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走的时候交代过石玉溪:帮她照顾小飞白,还说了直接锁门、不要反锁,她自己有钥匙,能开门。
    所以办公室里不应该有灯光。
    桃桃沉吟片刻,对蒋宏志和汤叔说道:“哥,汤叔,这天气太冷了,快进去歇歇脚,我泡杯热姜茶给你俩驱驱寒。”
    蒋宏志这会儿归心似箭,“我就——”
    我就不去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臂被桃桃用胳膊肘儿戳了一下。
    蒋宏志及时转弯,“……不客气了。”
    桃桃拿钥匙开了门,立刻听到石玉溪喊了一声,“小师妹!”
    一进院子,她就看到石玉溪急急地迎了上来,还朝着里头呶了呶嘴,说道:
    “你刚走没多久,李雪玉就来了。当时是师兄去开的门,没想到她就这么闯了进来!我正好在给小飞白泡牛奶,一时没防备……她见了,就说天冷得很,她也想喝杯热牛奶,我和师兄都不理她,她就……自己拿了奶粉和白砂糖冲了一杯。”
    “她端着牛奶先进我屋里去看,又闯进你屋里去看,最后她就跟小飞白说,你在忙,你让她过来陪小飞白睡觉……小飞白平时那么乖巧的孩子,看到她就尖喊尖叫,要她出去、不许她进来!她还脸皮厚得出奇,小飞白哭成那样,她还有脸脱外套上你的床……”
    桃桃的拳头硬了。
    石玉溪继续说道:“我跟李雪玉吵了几句,小飞白气得打她、咬她,李雪玉也变了脸色,骂小飞白没教养……气得小飞白呕了奶,我就把她赶出你的屋子。可等我照顾完小飞白,那个、那个……”
    说到这儿,石玉溪的眼泪都淌了下来,委屈地说道:“……那个李雪玉上我屋里睡去了!我摇她、吼她,让她走,可她就是装睡、装死……”
    桃桃看向了一直陪伴在石玉溪身边的邓高云。
    ——是他开门把李雪玉放进来的?李雪玉和石玉溪、小飞白吵架的时候,他在干啥?李雪玉霸占石玉溪的床的时候,他在干啥?
    邓高云窘得不行,讪讪地解释道:“那、那个女的……很、很厉害。”
    桃桃不再理会邓高云。
    她对蒋宏志和汤叔说道:“哥,汤叔,你俩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点儿姜茶。”
    说是这么说,但桃桃还是先回了趟房间,看了看正在趴在床上睡觉的儿子。
    ——小飞白是哭着睡着的,所以小家伙趴在床上,双手紧紧握拳,还时不时地在睡梦中抽噎几声。
    桃桃很心疼,低下头吻了吻孩子的面颊。
    稚嫩肥软的面庞上咸咸苦苦的,皆是泪痕。
    她轻轻地抚了抚儿子,渡了些灵力过去。
    小飞白急促地呼吸了几声,翻了个身,呼吸变得安稳绵长起来。
    桃桃给儿子盖好被子,去了厨房。
    她动作麻利地生火、架锅、倒水,放了红茶进去,然后洗了块姜,将之切成姜丝,也投入锅里,熬煮了十五分钟以后,加了红片糖进去,等到红片糖融了,这才塌熄灶火,倒在四个杯子里。
    桃桃、石玉溪,蒋宏志和汤叔一人一杯。
    邓高云没有。
    他老实巴交地站在一旁,有些委屈,但不敢吭声。
    红糖姜水既有着红茶的醇厚,又有姜片的微辣,再加上浓郁的红片糖的甜香……
    不过几口下了肚,人就被热出一身微汗。
    再喝上几口,透骨的寒意全被驱出……
    众人全都舒服地透出一口气。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似有人匆匆从里头跑了出来。
    很快,李雪玉甜美的声音说道:“哎呀白同志回来了!你们在干什么呢?”
    众人回头看了李雪玉一眼,又看了看面带死亡微笑的桃桃。
    就没一个敢吭声的。
    桃桃慢吞吞喝着红糖姜水,细声细气地问石玉溪,“师姐,你说这红糖是不是放多了点儿?我怎么觉得有点儿齁得慌?”
    石玉溪如实说道:“恐怕是你口味淡,不爱吃甜的?我倒觉得刚刚好。”
    李雪玉急急走过来,说道:“你们在喝红糖水儿啊?哎呀这可正适合我!你们不知道,我在外头被冻了几天几夜……而且我生理期还来了……”
    没人理会李雪玉。
    而李雪玉看了一圈儿,也没发现还有多余的红糖水儿?
    李雪玉讪讪的,心想这白桃桃是不是有病啊?红糖姜水难道不应该给女人吃?这几天正好是她的经期,喝红糖姜水最合适了……怎么就不多做点儿呢?
    桃桃理都不理会李雪玉,对蒋宏志说道:“我这儿还有差不多一斤多重的生姜,你拿了去,让晴娟熬成姜汤给大伙儿喝。”
    蒋宏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拿了你不少东西了……”
    “这生姜是我从城里买回来的,我花钱买的,就是我的东西,我乐意给谁就给谁。”桃桃说道。
    邓高云又往墙根缩了缩。
    李雪玉一听说桃桃手里还有生姜,赶紧说道:“白同志,那麻烦你再去熬点儿红糖姜水吧,我喜欢甜味儿重一点儿的。”
    桃桃只是低头啜饮红糖姜水。
    李雪玉见桃桃不动如山?
    她又打起了悲情牌,“白同志,你是不知道哇!我们那队伍被困在路上整整两天两夜!被冻得不行,还没有吃的,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保证你没过过那么苦的日子!”
    然后话风一转,转头问邓高云,“邓同志,要不麻烦你去熬点儿红糖姜水儿?你看,满屋子的人,就我俩没有……”
    邓高云用最愤怒的眼神瞪视着她,再用最最最怂的态度,往桃桃身后躲了躲。
    这时,桃桃饮尽红糖姜水,把杯子放在桌上。
    石玉溪、蒋宏志和汤叔也赶紧喝完了红糖姜水,轻轻地把杯子放在桌上。
    桃桃转头看向了李雪玉,微笑着说道:“李同志,时间不早了,我师姐也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李雪玉一愣
    她警觉地侧过身,面朝向石玉溪的房间,准备随时逃进石玉溪的房间里去。
    不过,她还是站定了,继续打苦情牌,“白同志,这你就不对了……我们都是无产阶级战友,我可是……刚刚死里逃生啊!现在就想好好睡个觉,吃点儿热乎的东西。你们这儿也不是不能挤,为啥非要赶我走?”
    桃桃低喝,“大黄!大黑?”
    “嗷呜——”
    “汪汪!”
    两只狗子从院子外头蹿了进来。
    见女主人伸出手指、指向了其中一个女人?
    ——主人(宋秩)训练过它们,但凡只要男主人、女主人和小主人在它们面前指着某个人、或者某个动物,它们就得朝着对方眦牙、低吠。
    两只半大的狗子顿时目露凶光,一只俯下身子,朝李雪玉眦牙、还发出呜呜低吼;另一只狗子非常凶狠地朝着李雪玉“嗷嗷”地低吠!
    李雪玉大惊失色,尖叫了一声就冲进石玉溪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还死死地用后背抵住了门。
    桃桃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了石玉溪的房间门口,隔着门说道:“我建议你自个儿出来,离开这儿,别让我动手,免得你出丑。”
    李雪玉哭了,“这床又不小,为啥不能让我和石同志挤一挤?”
    ——她才不想去生产队的仓库里住呢!虽然大家把最好的床铺和铺盖给了她,但明显还是科研站里的条件好!白桃桃的房间和床是最最最舒服的,床铺又宽又大,还垫得特别厚实。她试着坐了一下,估计最少也铺了三床棉被!
    其实白桃桃的那张床,完全可以容纳三个人!
    除去白桃桃母子俩,再加上她也绰绰有余,为什么不能让她留下来?
    可是,白桃桃的儿子才一两岁大,护那张床护得厉害,她刚一坐下来,小东西就又哭又闹又叫,话都不会说、就要赶她走,骂她,打她,还扑过来想咬她……
    李雪玉见那孩子反对得那么厉害,还真怕他哭死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石玉溪的房间。
    石玉溪的房间比不上白桃桃的舒服,但铺盖也是很厚实的。她关上房门,立刻上了床,盖着被子美美的睡了一觉……
    直到白桃桃回来熬煮红糖姜水。
    那动静吵醒了李雪玉,那浓郁的香气又……勾得李雪玉嘴馋。
    理智告诉她,她要是想好好休息呢,就躲在屋里、睡在床上别下来。这样的话,就算白桃桃回来了,也不好意思赶她走。
    可那红糖姜水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李雪玉实在受不了,把心一横,穿了棉衣又起来了。
    ——虽然这个白桃桃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但毕竟现场有那么多男人在!她在石油勘探队里呆了好几年,因为这工作又苦又累,又常年奔波在野外,同事基本都是男的。正因为这样,她一直都被队友们照顾得很好。
    李雪玉心想,只要现场有男人们在,她就有把握博得同情,道德绑架白桃桃,以争取让自己得到利益最大化。
    没想到,白桃桃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
    她甚至还让狗来咬她???
    在这一刻,李雪玉又惊又惧!
    她从来都是所向披靡,这还是头一回……这么干脆利落的被人拒绝,不但不给她喝红糖姜水,不让她留宿在这儿,还要喊了狗来赶她?
    门外的桃桃已经失去了耐心。
    她冲着门内的李雪玉说道:“我数三声,你给我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二、三!”
    话音刚落,桃桃双手带上了灵力,直接一推门——
    “砰!”
    桃桃将门用力推开。
    背靠着门板的李雪玉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
    她跌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地问道:“白桃桃!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我没有请你来,你闯进来,就是犯法,我赶你走,这是天经地义。也就是这儿距离派出所太远了,不然我一早就报警了,让公安办你个盗窃的罪!”桃桃大声说道。
    李雪玉哭道:“我没有偷你的东西!我只是、只是想进来避一避风雪!”
    “你给我滚出去!”桃桃不客气地说道。
    李雪玉的脾气也上来了,大哭,“我不!我就不!我也是个女孩子!我也有自尊!我为什么要跟那些男人挤在一起啊?我不要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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