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朕再强大一点,你就不必和太后虚与委蛇了。】
    【你心里一定很难受。】
    【可朕,好像又犯了自以为是的毛病。】
    第128章 圣旨,休想抗旨不尊……
    雪花冰凉, 转眼间就将心底仅剩的燥热温柔浸润。
    天上万点飞絮,地上纱灯映雪。
    花宜姝忽然停住,伸手搂住李瑜的腰, 脑袋使劲往他披风里钻。
    李瑜吓了一跳, 低头盯着鼓起的玄色滚白边披风,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前面提灯的、后边跟随的,都识趣躲远了。
    宫墙朱红, 飘雪点点,结冰的枝头下, 两人身体相贴,影子在雪地上越来越紧。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李瑜的心情的确好了许多,花宜姝这样紧紧贴着他的样子,叫他有一种被她强烈需要的安全感。
    他嘴角扬了扬,又克制地压了下去, 声音越发低沉,“你做什么?”
    花宜姝从他披风里仰起头, 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上满是心疼, “陛下, 我刚刚踩了你,疼不疼?”
    李瑜不觉移开视线,心想是有点疼, 嘴上却道:“不疼。”
    花宜姝立刻道:“既然不疼,那我再踩你几脚好不好?”
    李瑜:……
    他震惊地看着她,眼睛都不动了。
    【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朕长见识了!】
    花宜姝笑弯了眼角,“陛下,好不好?”
    李瑜:……
    【她好可爱, 可是她要踩朕。】
    【她要踩朕,可是她好可爱。】
    【果然,这世上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李瑜心情沉重,在美人的笑颜和被踩的疼痛中左右为难。倏忽他又想起了进门时看见花宜姝和太后和乐融融的样子。
    【母后性格刁钻,她能讨得母后欢心,也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
    【一定是做小伏低委屈了许久。】
    【哎,罢了,母债子偿。】
    李瑜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踩吧!”
    他暗暗吸一口气。【明日,不,今晚!一定要让人给朕做一双鞋面更厚的靴子!】
    在李瑜堪称英勇就义的神情中,花宜姝双脚轻轻踩了上去,李瑜微微惊讶,嗯?这一次不疼。
    他微微低头,唇瓣却忽然一软,花宜姝踩在他鞋面上亲了他一下,唇角相贴,一触及分,像一只从花瓣上一点而过的粉蝶。
    然后花宜姝就退了下去,看着李瑜怔愣的模样发笑。
    李瑜微微睁大眼,“你……”
    花宜姝歪头,“陛下,好玩吗?”
    【好玩,再来一次……不对不对!】
    李瑜猛然回神,将花宜姝一把揽过来。
    花宜姝:……
    在她以为他想再来一次的时候,头上忽然一暗,李瑜用披风将她整个人都盖住了。
    花宜姝:???
    李瑜:“大庭广众,不知羞耻。”、
    【幸好朕给你裹住了,你就不用怕羞了!】
    花宜姝:……
    怕羞的究竟是谁?你这是新时代的掩耳盗铃?
    花宜姝想要拨开披风往外看,却被李瑜一次次按下,到最后她只得无言放弃,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装死,但想象了一番李瑜以为她被他闷死时的反应,她又遗憾放弃了。
    两人就这么纠缠着到了永华殿,宫人知道天子终于来了,个个喜气洋洋,但抬眼,看见夫人被陛下用披风裹着抱回来,又都呆住,一个个眼神探寻。
    花宜姝好不容易拨开披风露出个脑袋,就对上宫人们八卦的眼神,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约莫是以为她没穿衣裳吧!
    罢了,她懒得解释了,终归自己不是个讲究人。
    事实证明花宜姝想多了,一到温暖的屋内李瑜就将她放下解开了披风,宫人们八卦的眼神立刻又变了,变成了羡慕。
    紫云拉着彩云小声道:“夫人这是一路被陛下抱回来的吧!陛下还将披风裹在夫人身上,夫人可当真受宠啊!”
    彩云:“我就知道不需担心。”
    不一会儿,屋内响起夫人传唤的声音,说是要酒,彩云等人连忙照做。
    永华殿有自带的小厨房和酒窖,东西都是不缺的,夫人入住后又亲自清点了东西,将她不爱的都分给底下,现在酒窖里剩下的就只有三种酒酒,一种厨子用来做菜的,一种是寻常的果酒,用来待客的;另一种夫人留下自饮的,名为寻芳春,无论闻起来还是尝起来都像是清甜的果酒,其实后颈极大,寻常人喝下几杯都能发酒疯那种,不过夫人酒性倒是极好,底下人亲眼见夫人喝过,自然不再担心,此时听见夫人要酒,彩云等人便立刻去取了寻芳春来。
    屋内暖意融融,花宜姝开了窗子看雪,李瑜就在旁边看书,表面淡漠,实则已经被书本内容折磨得苦大仇深。
    正在这时,侍女端上来一壶酒,花宜姝抬手招呼,“陛下,吃酒么?”
    李瑜立刻就想起上次酒后闹的笑话,忙不迭摇头。
    花宜姝就倒了一杯自己喝,酒香如果香,氤氲飘散满室,她赞了一声,“这酒名唤寻芳春,是最香的果酒,不醉人。”似乎为了验证此事,她一连喝了好几杯,比果香更清甜、比酒香更醇厚的香味弥漫满室,李瑜的目光不觉从书上移开,落到了花宜姝身上。
    盛酒的是琉璃壶,能看清里头淡青色的酒液,李瑜只是一错眼而已,花宜姝就已经饮掉了半壶,她喝得面颊微红,桃花眼似醉非醉,美得似水中花影,又似山月当空。
    窗外落雪如絮,花宜姝回头看他,“陛下,可要喝几杯?”
    李瑜回神,这回终于点头。
    他已经观察了很久,这酒的确不醉人,他喝了肯定不会再出丑。接过花宜姝倒给他的一杯,李瑜一口饮下,眼眸就是一亮,“好清甜!”
    花宜姝看着他笑,“我就知道陛下喜欢。”她一边说一边又给他倒酒,看着李瑜一杯杯饮下,酒意渐渐染红他面颊耳廓,而他还浑然未觉,不禁低头,藏住了眼底的坏笑。
    喝到差不多时候,花宜姝往他怀里一倒,勾着他的腰道:“陛下,你是我此生唯一中意之人。”
    李瑜仍在喝酒,不知道为何,这酒一喝就停不下来,闻言他抿出一个浅笑,“朕知道。”
    花宜姝又问:“陛下,此前在仁寿宫外,你为何要说对不起?”
    李瑜顿了一顿,才道:“因为想到你的处境,想到你的身份,朕心里难受。”
    花宜姝躺在他怀里问他,“为什么?”
    李瑜:“你心里明明不愿,却只能违心说些帮忙选妃的话,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对不起,朕的母后让你为难了。”
    花宜姝心底发热,眼眸定定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李瑜语气理所当然,“朕这么好,你怎么可能不想独占朕?你明明想要独占朕却不能表露出来,你心里自然难受。”
    花宜姝:……
    她突然恨起了李瑜这张嘴。
    快把我的感动还回来谢谢!
    李瑜还在说话,“朕好任性,明明知道你的艰难,明明知道你也身不由己,却总希望你能强硬一些,最好像话本里的妖妃一样,将企图接近朕的女人一脚踢飞……”他忽然喃喃自语,“不对,有些不对。”
    他放下酒杯敲了敲脑袋,又低头看她,酒意上头,双眼朦胧,“朕刚刚,是不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花宜姝就哄他,“没有,没有,妾身什么也没有听见。”
    李瑜终于满意了,他盯着怀里的人看了一会儿,忽然霸总上身,捏起花宜姝的下巴用力亲了一口。不出花宜姝所料,他又亲错了地方,这一回亲在了花宜姝的眉毛上,就这么对着花宜姝的眉毛亲了又亲,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朕厉害吗?”
    花宜姝:“……厉害。”
    李瑜神色愈发得意,他兴致勃勃道:“朕觉得,你太胆小了。”
    花宜姝一看他这副神情,就知道他彻底醉了,试探道:“所以?”
    李瑜一昂下巴,“所以,朕要给你一道圣旨。”
    花宜姝:???
    “来人!上笔墨!”
    天子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将笔墨纸砚在玉案上铺好,然后抬到天子面前,李瑜一手搂着花宜姝,另一只手提着笔,却半天没有蘸墨,虽然已经醉了,但他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究竟哪里不对劲?
    李瑜停笔,茫然地看了一眼怀里的花宜姝。
    花宜姝便给了他一个乖巧的笑容。
    李瑜便摇头,“不对劲的一定不是你。”
    于是他抬头朝周围看去,见到周围的宫人后恍然,“都退出去。”
    宫人们鱼贯而出,连屋门也给关上了。
    李瑜虽然仍感觉到隐隐的不安,但想到不对劲的东西都已经清了出去,于是才放心地提笔蘸墨写字。他下笔很稳,笔走龙蛇一般,比清醒时的字迹更多了几分狂放洒脱。
    花宜姝要抬头去看,却被他按下,等他终于写完,才昂着下巴负着手,一脸得意地递到她面前。
    花宜姝赶忙接过来看,难道又是一道免死圣旨?
    稳了稳了,这个可以送给安墨!
    然后她看见了什么?
    若有女子接近天子,她必须一脚踹飞那人,守护天子的贞洁。
    若有女子觊觎天子,她必须厉声训斥,守护天子的清净。
    若是太后要她张罗选妃,她必须严词拒绝,如此才能龙心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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