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看到两杯奶茶被扔在一边,而他们高冷的校草压在转学生身上,手还垫着后脑勺,一副要接吻的架势。
    你你你你你们
    迟应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姿势,当场愣了愣,又见那学生活像踩了电门似的指着他们结巴不停,心情一时格外复杂。
    这是想到哪去了?
    迟应缓缓从楼梯上爬起来,依旧是一副平淡模样,将脚下的香蕉皮踢远:脚滑,你这么激动,你知道是谁扔的?
    啊,我那学生被怼了一遭,心情平静了些,没,我不知道,我刚刚就是震惊了一下。
    迟应一脸莫名其妙:有什么震惊的?
    被这么理直气壮回了一番,这位男同学总算是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出去了:也是那你们注意安全,我帮你们把香蕉皮扔了。
    迟应目送他拎着香蕉皮走向垃圾桶,再去了不知道哪个班级,还一步三回头的。迟应神情不变,只是瞥了眼楼梯上躺着的一副茫然面色的沈妄:人来人往,陛下打算躺到什么时候?
    沈妄的状态却有些不大对劲,他就像刚睡醒似的,缓缓坐起来,喃喃自语:我刚刚眼前是黑的。
    怎么,你低血糖?
    不是不只是黑。
    是一片黑暗中突然印出几道鲜艳的红色,如同抹了鲜血,在虚空中格外扎眼,他甚至听到了哭声,在周遭如鬼泣般盘旋,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身在无间地狱,宛如做了个短暂的噩梦。
    陛下,沈妄?
    见沈妄呆坐着,迟应多喊了几声,沈妄总算是回过神,将不真实的噩梦撕裂,引入眼帘的就是迟应那张熟悉的脸。
    回忆起刚刚着地摔到楼梯边角时,似乎有人在帮他垫着后脑勺,手掌柔软又温热,沈妄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迟应也没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
    我那是怕还手会伤了你,不然我会被你压到?
    沈妄站起身,将其他神情一扫而空,半点不见刚刚的迷惘神色,迟应被他突然的转变惊了一下,随即嗤笑:你觉得我是多稀罕碰你?若不是怕陛下在我这摔着磕着,到时候你们那扈国多了个傻子皇帝,别说十二层台阶,你从十二楼跳下去我都不会捞你。
    沈妄弯腰将奶茶捞起来,还好没摔坏,迫不及待嗦了两口:奶茶确实好喝,等回去了,我每天都遣人帮我做。
    不怕糖尿病?
    那是什么?
    迟应懒得跟他解释,自己也戳吸管开始喝奶茶,沈妄却忽然抓住他的胳膊:你手摔破了,你没感觉?
    我知道,没理而已,就破了个皮。迟应面无表情甩开手,继续下楼,回去用碘伏擦一下。
    还有,那什么班主任还跟我说了个事。沈妄快步跟在迟应身侧,说篮球赛明天可以开始报名了,问我要不要参加。
    不提还好,一提,迟应陡然想起这次是两个任务:一个是月考前八百,然后就是九班要拿篮球赛的第一。
    迟应在嚼珍珠,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陛下,你就老老实实玩蹴鞠,篮球就算了,容易磕伤您尊贵的头颅。
    沈妄回了个轻蔑的笑:真是怪了,难道蹴鞠就不会伤?
    迟应哦了一声,接着拷问:所以陛下可以用几天时间学会打篮球吗?
    我会尽量。
    迟应瞥了他一眼,也不好消磨他的热情,不过沈妄一米八七的身高优势摆在这,真想试试也未尝不可。
    第二天下午的体育课,迟应和体育老师申请了和沈妄单独去练篮球。
    这个体育老师也是迟应的高一体育老师,迟应作为璀璨的校草,体育老师对他的印象很深,见他这种体育课不是晒太阳就是睡觉玩手机的人突然要打篮球,活像在北极圈见到热带雨林:你打篮球?
    教他打。迟应将篮球递给沈妄,淡淡说。
    体育老师啧啧称奇地允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迟应会打成什么幺蛾子。
    结果这节体育课,操场炸了。
    卧槽那是不是校草,他会打篮球?
    卧槽校草教的是新来的转学生!
    卧槽校草怎么还是手把手教?同桌就有这么好的待遇?我现在转班级能不能来得及?
    嘘你小点声,没看到校草瞪你了?
    啊他看我了我还不高兴?
    迟应懒洋洋帮沈妄调整投篮的姿势,沈妄不愧是土生土长一古代人,投个篮的水平活像刚脱离轮椅的八十岁老爷爷,那都不叫投,叫扔不进去。
    膝盖,别那么直,手伸高点,看准。
    沈妄折磨了半晌,才勉强扔进去一个,不过陛下不愧为刺客组织出身,熬得住这艰苦和打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节课过十分钟的时候,沈妄已经能中个十之七八了。
    迟应瞥了篮筐一眼,暗自感叹沈妄学习能力之快,将篮球捞回手中:行,接下来学.运球。
    南方的十月着实算不上凉快,又是下午第一节 课,大太阳晒着,沈妄已经出了汗,干脆将校服脱在一边单穿了个短袖,又是引得一阵躁动。
    沈妄不是之乎者也的书生,也不像普通学生一样成天泡在题海,他是一个从血海里杀出来的皇帝,用武力夺得皇权,因此身体素质比这里的同龄人好太多。
    见惯了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偶尔看到这么一副精壮却又不乏少年青涩的身躯,简直称得上赏心悦目,迟应已经被周遭的惊叫吵得烦了:把你衣服穿上。
    沈妄坚决抗议:太热,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冷冰冰的自带静心?
    确实,迟应明明跟他一起在这晒太阳投篮,居然一点汗都没出,压根就是刚从空调房出来的模样。
    迟应看他确实在冒汗,也就不再逼迫,顶着嘈杂手把手教沈妄怎么拍球,怎么躲避拦截。
    到了最后便开始实战,沈妄运球从迟应手底下冲过去,有一回迟应居然没拦住。
    沈妄无师自通投了个三分球,篮球从框里落地的一瞬,沈妄朝他一挥手,竟是意气风发,格外嚣张。
    他在心里暗笑,果然刀尖上长大的崽子就是更出息。
    你只是会运球了,仅此而已。迟应没给沈妄眼色,将视线投向九班被批准自由活动的男生群,现在,我告诉你什么是配合。
    第28章 晋江独发
    当沈妄被迟应带人零封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迟应这个人有多恐怖。
    他就像一个望不尽看不透的无底洞,藏着太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却被他自己用一副慵懒淡然的皮囊包裹住,随着心情顺手暴露些许,告诉所有人他身上还有许多隐藏的惊喜。
    偏偏还不告诉完全,一点点往外冒,尽给人添堵。
    考试是这样,做压轴题是这样,打篮球依旧如此,没人能想到倒一的学渣能行云流水做出数学压轴题,更无人料到平日里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的半养老校草打篮球竟如此迅猛。
    怪不得把长跑记录破了,敢情是个隐藏的运动大佬。
    晃神间,迟应又是一记三分球,好像连框都没碰到,球便直愣愣从圈里穿过了网,与此同时哨声响起。
    体育老师在一旁围观许久,居然是看傻了,不仅旁观者傻了,他的队友和对手都是浑浑噩噩,一场激情球赛打下来,居然各个云里雾里。
    比赛中途,迟应其实并没有和人交流,他就像是在猜队友下一步会做什么,提前做出预判,偏偏每次都能猜准,导致队友被他带着节奏,以势如破竹之势赢的一脸茫然。
    这种水平,别说校内球赛,搁市里专业篮球队都不会孬。
    体育老师姓陈,是个壮实的高个中年人,见迟应平平淡淡把同班同学输的体无完肤,他秉着挖掘人才的想法,拿着学生名单由衷问迟应: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校篮球队?
    迟应不出汗不代表他不累不渴,本来想指使沈妄去买瓶水,然而沈妄此时也没什么精神气,没骨头似的躺在地上,迟应干脆自己走到隔壁贩卖机旁,极其嚣张地掏出手机付钱。
    不好意思,没有。
    迟应取出两瓶水,轻飘飘瞥了眼一旁坐在地上的沈妄,将其中一瓶丢了过去。
    为什么不参与?陈老师很是不解,我能看出你是练过的,打的也很好,估计下过不少功夫。
    没下多少。迟应拧开盖子喝了两口水,就闲着的时候打过几场。
    陈老师:
    这不是谦虚,这是变相的骄傲。
    正当无言,下课铃响了,累了一节课还有大太阳晒着,迟应此时居然生了些困意,他不想在操场上多停留,去水池洗手后直接上楼回教室。而沈妄可能由于被吊打的缘故,现在整个人有点萎靡,到教室门口了才幽幽说:迟应,你还藏了多少东西?
    嗯?迟应懒洋洋瞥他一眼,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你猜?
    我猜?沈妄轻笑,又喝了一大口水,水珠顺着下巴漏到胸口,浸湿一小片校服,我猜你不是什么正经学生,在外面混过不少时间吧?
    迟应拿课本的手略微一顿。
    怎么说?
    没什么。沈妄挑眉,瘫在椅子上,食指不时比划,就是跟你的同学接触时间久了,再看看你,觉得不大一样罢了。
    有劳陛下悉心观察。迟应偏过头,盯着沈妄的眼睛,带了几分严肃,我是正经青少年,很正常,没有特殊和例外。
    沈妄呵了两声,颇有些无奈: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篮球赛我可以报名吗?阿应?
    钢笔被胳膊肘不小心碰到,掉落在地,迟应一蹙眉:你在喊什么东西?
    喊全名喊多了,不觉得过于生疏?沈妄突然将手撑在迟应的椅子上,半靠拢过去,像是在胁迫,朕可从来没喊过别人的小名,朕只是觉得你这个朋友挺值得交,干脆放纵一回得了。
    毕竟以前也没朋友。
    迟应一直挺烦别人靠近他,不过同床共枕久了,他对沈妄的忍耐度还是蛮高,也就没当场一脚把他踹飞。
    他毫不留情地嘲讽:还得感谢陛下对我的特殊了?
    沈妄歪歪头,弯腰将钢笔捡起来,将灰尘拂干净后放到迟应的笔袋里。
    只是实话实说。
    沈妄终究报名了篮球赛,顺便联合体育陈老师生拉硬拽把迟应也拖下了水。
    美其名曰:我不会打,参加篮球赛可以旷一周的下午最后一节课,你正好教我。
    傍晚,迟应提着篮球,那架势像是恨不得把沈妄的头拍掉。
    真的是,放着好好的题不刷,在这教人打篮球。
    然而就事论事,沈妄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以武为尊的古代和知识就是力量的如今,养出来的崽子体质差别确实很大。
    古代崽子已经会流畅三步上篮了。
    你适合前锋。迟应背对夕阳,黑影长长的拖在篮球场塑胶地上,但是攻击性太强,一不留神就会犯规,陛下,截球的时候不需要那么凶悍,我有时候都担心你要把篮球拍炸。
    这么脆弱?沈妄把球在手里转了两圈,突然作势要把球砸过去,迟应被他吓了一跳,球轻飘飘滚过来的时候他不自觉对沈妄翻了个白眼。
    迟应把球捡起来:幼稚。
    结果他也跟着做了个扔球的动作,沈妄无所谓地耸肩:用我的套路吓唬我?你在做
    篮球轻轻擦过他的头皮,撞到栏杆反弹回来,还顺带弹了一下他的屁股。
    沈妄:
    这人居然真的扔!
    陛下这配合不行啊。迟应轻嘲,给你扔球都不接,到时候打比赛你是和人比谁躲球快吗?
    荒唐。
    沈妄拍掉屁股上蹭的灰,笑着把球捡起来,正准备把球传给迟应,却突然留神到地上多了个球形黑影,沈妄偏头看过去,登时头皮一炸。
    竟真的有一个篮球直直朝迟应砸了过来!
    沈妄想都没想,扔下手中的球,跟刮过阵风似的,以令人眼花的速度冲到迟应身侧,快于迟应抬起的手臂,直接莽撞地用掌心将架势迅猛的篮球硬生生拍了回去。
    篮球方向偏离,对向球框,只听嘭一声巨响,球框架子最上面的玻璃竟是碎成了蜘蛛网,而篮球死死嵌在里面。
    确实不脆弱。
    沈妄手心泛红,甚至被蹭破了皮,他却不管不顾,阴冷的目光投向不远处一个黑衣服的男生,声音压抑又低沉:你扔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偏偏能让人听清。
    扔球的男生见状,本蠢蠢欲动的滋事想法愣是被吓回去了。
    手手滑,抱歉。
    沈妄冷笑:阁下手滑的本事真可谓百闻不如一见,莫不是非得寻个理由找
    沈妄。迟应不动声色拽住他衣角,别太过,你现在不是皇帝。
    沈妄顿了顿,把后面的话噎了回去:嗯。
    然而迟应显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他将沈妄挡在身后,不疾不徐走到扔球男生的面前,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好像只是过来打个招呼。
    他分明是一副戴着眼镜的斯文模样,个子在打篮球的人里也算不上太高,然而那男生还是后退了两步。
    他总感觉这个小白脸下一刻就要把他拍到地里去。
    那个玻璃,是你们砸的。
    迟应开口,语调拖长并不冰冷,却总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然。
    话说到这,在场人都知道迟应是什么意思了,不服气的自然有,偏生迟应现在自带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身后又站了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沈妄,一时间居然没人敢带头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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