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有什么好事儿吧?”徐有容明显不太想和自己的同事们一起说孙立恩的坏话,不过她还是挺好奇究竟出了什么事儿的,“是不是论文发了?”
    周策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一般来说遇到好事了,大概都会往人生四大喜去猜吧?为啥还能往论文上去想啊?
    “孙医生别的不多,论文反正是管够。”袁平安凑趣道,“就是不知道他啥时候又瞒着咱们发了一篇。”
    “别的我不管,分我一篇论文,这事儿我就当做不知道。”布鲁恩在后面咳嗽了一声,“咱们能快点么?这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冷到我想吃火锅。”
    一路上说说笑笑,四个人通过直升机停机坪旁的连廊进入了急诊大楼,然后来到了肝胆外科。
    “今天这个病例……我们有点拿不准。”肝胆外科的医生见到四人走进了会议室,连客套都没有就开始叫起了苦,“你们看看,要不……干脆把人转到你们科去?”
    今天叫会诊的不是肝胆外科的主任赵崇喜——老赵同志这两天有个学术会议要参加,连续一周不在科里。而请会诊的,则是肝胆外科现在的住院总医师。
    “患者是因为上腹闷胀和黄疸入院的,入院前门诊肝炎分型均为阴性,ct显示肝s4段小囊肿,肝右叶小斑点钙化灶,肝门区淋巴管轻度扩张,有胆囊结石。”肝胆外的住总连自我介绍都直接省了,然后就开始背贯口一样念叨起了病人的各种指标。
    “mri做了,提示有早期肝硬化、脾肿大、胃底静脉曲张和肝内多发囊肿,肝s4段有个小囊肿……但是mrcp(磁共振胰胆管造影)里,胆总管胰上端没有显影。胆总管胰腺上端管壁疑似增厚。”肝胆外科的老总拿出了检验报告,“我们给患者查了aih(自身免疫性肝病),ssa/52kd抗体阳性,抗gb210抗体阳性,抗线粒体m2抗体也是阳性。免疫全套提示iga4.29g/l,igg28g/l,igm  5.25g/l……免疫指标高的厉害。”
    难怪肝胆外科会这么着急找会诊。作为外科部门,他们本来就不太擅长解读这些免疫学指标。
    “免疫学上的问题……为什么不去问问风湿免疫科?”孙立恩看着指标,有些困惑。虽然这些指标比较特殊,但临床意义还是比较明确的——要么这是感染提示,要么就是自身免疫系统疾病提示。考虑到肝胆外也给患者查了aih,他们很明显是已经考虑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并且也加以检测了。“这个三个指标阳性,再加上igg升高,要给出aih的诊断没问题吧?”
    “ama抗体阳性,加上igg抗体升高,这两个指标判断自身免疫性肝病没问题。但是她的其他指标解释不了呀。”肝胆外的住总叹了口气,“我们和风湿免疫科联系了好几天,他们就说这个是自身免疫性肝病,在我们科治疗就行了。可是其他指标我们解释不了……”
    现在的情况就比较明确了——一名患者表现出了肝损伤和胆囊炎的症状,入院后本来是作为普通胆囊炎被收入肝胆外科的。但肝胆外科在术前检查中感觉不太对劲,一路检查之后发现……患者有且至少有aih。
    单纯的aih,倒是不太容易让肝胆外科望而却步——毕竟他们也处理过类似的病人。但让住总头疼的是,aih加胆结石,并不能完全解释igg和igm以及iga升高的原因。
    虽然内科医生一直鄙夷外科医生简单粗暴,但他们有一点好——该谨慎的时候,外科医生也是很谨慎的。在发现了自己无法解释的问题之后,肝胆外科的医生们果断叫停了准备中的治疗。在没有彻底搞明白之前,他们不太想冒险对一名患者进行手术。
    “也就是说,现在还有很多手段没有用过。”孙立恩沉吟片刻,决定从最直接的方式入手,“患者肝脏内部的囊肿性质明确了没有?”
    要对“肝脏内部的囊肿性质明确”,临床上一般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组织活检。
    “目前还没做,如果要做的话,下午就能安排。”肝胆外科的住总说道,“这个病人……”
    布鲁恩忽然说道,“我觉得,可以收到我们科去。”
    这个表态让第一诊断组的医生们有些诧异。毕竟平时布鲁恩很少在收治病人上发表自己的意见。
    “咱们科室里现在就住着唐敏一个人,她现在状况不错,我们有能力再收治其他的病人。”布鲁恩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见,“而且,免疫方面的问题完全可以让帕斯卡尔来处理。我们只需要完善检查就可以了。”
    四院体系内,帕斯卡尔是公认的,处理自身免疫系统疾病经验最丰富的医生。就算刨去老帕,孙立恩处理自免疾病的经验也比肝胆外科要丰富些。
    “肝胆类的疾病我们都不太熟啊……”孙立恩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接受布鲁恩的意见,“算了,反正床位还多的是,那就先收下来吧。”他扭头对肝胆外科的住院总道,“你们先安排一下,给病人做一次肝脏活检,然后再送我们科来吧。”
    肝胆外科做个活检当然没有什么问题,而孙立恩这么处理,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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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这个病人的病情有问题?”走回综合诊断中心的时候,孙立恩特意放慢了脚步,对一旁的布鲁恩道,“还是说你觉得肝胆外的处理方式不对?”
    “他们处理的没什么问题——毕竟是外科嘛。”布鲁恩非常美国人似的耸了耸肩膀,“我只是觉得,这个病人和我以前见过的一个患者很像。”
    “你以前见过的?”孙立恩一愣,“在急诊?”
    “在加勒比地区。”布鲁恩摇了摇头,“我当巡诊医生的时候见过一个症状很类似的女性,但是当时的条件有限,没有mri和ct。我采了好几次她的血样,送到国内进行检查。可在得到igg和igm以及iga升高的结果之前,她就去世了。”
    第775章 抓人
    加勒比地区的女性患者,和远在大洋彼岸的宁远患者有同样的症状,同时也有几项关键免疫系统标志物上升。这并不能意味着两名患者就必然患有相同的疾病,但在某种程度上,它们也许存在关联。
    而且,加勒比地区的这名患者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提示——这种疾病的发展可能是致命的。
    “你说的这个患者……就是加勒比的这名女性,她后面做了尸检么?”孙立恩想了一会之问道,“后来有没有确诊?”
    “那是加勒比海地区,我们这些当巡诊医生的,一个月能把这些岛都上一次就算快的。我知道她离世的时候,她都已经被埋葬了快两周了。尸检肯定是没有的。”布鲁恩博士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道,“我第一次见到这名患者的时候,她的状况就很不乐观。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的黄疸已经严重到了眼球深黄的地步……但是家属实在是支付不起将她运送到医院的交通费和医疗费。我给她开的保护肝脏的药物几乎没有什么效果,抗病毒的治疗也没有起效——我觉得她可能根本就没有病毒性肝炎。”
    加勒比海地区医疗服务基本等于零。这个区域里,医疗实力最强的国家是古巴。而古巴对外国人的“旅游医疗体系”虽然相对于美国的私营医疗便宜许多,但仍然不是这些生活在加勒比海地区的贫民们所能负担得起的。
    除了一些慈善机构组织的“巡回医生”,能够为这些居民提供基本的医疗服务以外,他们生病就只能硬挨或者寻求巫医们的帮助。很多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见过“医院”这种东西。更不用提更高级别的医疗服务了。
    同样的,这样的地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严格的死亡证明通知。事实上,孙立恩甚至怀疑他们压根就没有什么人口管理体系。这样的病人当然不会在死后得到尸检的机会。
    “她是什么职业?工人?接触过有毒物质么?”最有可能直接找到死因的尸检没机会了,但孙立恩还是不死心的继续问道,“有没有出过旅居史?”
    布鲁恩博士翻了个白眼,“你对于穷人就没有一点正确的认知么?她没有职业,平时的工作就是帮自己的父亲和兄弟收拾捕捞回来的渔获。她这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小岛,接触过的最先进的工业产品是她父亲渔船上的外挂船机。”
    好吧,看样子疾病和患者的生活以及工作背景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收拾渔获也可以被称之为工作的话。
    大家一路走到了综合诊断中心里,然后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肝胆方面的问题,综合诊断中心的医生们都不是特别熟悉。整个综合诊断中心里,和肝脏打交道最多的反而是外科医生陈天养。
    “肝病这个咱么不熟悉,但是其他方面,我们还是有经验的。”孙立恩负责工作安排,他沉吟片刻后道,“徐医生,你和周策一起跟一下活检的结果。”
    徐有容和周策点了点头,活检内容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他们明确诊断患者的肝脏病变范围和类型。这对之后的诊断有重大意义。
    “袁医生,你和老布一起进行文献筛选,尽量寻找同时符合老布见过的病例和现在病人相同的疾病……总之,这所有的检查可能有什么意义,请尽量找出可能的解释。”相比较徐有容这边,孙立恩把更加困难的任务交给了布鲁恩和袁平安。
    靠布鲁恩的回忆,要诊断出一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女性所罹患的奇怪疾病……这就和撞大运差不多。但好在,他们还有一个可以用来参考的,活着的患者。
    虽然不能肯定加勒比地区的那个病人和现在他们准备接收的这名患者罹患有完全一致的疾病,但孙立恩总觉着,这两名患者应该具有某种共同点才对。他更愿意相信布鲁恩博士的直觉——一名有多年临床经验的急诊医生,他的直觉至少应该值得孙立恩多加重视。
    “那你干点啥?拿个小皮鞭,在我们屁股后面督战?”袁平安好奇道。他倒不觉得孙立恩会偷懒。整个治疗组里,就孙立恩这个组长对工作最积极。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除了这两点以外,现在还有什么可以进行的预备工作。
    “我去给你们抓个壮丁。”孙立恩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某些领导同志偷懒偷的也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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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斯卡尔博士已经快两个礼拜没有来过综合诊断中心了。这让孙立恩心里非常不平衡。
    好家伙,我都得不上班的时候来医院搞搞文书工作,你老帕同志居然就私自脱岗了?
    当然,引起孙立恩不满的主要因素其实并不是帕斯卡尔从工作狂人变成摸鱼达人这么简单。他主要不满意的还是因为老帕不来,整个综合诊断中心团队就缺了一个靠得住而且很方便的免疫学顾问。而好巧不巧的是,综合诊断中心接诊的是疑难杂症。而很大一部分疑难杂症,都能和免疫扯上关系。
    这种感觉就像是足球场上正在进行比赛,而本队的守门员决定去隔壁篮球馆当中锋一样莫名其妙且令人感觉搓火。
    面对新的强敌,孙立恩可不想自己的队伍在没有守门员的情况下贸然开赛。哪怕你真的一门心思要去转行打篮球,至少先把现在这场比赛应付完了再去吧?
    赶到了篮球场……宁远医学院生物实验楼的时候,孙立恩心里的怒气值已经上涨到了最少70%。如果老帕还不打算回来干活,他可是真打算再给自己的团队找一个免疫学专家了。
    “算了,大不了我先回医院把日常工作接回来吧。”怒气值70%的孙立恩走到老帕的办公室门口,正准备砸门的时候,却听到了办公室里,帕斯卡尔博士无奈的声音。“他们不放人,这也不能怪你。”
    “去他妈的意识形态,这帮该死的官僚!”伊莎贝拉在房间里用自己嘶哑的声音宣泄着不满,“这群满脑子只有对抗的智障!”
    第776章 曲线救国
    尽管帕斯卡尔博士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它就这么残酷的露出了獠牙和利爪,在帕斯卡尔博士的心里留下了好几道深深的伤痕。
    帕斯卡尔博士本人是带着一部分未完成的实验数据来到中国的。而他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要在异国他乡完成未尽的研究,带着处理到一半的资料来又能有什么不对呢?
    可惜的是,那些在国会山的参议员和众议员们并不会这么想。而之前支持了帕斯卡尔博士研究的赞助企业们也不会这么想。哪怕老帕再三向他们承诺,会毫无保留的公布所有研究成果也无济于事。事实上,自从他们要求帕斯卡尔博士带着妻子儿女马上回国的要求被拒绝后,帕斯卡尔博士已经被这些人列入了黑名单里。
    按照伊莎贝拉打听到的消息,某些拿着医药公司赞助的参议员们,在委员会的会议上愤怒的挥舞着文件,要求当局采取一切措施,“防止美国的知识产权被盗窃”。并且还声称,“如果不能挽回损失,那至少要阻止进一步的知识产权流失。”
    虽然不知道这些议员为什么会把基础医学研究当成可以注册为专利的知识产权,而且也拒绝了帕斯卡尔博士“公开研究数据和结果”的提议。总之,委员会作出了一个让帕斯卡尔博士非常为难的决定。
    以往在帕斯卡尔博士手下任职过的科研人员被都被下达了出境管制令。这些人在未来五年内将不得以任何方式离开美国,同时他们还会因为帕斯卡尔博士的关系,被禁止参与到任何与免疫基础应答有关的政府资助的研究项目中。
    老帕自己其实比较无所谓——这些研究生和博士们虽然都是自己带过的学生,但毕竟他们已经毕业,而且有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况且应该有的资料,他都已经全部带到了中国——美国那边的禁令并不能妨碍到帕斯卡尔博士继续自己的研究。
    但牵连了这么多人,却是帕斯卡尔博士自己无法接受的。自己的生活还在继续,而自己曾经的同事和学生们,却因为自己换了一个国家工作生活,就不得不接受这种限制……无论是从个人感情,还是从“法理法规”上来说,帕斯卡尔博士都不能接受。
    别的同事和学生们还好说,毕竟他们大多最后都选择了进入临床工作。唯独莱纳斯……这个西西里岛移民的后裔因此丢掉了现在的工作。
    莱纳斯是一个个头不太高的纽约人。他的祖父移民到了美国后,整个家族在纽约居住生活了三代人。而莱纳斯则是整个家族里,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从事科学研究领域的成员。
    意大利人重视家庭,而莱纳斯为了去就读大学,甚至不惜为此断绝了自己家人的联系——他们一直指望着莱纳斯来继承家族在纽约第五大道上的餐厅,而不是穿着白大褂蹲在实验室里“玩试管”。
    可是放弃了家族的莱纳斯,却因为和帕斯卡尔博士的关系,丢掉了自己的工作。没有了经济来源之后,他很快就陷入了困境中。
    打听到这个消息的帕斯卡尔博士选择马上行动。既然美利坚觉得不需要莱纳斯为他们进行研究,那……不如来中国吧。
    来到中国,继续从事研究工作成了莱纳斯唯一可以继续自己职业生涯的选择。一心想要在科研道路上继续发展下去的莱纳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帕斯卡尔博士的邀请,然后卖掉了自己的车和所有收藏的漫画书,换来了一张从纽约飞往中国的机票。
    然而当莱纳斯拎着行李走进机场办理登机手续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两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脸色严肃的机场警察,以及跟在警察身后的海关以及移民局官员。
    莱纳斯被关进了机场的移民局小黑屋里。他的随身电子产品被一遍又一遍的检查,而海关和移民局的官员也在不停的重复着问题,“你到中国去干什么?你是不是携带了和国家安全有关的资料?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可能被认定为间谍行动?”
    这与其说是“审问”,倒不如说是在威胁。不管莱纳斯怎么解释自己没有携带任何研究数据,他仍然被扣押在了小黑屋里。
    而远在宁远,帕斯卡尔是在两天之后才知道莱纳斯出事了的。伊莎贝拉专程去首都接机,结果在机场门口等了六七个小时,但却没能看见莱纳斯的身影。而他的电话也一直接不通。
    直到第二天,伊莎贝拉才接到了自己以前一个同事的电话。这位同事用非常隐晦的方式,向伊莎贝拉传递了莱纳斯被扣押的消息,并且暗示她尽快介入。
    一名美国公民,在自己的国家被无端扣押。而且警方和政府部门正在绞尽脑汁为他罗织罪名。看不惯这种情况的人有很多,但可惜的是,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能力影响到这一现实。
    不管怎么交涉,伊莎贝拉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也不过就是让莱纳斯先从小黑屋里出来而已。有关部门仍然拒绝让他前往中国,而且对他的就业限制仍然存在。
    帕斯卡尔博士的无奈决定也就来源于此。
    “他是因为我的原因,丢掉了工作,不能再继续从事自己热衷的工作。”帕斯卡尔博士对自己的妻子说道,“他陷入了生活困境,我对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先按照以前的标准,给他每个月支付一笔科研助手的费用吧。这个费用咱们出。”
    “科研资金不能乱动,你说过的。”伊莎贝拉对此持谨慎态度,“这个钱必须得咱们私人出……”
    “算了,大不了我先回医院把日常工作接回来吧。”帕斯卡尔博士叹了口气,“他们不放人,这也不能怪你。回到医院工作,这样咱们也能稍微宽松一点……”
    话还没有说完,孙立恩就在外面敲了门,“老帕,你在吧?”
    孙立恩并没有等帕斯卡尔博士说话,就自己推开了门,他一边往屋里走着,一边对帕斯卡尔道,“你刚才声音可真不小……我在门外都听见了。”他看着帕斯卡尔和一脸怒意的伊莎贝拉,有些摸不准似的问道,“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倒不至于。”帕斯卡尔博士苦笑了两下,把莱纳斯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才道,“伊莎贝拉当谈判专家的时候,谈判成功率是很高的。结果突然遇到这么个事儿,心里实在是不太痛快。”
    “唔……”孙立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他认识的人里,没有人经历过这种遭遇。不过钱老的故事,几乎每个完成了义务教育的中国人都知道。美国人干出这种事情来,孙立恩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抬起头,试探性问道,“你这个学生,现在是被禁止出境了,还是仅仅只是不能来中国?”
    “不能来中国。所有的机场和港口……只要有海关和移民局的地方,就会把他拦下来。”帕斯卡尔博士挠了挠已经不多的头发,“这事儿很麻烦。”
    孙立恩小心翼翼道,“那……先去其他国家不么?韩国日本菲律宾这种美国的盟国……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肯定没问题。”帕斯卡尔博士还是不知道孙立恩问这个干什么,“可是,他如果不到宁远来,工作怎么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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