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阳把魅儿先带回自己的家里,他今晚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回到家中,他打开手机,竟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是秦岚和冷少君打来的,想来她们也只知道魅儿的事情了。
    而在这么多未接来电中,没有一个是那没心肝的女人打来的。
    明朗见他拿着手机出神,不由得凑过头去看,“看什么看入迷了?”
    “滚一边去!”甄阳把手机收起来,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气,他故意关机,就是看她会不会主动找他,丫的,她倒是够淡定的。
    明朗自讨没趣,又觉得在魅儿面前很没面子,遂摸摸鼻子压低声音道:“好歹有外人在,给几分薄面可以吧?”
    “你这种泼皮,也要面子?”甄阳斜飞了她一眼,眸子里有深深的讽刺。
    泼皮?魅儿本来心里很难过,但是听了哥哥这样形容明朗,不由得扑哧一笑,貌似,还听形象的。
    明朗瞧了这兄妹一眼,得了,她是待罪之身,还是少说为妙吧。
    只是,哪里有男人这样的小气?她嘀咕道:“做人还是不要太执着为好,像我这样,我恨一个人,从来不会放过夜,恨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是啊,她如果恨一个人,她会立刻收拾掉,从来不会耽误,免得气坏自己的身体,这是最不值得了!
    当然,她不敢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否则,否则甄阳听了她的话,马上收拾她,可不就完蛋了?
    魅儿今晚是决计睡不着的,甄阳怕她胡思乱想,遂让明朗跟她睡一块,自己卷了一张薄被去了隔壁房间。
    明朗无从反对,但是在临睡前,给魅儿倒了一杯牛奶,道:“喝杯牛奶吧,好睡一些!”
    魅儿接过牛奶,“谢谢!”只剩下两人在房间了,魅儿没有再强装欢颜,长长的睫毛低垂,只片刻之间,睫毛便染了湿气。
    明朗坐在她身边,“你先喝牛奶,我陪你说说话!”
    魅儿依言喝下,她从来都是乖巧之人,也很怕身边的人担心。她喝了牛奶,然后半躺在床上,明朗为她拉好被子,问道:“今晚把离婚二字说出口了,你后悔吗?”
    魅儿只觉得心内千头万绪,说不出的难受,她舍不得,但是也知道这样下去不会有幸福,不,莫说幸福,就连安生的日子都不会有。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要想,我也不给你意见,毕竟,你们的感情路,只有你们才清楚,只是,换做我是你的话,遇到这样的男人,我会先打断他的腿再把那位希尔夫人推到湖里……”
    “天,我可不敢!”魅儿掩嘴惊呼。
    “嗯,我知道你不敢,所以呢,被打断腿的人和推到湖里的人就是你了!”明朗一本正经地道。
    魅儿怔怔地看着她,长睫毛上的泪痕已经隐去,只余眸子盈盈的水雾还在泛滥。
    “从来都是这样的,魅儿,”明朗拉着她的手,道:“我们不主动去伤害别人,但是,如果你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不懂得反抗,就不要怪狗太凶狠,是你自己长得太像包子了!”
    明朗见她奇异地看着自己,知道她多少听进去一些,“你是将门出身的女儿,你母亲不是个软弱之人,怎就活生生把你养成包子了?”
    “我……”魅儿迷茫地道,“我只是,想跟自己所爱的人,好好地过完这一生,我没有太多的要求!”
    “但是,当人家连这点活路都不给你的时候,你还不懂得回头吗?要么你就带着join私奔,要么就离婚,否则,再大逆不道说句,把那毒妇收拾一顿,叫她以后看你的脸色过活,但是,你觉得你的丈夫会愿意离开他的母亲吗?你敢收拾人家吗?所以,魅儿,你没有太多的路可走了,你现在或许觉得离开他很难过,觉得他是一个完美精致的花瓶,但是,当三五七年之后,你寻得如意郎君。回过头来看他,他就是玻璃渣子,一切,从心出发,知道吗?”明朗说好了不给意见的,但是瞧着魅儿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啊!
    魅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明朗瞧着她的模样,知道她一时间还没能看开,她知道急不得,需要时间让她好好地理顺自己的人生。
    然后,在十分钟之内,她看到魅儿的头缓缓地侧到一边去,她嘴角露出一抹奸笑,虽然是过期的安眠药,但是,功效貌似更大了!
    甄阳在房间内看书,看到明朗鬼鬼祟祟地推门进来,他没好气地道:“不是让你陪魅儿吗?你过来做什么?”
    明朗爬上床,“魅儿睡着了,她也累了,我就让她好好休息,免得打搅了她,你知道,我睡姿不好!”
    “你岂止睡姿不好?你人品也不好!”甄阳眯起眼睛看她,“这么快睡着了?你动了什么手脚?”
    “我给她唱催眠曲,我一首歌还没唱完,她就睡着了!”明朗把头枕在他大腿上,笑道:“要不要我也给你唱首催眠曲?”
    “五音不全,我怕作噩梦!”他淡淡地道。
    “去,哪里有五音不全?以前双胞胎两个月的时候,受了惊吓,晚上都没睡好觉,都是我给他们唱催眠曲才能哄他们入睡!”
    甄阳心中一紧,眸光随即黯然,他,未能参与他们婴儿的时候,他知道明朗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心中疼惜,但是,又觉得她所有的苦皆是自己找的,怜惜不得,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就是这种人,为这种人伤心烦恼甚至落泪,都是最最不值得的!
    明朗见他神色不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甚至是亟盼得到的。如今回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错还是对,如果让她再重新选择一次,她会如何选择呢?会继续逃离,还是回到他身边?
    只是,她想起自己怀着双胞胎,生死未卜的时候,那种担心那种折磨,至今刻骨铭心,每日看似嘻嘻哈哈地过活,但是每一晚睡觉前,都怕自己醒不来,让腹中孩儿跟着她陪葬。这种折磨是诛心的,连她一向承受惯压力的人都有几乎崩溃疯狂的感觉,更何况他?而且,如果当初他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会千方百计地让她终止怀孕,从他之前有意去做绝育手术便可知道。
    所以说,无论如何选择,都不是尽善尽美的。如果让他知道,兴许也没有今天的双胞胎了。
    他的手,犹豫片刻,还是落在她的脸上,这种真实的感觉,这种能触摸到她的感觉,对他来说是最美好最踏实的,只是,心中却惶恐,她之前说过,她所试用的新药,两年之后到期,而事实上,现在和四年前是没有分别的,他们之间,还是被迫要走回头路。
    他还有多少时间跟她斗气?虽然心中还是有气难平,可他,终究也舍不得与她生气的。
    明朗闭着眼睛,感受着他微微轻颤的手,许久没有过这种凄酸痛苦的感觉,在这一刻,她甚至想马上给落尘打个电话,你咬我吧,我要永世不死。
    第二天,甄阳带着小媳妇模样的明朗出现在大家面前。
    明朗绝对没有想到,第一个扑上来抱着她的,竟然是金角大王。
    金角大王前腿撑起,几乎直立起来,狗爪子不断地爪着明朗的衣服,狗舌头在明朗的手上不断地舔着,呜呜呜地低鸣。
    然后,明朗规规矩矩地跪在诸位叔伯面前,恭恭敬敬地磕头认错,“女儿知错了,望诸位干爹干妈原谅!”
    淑仪红了眼睛,却赌着气不去扶她,冷冷地道:“起来吧,我们受不起,哪里是什么干爹干妈呢?咱们分明就是猴子,被人耍了几年!”
    淑仪一直都是慈善的人,心软,可此刻明朗跪在当前,她还说这样的话,可见这四年她为了明朗的死掉了多少眼泪。
    明朗求救地看着甄阳,甄阳却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明朗一咬牙,狠狠地在心头道:果然说得没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冷少君端起一副少将的身份,威严尽显无疑,她手里捧着一杯茶,浅浅的饮了一口,缓缓地道:“淑仪啊,我说你也别太计较了,有些人呢,为她伤心为她难过,她还当你是傻子,搞不好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暗处偷偷地瞧着咱们为她伤心落泪,然后,捂嘴偷笑呢!”
    “奶奶,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的!”明朗真的举起手来了,因为说的是实话,她理直气壮,这些年,她监视的只有甄阳和张子菁。
    “是么?”冷少君眉峰闪过一道寒光,“我瞧不是,如果说你不是故意让我们难过,那为什么四年来都不出现?真叫我们当你死了啊?”
    明朗知道,自己必须出杀手锏了,她恨恨地往自己的大腿掐了一把,泪光晶莹地看了冷少君一眼,声音悲戚,“我也想回来的,只是双胞胎早产,一出生就进了保温箱俩月才出来,之后一直小病不断,为了他们,我几乎把美国所有的医院都跑遍了。我一直担心,我怀着他们的时候,因为要控制我的病情,吃了很多的药,当时医生说,孩子在我身体里吸收到药物的副作用,很有可能活不过三岁,你们都别看他们现在三岁就长成五岁的身段,以为他们身体发育良好,其实,大家都知道物极必反,能出现这种异常情况,正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影响,直到月前,我带他们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在他们体内的副作用全部都清除了,我才敢带他们回来……”说完,她低头抹眼泪,眼泪倒也不全是虚伪的,看到这多人在乎她,她心里也很感动,同时,也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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