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白连忙说道:“爸爸不扯叶子!所有的植物……树!草!发发!都是妈妈的心肝宝贝!不扯叶子不扯叶子!”
    宋秩更是诧异,看向了儿子。
    ——孩子还这么小,就已经觉察到这一点了?
    他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吃完饭去一趟饭堂后厨,看看还有没有红萝卜和白菜苔……”
    可以利用这些有颜色的食材来给小雪人做点缀。
    桃桃面色稍霁,点点头。
    于是宋秩抱起儿子,和桃桃一边往地下城走,一边问道:“外头这么冷,呆在游戏室里玩玩具不好吗?”
    小飞白委屈地告状,“明明不歪!明明欺负小飞飞!明明妈妈睡觉觉!不在!明明做five事,没有妈妈管!小飞飞不跟明明玩!”
    宋秩一愣。
    桃桃说道:“你安心工作,孩子有我看着呢!”然后又对儿子说道,“这种事儿找你爸爸也没用,这事儿归我管!”
    宋秩半天没说话。
    去饭堂吃午饭的时候,方莹和她儿子刘明明坐在宋秩一家的隔壁桌。于是,宋秩就亲眼看到……刘明明是怎么欺负他儿子的。
    ——只见方莹拿着本杂志,一边看杂志一边吃饭,完全不管明明。明明就抓起饭盒里的饭菜,朝着小飞白扔过来。
    小孩子又没有多大的力气,饭菜全被扔在桌上、椅子上、过道上。
    小飞白的注意力被明明吸引住。他看着明明,很不高兴,连吃饭也没了心思。
    可方莹连头都没有抬过。
    宋秩心里有气,想站起来去喊一下方莹,让她好好管一管孩子。
    桃桃按住宋秩,先是转头冲着明明一笑,然后压低了声音朝着儿子说道:“小飞飞,你从你的碗里,随便拈起一根菜,假装放到妈妈头上。”
    小飞白呆住。
    ——妈妈从来不允许他在吃饭时候玩乐,更加不允许他浪费食物。
    把饭菜放在妈妈的头上?
    小飞白一脸的为难。
    “快点!”桃桃催促道,“……不过,只有这一次是妈妈允许的,你可以这么做,以后可不能。”
    小飞白犹豫了一下,拈起了一根……他刚啃完肉的鸡骨,虚虚地往妈妈的头顶上放。
    桃桃当然也不会真让孩子把带油的鸡骨放在自己头上,就用手接住那根鸡骨,主动放在自己的头上。
    当然,她也没真放,用手隔住了。
    ——然后,桃桃转过头又看了明明一眼,朝着刘明明露出嚣张挑衅的笑容。
    果然,刘明明不服气了。
    他直接拿起饭盒,往他妈方莹的头顶上倒下来……
    然后刘明明也朝着桃桃露出了同样嚣张挑衅的表情。
    顷刻间,饭盒里的米粒和菜叶全都堆在方莹头顶,犹如一座小山,那油汤甚至顺着她的头发慢慢淌了下来,一滴滴的全都滴进她的脖子、衣领上。
    桃桃高兴地朝着刘明明竖起了大拇指。
    宋秩第一个笑出了声音。
    方莹:……
    她深呼吸,抬眼看向儿子,眼里喷出了怒火,直接扬起了巴掌!
    但方莹的巴掌没能打着刘明明,半路上就被桃桃拉住,“方莹,孩子还小,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好好教他,没必要动手。”
    方莹冷冷地打量了桃桃一番,目光最终落在桃桃的手腕上——桃桃幼细雪白的手腕上带着一块小巧玲珑的上海牌女式手表。
    这还是桃桃和宋秩结婚的时候买的,戴了这么些年,金属表带依旧雪白如新,简直还泛着柔白的光,愈发衬得她的手细嫩光洁。
    方莹盯着桃桃的手表看了半天,也没吭声。
    然后站起身——
    桃桃自然而然松了手。
    方莹便直接拎起了刘明明,怒气冲冲地往宿舍方向走。
    刘明明拼命挣扎,“我不要你!不要你!我要我爸爸!要爸爸呜呜……”
    桃桃和宋秩对视了一眼。
    下午的时候,刘明明没出来玩。
    小飞白因此呆在游戏室里,和其他的孩子们玩得快活极了。
    吃晚饭的时候,桃桃终于看到方莹和她的丈夫刘晓轩,以及他们的孩子刘明明了。刘明明明显蔫巴了,半边面颊又红又肿,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也没什么心思吃饭。
    方莹还是拿着本杂志在看。
    刘晓轩倒是很关心儿子,见儿子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有些着急,甚至还想喂他吃饭……
    方莹低喝,“你理他干嘛?他想吃吃、不想吃拉倒!”
    刘晓轩讪讪,“孩子毕竟还小……要长身体呢。”
    方莹白了丈夫一眼。
    刘明明不理父亲,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小飞白。
    小飞白端端正正坐着,认认真真吃饭。
    饭堂给家属和孩子们加了家属餐,可以每人选择一只鸡腿或者一个鸡翅膀。
    当然,职工也能吃鸡,但只能吃鸡块。
    小飞白吃了一圈儿鸡腿肉,发现只有外沿有盐味儿,里头不入味,就撅起了嘴儿。
    宋秩就拿过鸡腿,用筷子戳着拆细了鸡腿肉,蘸了肉汁又堆在儿子的饭碗里。
    小飞白吃得香喷喷的。
    刘明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对刘晓轩说道:“爸爸,爸爸给我拆鸡腿肉!”
    刘晓轩顺着儿子的视线看了一眼宋秩和他儿子的互动,便也有样学样的拆起了鸡腿肉。
    方莹皱眉道:“你就惯着他吧!”
    刘明明垂下了头。
    刘晓轩压低了声音,“孩子还小嘛……”
    方莹烦死了,站起身拿了杂志就走,临走时还抛下一句,“看着心烦!你爱管就管到底吧!”
    刘明明看着妈妈离开的背影,扁着嘴想哭。
    刘晓轩叹气,快速拆完鸡腿肉,全都堆在儿子碗里。然后把方莹纹丝未动的饭菜合上了盖子,站起身,对儿子说道:“明明,你乖乖坐在这儿吃,爸爸把这盒饭送去给妈妈,马上就回来,好吗?”
    刘明明撅着嘴“嗯”了一声,学着小飞白的样子认真扒饭。
    刘晓轩本来想拜托宋秩帮忙看着儿子的,又正好看到丁昌秀过来了,想着丁昌秀倒是更合适些,就把儿子拜托给她,然后拿着饭盒匆匆去了宿舍。
    丁昌秀就守着刘明明吃饭。
    宋秩对桃桃说,“单位发了电影票,明天我们上城里去!”
    桃桃觉得真稀奇,“你还有空看电影?那不是挺费时间的么!”
    宋秩笑道:“这是单位专门给有家属来探亲的职工福利,想着家属们毕竟大老远的来,结果我们全都加班儿……害怕夫妻感情出问题,所以给放两天假让我们去县城玩。来回都有车接送,招待所也是统一安排的,还安排了一顿国营饭店聚餐……”
    桃桃高兴了,“所以我们能住上一天啊!”
    不用急急忙忙地来回奔波,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飞白疑惑地问道:“妈妈看电影?看电影?”他还没看过电影呢!
    桃桃就向儿子解释啥是电影。
    宋秩笑了。
    一家三口吃完晚饭,先回宿舍去加了厚重的棉衣,然后去地面上看日落、散步,再回到地下城的时候……
    依旧是丁昌秀陪着刘明明。
    方莹和刘晓轩压根儿没见着影子。
    夜里桃桃和宋秩睡下的时候,桃桃忍不住说道:“方莹带孩子咋这么省心呢,这也太那啥了,她孩子没学好,她绝对占主要责任……她也太冷血了!”
    宋秩和刘晓轩不同部门,并不熟悉,也不好评论,就抱住了桃桃,低声说道:“你管她干啥?你管管我呗……”
    半晌,气得桃桃咬了他一口。
    宋秩闷笑。
    第二天一早,家属们全都换上了鲜亮整洁的衣裳,喜气洋洋地去卫星城门口集合,然后上了一辆……卫星城去县城迎宾馆特意租赁来的班车,坐椅全是包了软垫子的。
    小飞白还小,所以宋秩一家三口被分配在双人座位上。
    小飞白还是头一回坐这种软垫子的汽车,好奇地在座椅上爬来爬去。
    也幸好桃桃和宋秩都不胖,两人尽量靠两边坐,也腾出了宽敞的空间以让小飞白爬来爬去。
    刘明明一家也是坐双人座位,但跟小飞白隔了几排。也是好奇地想踩一踩软垫子……然而却被他妈妈方莹给喝斥了一顿。
    班车启动。
    桃桃不再让小飞白站在座位上,而是让他坐了下来。
    座垫柔软,再加上关了车窗……车厢里温暖、又有些闷,桃桃一家子全都脱了棉衣,小飞白舒舒服服地睡在座椅靠里头的位置,脑袋搁在桃桃的腿上,身上盖着桃桃的棉衣,桃桃则与宋秩紧捱在一块儿,上半身全倒在宋秩怀里……
    一家三口相依偎着睡了一路。
    以至于当班车把大家送到县城里的招待所时,一家三口还因为补了近三小时的觉,面上红彤彤的,神采奕奕。
    单位后勤科的马科长负责这次活动,他先给大家分房。
    ——宋秩、刘晓轩和徐工的房间正好捱着,徐工两口子住中间那间,宋秩一家和刘晓轩一家分别住在徐工两口子的隔壁。
    分完房以后,马科长又告诉大家:午饭大家自便,切记下午两点钟的电影,大家吃完饭就去看电影,电影是四点结束,然后单位在国营饭店订了席,大家一块儿聚餐。第二天是没有活动的,早饭自己花钱在外头吃,午饭由单位安排,就在招待所的饭堂吃,吃完午饭大家就坐班车回去。
    大家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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