宋秩,对售票员说道:“同志,我和他们一起的!车钱也是他们付!”
    宋秩面沉如水。
    第25章 桃桃终于实现了吃肉自由
    这是一辆从邻镇开往县城的长途班车,因为是早班车,车厢里人不多,大约十来个人的样子,大伙儿都有座位。
    宋秩让白桃桃坐在座位上,又把行李整理好——白正乾让冬生把这段时间他做的那些竹制的小玩意儿给装好,打了个大包,让唐丽人带到城里去,看看能不能找个黑市卖掉。
    唐丽人和白梨梨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看到宋秩始终没有要把桃桃身边的位置让出来的意思,就自动自觉的坐在桃桃和宋秩前面的那一排座位上。
    宋秩收拾好行李,这才掏出两角钱递给售票员,说道:“四个人,去城里。”
    ——从这儿去县城,正好是五分钱一张车票。
    这时班车已经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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