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斜斜地靠在长凳的靠背上,散漫一笑:“我没有偷听,我先来的,我一直坐在花基下,是你们没看到我而已!”
    真真转动轮椅走过去一看,果然见花基下有块矮矮的圆石,她见明朗也穿着医院的衣裳,问道:“你也住院了?你什么病?”
    “我例行检查,每年都要的!”明朗耸耸肩道,她抬眸看着真真,“刚才听你们说,马上就有人给你捐献骨髓了,恭喜你啊!”
    真真矜持地道:“谢谢!”
    天色已经阴沉了下来,明朗的脸上有明灭未定的光芒,她看着真真,再问道:“假如,我只说假如,之前答应捐献骨髓给你的人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履行,你会怎么样?”
    真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怎么会?既然答应了又岂会反悔?”
    明朗笑笑,“很难说,很多人都是这样,凭着一股子激情要捐,但是真配对成功之后又开始退缩,人都是自私的!”
    “但是我问过医生,捐骨髓又不会伤害到捐献者的生命和健康,为什么要退缩?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为何不给人一个生存的希望?”真真蹙眉,不赞同她这套理论。
    “或许她本身有病……”
    真真打断她的话,“你说话真是奇怪,她本身有病的话又岂会轻易答应捐赠?如果这样的话她不是善心,而是歹心了,她自己有病,莫非不知道给一个病人一个生的希望之后又亲手毁灭它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吗?”
    明朗愣了一下,心头百般不是滋味。假如现在有个人跟她说,她可以活下去,没有所谓的一年半期限,然后又再跟她说,对不起,这只是一个玩笑,一年半之后,你还是要死的,她估计会疯狂。
    她沉默了,没有再回真真的话。
    真真却看着她,问道:“你跟阳哥哥之间……?”
    明朗快速抬眸,道:“我和他只见过几面,那天是为了气你妈妈,因为她解雇了我!”
    “我妈妈是顶好的人,假如她解雇了你,一定是你做得不够好,再说,你不能因为气我妈妈就这样做,阳哥哥根本不喜欢你!”真真一本正经地道。
    明朗淡漠地笑了,“是啊,在你心中,你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难道在你心中,你妈妈不是最好的吗?”真真不屑地反问。
    明朗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浅笑,“她,她是别人心中最好的人!”
    真真狐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明朗收敛心神,对真真道:“你阳哥哥和你妈妈都不喜欢我,所以,你进过见过我的事情,不要跟其他人提起。”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跟阳哥哥之间没有秘密!”真真敌意地看着她。
    明朗粲然一笑,“因为,你一旦告诉他,我就要去倒追他!”
    “他不喜欢你!”真真有些急了,瞪直眼睛看她。
    明朗耸耸肩,“那可不一定了,男人嘛,对送上门的东西都是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态度!”
    “你不要脸!”真真扶着轮椅的扶手,生气地道。
    明朗起身,懒洋洋地伸腰:“再不要脸的事情我都做得出来!”眼角余光看到刚才那名护士端着水过来,她淡淡地道:“不过,你也可以试试的告诉他,看看我会不会采取行动!”
    说罢,把双手插进口袋,哼着小曲施施然地走了。
    真真气得脸色都变了,护士阿曼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真真摇摇头,“没事,大概是吹风吹久了有些头晕,我们回去吧!”她接过阿曼手中的杯子,浅浅地饮了一口便又递还给阿曼。
    阿曼顺手把杯子丢进垃圾箱,然后推着她走了。
    明朗站在暮色中,双手插袋,静静地注视着真真的背影。
    明朗出院了,送快递医生把她接回了自己的家里,先静养几日再为她找个房子,这些天一直试图从她口中试探她家人的下落,但是她只那句话,我唯一的家人就是金角大王。
    总不能让她流落街头的!送快递医生悄然叹息。
    明朗变得不爱说话了,长久地一个人抱着金角大王蹲在阳台上看日出日落,她很少睡觉,不吃药的时候基本睡不着。
    腿上的烫伤已经结痂,留下粉红的印记。有时候送快递医生下班回家,即便是八九点,她也不开灯,给她弄好的早餐,有时候一点都没动,只是喝了点牛奶,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喝水。
    他不知道明朗有什么故事,但是从她孤寂落寞的背影可以看出她一定是受了很多的苦。而且,一个进入生命倒数期的人,还有什么期盼?
    他只是越来越心疼她!
    这天,她破天荒地开了一瓶啤酒,喝了几口然后笑意盎然地道:“我们结婚吧!”
    他蹙眉,“你又想闹什么?”
    “我想做新娘!”明朗正经地道。
    见到她故意装出的笑容,他心中一紧,但是随即别开脸,他不能对她动情,她的日子不长了,他不愿意自己日后伤心。
    “别胡闹!”他揉揉明朗的头发。
    明朗微微一怔,脑子里不知道为何,竟闪过甄阳的身影,他也会这样揉她的头发。
    假如,假如她答应给真真捐骨髓,那么,他们现在大概都举行婚礼了。他愿意和她结婚的,因为他心底的人是张真真,只要张真真能活下去,他愿意娶任何一人。
    明朗把一罐啤酒喝完,然后,吞了几粒安眠药,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你一直叫我送快递医生,我希望下次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他幽幽地叹气,抱着她轻盈的身子进了房间。
    为她盖好被子,正想出去,她伸手拉住他,“宋医生,我想问你,假如有个人可以救我,让我活下去,你会愿意娶救我的那个人吗?”
    他沉默了一下,重重点头:“会!”
    明朗却忽然哭了,她把头蒙在被子里,哭得好伤心。
    宋脍翟乱了手脚,拉开被子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明朗脸上泪水纵横,鼻音重重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宋脍翟心情很复杂,“我也不知道!”
    明朗有些茫然,又有些感动,“你是一个好人!”
    “别乱派好人卡,我不需要!”他没好气地道。
    她泪痕斑驳,却又挤出一个笑容来,“我需要,你给我派一个好人卡!”
    宋脍翟见她没了睡意,坐在床前,严肃地看着她,“好,我跟你讨论一下好人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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