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眉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措。她忽然道,“大剂量的阿托品并不是我们不想生产,只是改变了剂量,这属于国家审批的要求范围内。虽然技术上可行,但是我们厂实在是不能生产大剂量的阿托品。”她看着孙立恩道,“这五十箱一共两万五千支你们先拿去用,我和省厅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如果有希望的话,我再让他们赶一批大剂量的阿托品送过去。”她盯着孙立恩,稍微停顿了一会后低头道,“小雯的事情,麻烦您多操操心。”
    “您太客气了。”孙立恩连忙侧身让开,不敢受礼,“治疗病人,这是我的工作。”
    沈轻眉叹道,“工作时间长的专家医生,水平够了,但是沟通起来很麻烦。好说话的年轻医生,虽然热心帮忙但是能力不足。能像孙医生这样同时兼备两点的实在是少见,所以才请您多费心。”
    马屁是要拍的。久经沙场的老将拍起马屁来,不光让孙立恩避无可避,同时还觉得心里挺舒服。
    “好了,直接回医院吧。”韩文平过来朝着沈轻眉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孙立恩道,“我让豹子直接送你回家?”
    孙立恩苦笑道,“韩主任,我住在院里分配的宿舍里。反正离得也近,我先跟您一起回医院吧。”
    “沈总,我们医院的picu探访时间是下午四点到五点。”临走的时候,孙立恩朝着沈轻眉道,“您去太早了也没用,重症监护室不会让您进去的。您在探访时间段里提前二十分钟到医院就行。”
    回去的路上仍然是韩文平坐在卡车的副驾驶上押车,豹子开着黑色途锐,对孙立恩佩服到五体投地。“那个是沈总诶!沈总,咱们宁远的大名人!”
    “我知道,裕华集团嘛。”孙立恩对这种名头没什么感觉,反正平头老百姓,基本上一辈子也不会跟裕华集团打几次交道。
    “你这人……”豹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孙立恩,“我们这些做物流的,一年里八成收入都是靠着裕华集团赚来的。要是我认识沈总,一年怎么也能再多赚个七八百万……”
    “可我不是您呀。”孙立恩笑了笑,“我只是个刚入职两个月的规培医,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一个合格的医生。沈总是谁,其实真的和我关系不大。”
    豹子挠了挠头,“你们当医生的是不是都是这个性子?我记得韩老大好像也这么说过。”
    第四中心医院大门敞开,正门要留给救护车通行,冷链货车直接通过侧门开到了停机坪附近。
    “前面封闭了。”两个穿着迷彩服,拿着对讲机的军人过来敲了敲货车驾驶门,示意让货车换个地方停。“你们是干什么的?”
    “同志,我是医院药剂科的。车里装着解毒用的药物。”韩文平跳下车来,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药用的急,您让我们把车稍微停近一点吧。”
    军人用对讲机报告了一下情况,指了指停机坪上被围成一圈的直升机道,“前面的飞机上沾染了有机磷,我们正在进行消洗工作。你们别靠近了,我找人来搬东西吧。”
    第78章 捞好处
    隔离了直升机停机坪的,是宁远市附近的驻军防化营。
    宁远消防虽然也有处理危险化学品的应急能力,但它们的专业设备都被调运到了出事故的沪宁高速上。而另一支有能力处理这种化学品污染的专业队伍,则驻扎在宁远南郊的化工厂里,距离第四中心医院足有八十公里,是标准的远水救不了近渴。
    防化营在接到上级通知后,迅速拉起装备赶到了第四中心医院,顺利隔离了整个停机坪。拥有丰富装备消洗经验的防化营很快就开始了对直升机的清洗工作。
    停机坪被封锁了,卡车无法利用停机坪附近的通道直接将药品送到抢救室,无奈之下,孙立恩和韩文平等人一起用手抱着药箱,朝着抢救室跑去。
    来处理污染的防化营官兵非常热心,几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冒着大雪,在冷链车旁边站成了一溜,互相传递着纸箱包装的阿托品注射液。而孙立恩和韩主任稍微交接了后,自己也扛着一箱药品重新冲回了抢救室。
    急救室里正在成箱成箱的往外推着掰开了的安瓿瓶,护士们手中剪刀敲瓶口的速度已经慢了很多。徐有容正在一张病床旁记录着什么。床上躺着的,正是被小郭强行拽下飞机的驾驶员赵波。
    赵波的情况不太好,他已经开始出现了烟碱样反应。虽然几乎可以肯定赵波是在呼吸时吸入了有机磷,但为了以防万一,医院的护士们仍然把他拖到处理间去仔仔细细洗了两遍澡。顺便还把他身上的飞行制服给剥了下来。如今躺在病床上的赵波实际上什么都没穿。
    放下了手里的药箱,孙立恩走到了徐有容身旁,“还没休息?”
    “突然来了病人,总要处理完了再说。”徐有容用笔敲了敲自己的记录本,“这个病人很麻烦。”
    孙立恩感觉一阵头疼,“怎么了?”
    “他的阿托品耐受度很高。”徐有容叹了口气,“药物被优先集中给了中毒程度最深的那几名消防员——尤其是用救护车送到医院的那两位,他们已经出现了呼吸衰竭的迹象。”
    急诊治疗过程中,每个病人所需要的阿托品剂量都不尽相同。有些病人虽然中毒程度深,但是自身对于阿托品的反应非常好。因此只需要80毫克阿托品注射液,也就是160支注射液剂量,就能够进入阿托品化状态。
    而有些病人,比如现在躺在床上的赵波,对于阿托品就非常不敏感。徐有容已经给他注射了超过200毫克的阿托品,但期望中的阿托品化却迟迟没有到来。
    “这么下去可不行。”孙立恩担忧的看着赵波,他头顶上的字已经变成了“赵波,男,31岁,有机磷中毒,烟碱样反应。”
    抢救室的大门被推开,一行面色严峻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孙立恩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昨晚签字的区长欧阳华,他在队伍中央靠后的位置,看上去有些疲倦。
    “刘主任,这位是咱们市里的陈书记。”院班主任臧福生朝着刘堂春介绍道,“市里对抢救工作非常重视,陈书记想来探望一下伤员。”
    “现在有什么好探望的?”刘堂春挥了挥手,没搭理臧福生和他身后的众多伤员,“送来的四个消防员和三个飞行员全都有意识障碍,谁来看都没用。”
    刘堂春平时倒也不是这么个性格,只是今天实在太忙,而药物缺口又实在太难补充。哪怕在急诊科里干了一辈子,刘堂春仍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怎么还有飞行员?”被人群簇拥起来的陈书记对刘堂春的态度不以为意,反而朝着旁边的人问道,“不是说中毒的就只有四名消防员么?”
    刘堂春一指孙立恩,“具体的你问他吧,飞行员是他让人从飞机上拽出来的。”说完就转头开始继续敲起了安瓿瓶,完全不准备继续和陈书记多说一句。
    孙立恩被刘堂春突然点了名,面对着眼前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他也只能叫上徐有容,准备做个情况说明。
    “这里不太方便,还是出去说吧。”和孙立恩一起路过值班台的时候,刘堂春叫住了徐有容,让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办公室的钥匙,“带着人去我办公室谈。”刘堂春压低了声音道,“适当夸大一点飞行员的中毒程度。”
    “当时直升机已经落地了,但是空中急救员出现了中毒反应。”虽然在办公室里,但刘堂春的座位自然是不能给孙立恩坐的。陈书记坐在办公桌后,仔细听着孙立恩的汇报,还时不时的在本子上记了几笔。“我判断他们可能是接触了消防员身上残留的有机磷,所以才出现了中毒症状。”
    “那飞行员呢?”陈书记对飞行员的事情特别上心,“我听人说,你是让护士直接把人拽下来的?”
    孙立恩换上了一脸歉意,“我是不是……简单粗暴了一点?”
    站在孙立恩身旁的徐有容插话了,“你的诊断很准确,那个叫赵波的飞行员确实不适合继续飞行。在被小郭扛到抢救室后大概十分钟,他身上出现了严重的呼吸抑制和意识障碍。如果当初不是你让小郭把人扣下,这架直升机说不定就带着剩下的两名消防员,在宁远的市中心坠毁了。”
    徐有容的话说的清淡,但内容却劲爆的厉害。在笔记本上记东西的陈书记手下一用力,直接划破了两层纸。
    “你叫什么名字?”汇报了十分钟,陈书记第一次询问了孙立恩的名字,“你在急诊科工作?工作了多久了?什么职务?”
    “我叫孙立恩,急诊科工作了两个月,现在是……急诊科的住院规培医。”孙立恩自我介绍了一下。
    徐有容轻咳一声,“我叫徐有容,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博士,柳平川教授的学生,神经外科主治医师。”她顿了顿,继续道,“现在在孙医生的治疗团队中见习,希望能在见习中学习到孙医生高超的诊断技术。”
    “比如他是怎么看出那个飞行员中毒,很快就会失去意识的。”徐有容又强调了一遍,“如果当时没有注意,那可就是重大事故了。”
    第79章 大剂量阿托品
    徐有容“适当”的夸大了一些飞行员的中毒程度。实际上,赵波是在被收入院后二十分钟左右才昏迷的。但考虑到入院时已经对他进行了彻底的清洗和远离毒素环境,其实十分钟这个判断还真不一定就是错的。
    徐有容面不改色,她的的确确没有说谎——最多只是没有说清楚昏迷时间是自己推测的而已。
    陈书记放下笔,双手覆盖眼睛,缓缓揉搓着有些酸涩的双眼,叹道“万幸啊……万幸。”
    恶劣天气条件下,高速公路出现严重连环车祸,导致多人受伤,七人中毒。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安全事故了。如果救援直升机在转运途中出了意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可能要背什么处分甚至都已经不在陈书记的考虑范围之内了——飞机从天上掉下来,现在的时间又接近中午用餐高峰期,谁知道会砸死砸伤多少无辜百姓!
    陈书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孙立恩沉声道,“干得好!”
    孙立恩一愣。
    “我这个人虽然不懂医学,但也知道医生应该是工作年限越久能力越强。”陈书记似乎从自己的幻想中稍微解脱了一点,他开始饶有兴致的问起了徐有容的情况。“你是留学回来的医学博士,又是柳院长的学生。为什么会跟规培着的孙医生学习呢?”
    徐有容神色不变,“因为我觉得有这个必要。”
    “小孙有两把刷子。”陈书记点了点头,随后稍微沉思了一会,朝着孙立恩道,“防患于未然,你是首功。但我也很关心那四名消防员的情况——他们的状况怎么样?”
    “孙医生之前去药厂帮忙协调抢救用药物了。”徐有容继续道,“我一直留在抢救室,对那四名消防员的情况比较了解,我来说吧。”
    “直升机送来的两名消防员除了有明显的有机磷中毒症状外,还有严重的体温过低。我们估计可能是现场对他们进行紧急消洗的时候,两人的消防战斗服有破损导致的。”徐有容介绍道,“另外两人的情况要好一些,目前只是出现了有机磷吸入中毒的症状。但生命体征还算稳定——有一人出现了全身性肌肉强直,和呼吸衰竭症状。我们给予了对症治疗。”
    陈书记摇了摇头,“这种话我听不明白,我只想知道,这四个人的命保住了没有,如果没有,什么时候能保住。”
    这种话其实有些蛮不讲理,但孙立恩完全能够理解陈书记的担忧和关心重点。他沉吟了一下道,“现在我们主要面临的问题是没有大剂量的阿托品注射液。新型替代品长托宁则根本没有存货。制药二厂的沈总给了我们很大支持,五十多箱阿托品已经被搬到了药剂室里。只要敲安瓿瓶敲的够快,这四名消防员的命,可以说保住了大概八成。”
    保住八成命并不是孙立恩信口胡诌。有机磷中毒致死主要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毒蕈碱样症状——副交感神经系统兴奋导致的平滑肌痉挛和腺体分泌增加,可能导致肺水肿和呼吸阻塞。而烟碱样症状则会引起呼吸麻痹和心律失常。而急诊科给予的对症治疗,以及大量阿托品注射所引发的“阿托品化”,则可以有效组织这两种症状的出现和进一步蔓延。就算无法彻底解除病症,医生仍然可以通过开通高级气道,呼吸机支持,以及五十多种心律失常药物进行对抗。
    而之所以扣下两成可能性,则是因为四名消防员可能出现,但还没表现出来的神经损伤以及多器官衰竭。
    虽然这种情况相对来说比较罕见,但有机磷中毒的确可能会导致神经系统损伤。当损伤出现在末端神经时,病情会表现为部分肢体瘫痪。可如果表现在副交感神经或者交感神经系统,那就会导致无法逆转的呼吸衰竭——原本应该控制呼吸的系统无法有效传导信号,除非依靠呼吸机,否则患者将无法进行有效的呼吸。
    而副交感神经同时还控制着人体的内脏活动,胃肠道蠕动,肝脏的工作,甚至心跳。如果这里出现了损伤,最终人体的主要器官都会彻底罢工。
    可以说,有机磷中毒的抢救过程中只有一个最终目的,那就是通过支持人体系统,并且防止胆碱能神经受损,从而避免损伤各个器官和神经系统。
    陈书记听完孙立恩的解释后,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见过制药二厂的沈总?”
    “见过。”孙立恩点了点头,稍一迟疑后继续道,“她的女儿昨天因急病入院,是我负责的治疗。徐医生对她进行了第一次探查手术。”
    “为什么不能马上生产一批大剂量的阿……”陈书记迟疑道,旁边的欧阳华区长小声提醒道,“阿托品。”
    “对,阿托品呢?”陈书记问道,“我大学学的是自动化专业,虽然和药学不搭边,但如果只是调整生产剂量,应该很快就能完成的吧?”
    一直沉默在旁边的中年人低声道,“更改生产线,可能对企业造成非常严重的影响和损失。”
    “总不能为了赚钱,就把人命放在一边不管不顾了吧?”陈书记有些生气,但他也明白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胡来。摆了摆手,他叹气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辛苦你们了。”
    “其实……”孙立恩忽然道,“说不定我可以和沈总聊一聊。也许他们能提供一批原料药来。”
    阿托品其实本身是一种极易溶于水的白色或者无色晶体状物质。制药厂生产时虽然有很多重要的流程,但究其根本,也只是对药品原料进行溶解,然后无菌灌装而已。
    孙立恩的建议,等于是打算把阿托品的生产车间搬到医院里来。直接在医院中溶解阿托品原料药,从而制成急需的大剂量装药物,以解燃眉之急。
    徐有容顿时急了。她使劲一拽孙立恩的衣服,双眉倒竖,“你疯了?”
    第80章 另一场战斗
    硫酸阿托品是一种极易溶于水的物质,但这并不代表它的原料药就可以直接拿来进行临床应用。化工厂里生产的硫酸阿托品纯度大概只有98%,这样的原料药供给人类临床使用副作用可能会有许多且不可控,并且这种行为实际上基本把药物管理法里的禁令都违反了一遍,所以徐有容才急了眼。
    就连陈书记都对这个提议表示了忧虑,“规章制度的存在有它们的必要性。这么做不是救人,搞不好还会让病情更严重。”
    孙立恩挠了挠头,他可真没想到两人还有这么大的反应。“我看过硫酸阿托品注射液的说明书,它的配料只有氯化钠和水。把原料药拿到医院来,在百级手术室里用生理盐水稀释溶液后理论上就可以直接用了的。”
    “你也知道是理论上?”徐有容瞪大了眼睛怒道,“用这种办法制造出来的不是药物,是杀人用的毒药!”
    规培生被上级医生骂了怎么办?老实听着呗。医院里几乎一切都有可能关乎生死。规培制度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让新人在上级医生的监督下犯错。然后用批评和训斥代替病人死亡,来让规培医生们加深印象。
    孙立恩被周军用更严肃的态度训了两个月,如今被徐有容训斥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不适应,反而觉得比起周老师,果然女医生的态度要和煦不少。周军虽然人品不错,但那张仿佛开了光一样的嘴骂起人来可真是让人受不了。
    陈书记咳嗽了一下,打断了徐有容的教学任务,“这样吧,我和医学院那边联系一下,让他们组织一批大三护理学专业的学生来帮忙。”他从刘堂春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握了握徐有容和孙立恩的手。“两位辛苦了。之前我看急诊室里情况比较复杂,现在过去大概也只是给大家添乱,那就等稍晚一点我再去慰问大家吧。”
    一行人跟着陈书记走出了办公室。孙立恩也打算跟着一起出去,却被欧阳华区长拉到了旁边。
    “孙医生,耽误你一下。”欧阳华区长看着左右无人,朝着孙立恩低声道,“我想问一下……我岳母的情况……”
    “啊,你是说赵卫红?”孙立恩一拍脑袋,“她现在已经转给烧伤科处理了。我并没有掌握第一手的情况……”
    “大概情况就行。”欧阳华苦涩的笑了笑,“毕竟也是我的长辈。就这么让她住在医院里,自己却不闻不问好像也说不过去。”
    孙立恩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道,“您最好还是直接和她的主刀医生直接沟通比较好。我这边得知的情况不能保证真实而且可靠。况且……”他用眼神撇了一下,示意了一下旁边站着个徐有容后,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按照规定,非主刀医生不应当同家属讨论患者病情。”
    欧阳华叹了口气,“今天遇到突发事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空。看来也只能等了。”他拍了拍孙立恩的肩膀,“小同志好好干,今天陈书记说了,给你记首功。”他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也是多亏了你,一场人祸被消弭于无形。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救了性命。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我替宁静区八十九万老百姓,谢谢您!”
    欧阳华深鞠一躬,转身去追陈书记的队伍了。孙立恩站在原地,忽然感觉自己心头一股热流涌起。
    “你干的确实不错。”徐有容见欧阳华走了,也走过来拍了拍孙立恩的肩膀。“不过原料药的事情还是太胡来了一点。陈书记多少还懂一点,要是他也拎不清问题,真的支持你这么干了。最后要担责任的就是你一个。”她叹了口气,“首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再去想办法帮助病人,这个原则顺序你要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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