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头发这个事情呢,虽然我不是皮肤科的医生,但据我所知主要和日常作息、生活习惯以及基因遗传有关……”孙立恩用了一两分钟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所知的脱发机制后说道,“我们当医生的人里其实……脱发的不少。甚至有不少皮肤科医生自己就脱发。但是这种只是影响美观的问题吧,其实不处理问题也不会太大。”
    评论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反正按照孙立恩的说法,现代年轻人最后会不会脱发全凭天意。这让不少发际线已经开始后退的人悲伤不已。
    不过这毕竟是一场云鹤抗议一线医生的直播,网民们还是对疫情保持着高度关注的。后面的问题仍然以疫情和疫情相关为主。
    “是的,方舟庇护医院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和互联网上的人们交流是需要一些技巧的,孙立恩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尽量选择最没有歧义且容易理解的语言说道,“方舟医院介于集中隔离点和定点医院之间,实际上为我们提供了非常大的一个缓冲空间。它的作用有点像是河流上的大型水库。一方面,方舟庇护医院能够为集中隔离点的确诊患者提供一个转移通道;另一方面,它的存在也能保证我们定点医院专注于收治有症状,而且确实需要更高级别医疗介入的患者。”
    这场直播里,大家询问的问题重点主要集中在“方舱庇护医院会不会增强病毒变异”和“会不会导致二次感染”上。而这些问题……孙立恩却都无法明确给出答案。
    “我个人的专业方向是内科诊断和急诊。对于病毒变异和传染病不是特别专业——新型冠状病毒是一种刚被我们所发现的病毒,对于它的研究还需要时间。”孙立恩认真道,“但对于这两个问题,我的看法很简单——这是目前我们所能采取的最好的手段,也是唯一可能阻止病毒进一步传播的唯一手段。”
    “对于控制病毒传播一般有三个渠道可以下手,保护易感人群,切断传染源,消灭病原体。而对于控制新型冠状病毒而言,方舱庇护医院就是同时在做到前面两点。这种病毒目前对所有年龄的人群都易感、而且会通过空气和气溶胶进行传播。方舱庇护医院在阻断病毒传播上的作用毋庸置疑。”孙立恩解释道,“其实在我们临床工作中,有一个指标是可以用来判断疫情发展情况的。那就是患者从发病到入院接受治疗中间所间隔的时间。”
    如果没有方舱庇护医院,那就会有大量的患者在发病后无法及时得到救治。他们只有继续等下去,等到症状“足够严重”或者医院终于有了床位后才能得到医疗救治。这个过程不光会增加患者的痛苦,同时也会严重增加传播风险。
    之前孙立恩等人刚到云鹤的时候,送来的患者基本都是从发病到入院得等一周左右。当时云鹤的医疗资源几乎被彻底耗尽,这些患者不得不辗转多家医院求助。但现在有了方舱医院,他们从被检出pcr阳性的那一刻开始,就能够被收治到安全地点并且接受医学干预。这样的区别直接让新送入云鹤市传染病院患者的“发病-入院”时间缩短到了三天。
    “至于确诊人数问题,和上一个问题一样,我不是相关领域专家,这个问题我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孙立恩回答了下一个问题,“但是作为一名临床医生,我个人觉得,首先我们要完成一个目标——让病床等患者,而不是让患者等病床。其次,我们还需要尽量缩短患者的等待入院时间。最好是一经确认,就能够马上进入相应层级的医疗机构接受治疗。只有做到了这两点,我们才有可能说‘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目标就在眼前’。目前我已经能够看到这个趋势正在显现,但是胜利到来的时候究竟会在那一天……这我确实说不准。”
    大家关心的问题孙立恩已经回答的差不多了,就在他准备结束直播的时候,一条提问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孙主任你有女朋友了么?要是没有的话,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我有女朋友了,而且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孙立恩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虽然被口罩遮住了大半,但是他眼睛里的亮光确实遮挡不住,“她是我们医院的护士……本来我们打算今年三月结婚。不过和大家一样,疫情一来,这些计划就全都被打乱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所以我现在对于病毒非常痛恨,巴不得明天就能把它们彻底消灭干净。等云鹤最后一名患者出院,我估计我们就能重新找个时间去民政局预约领证了。”
    “到时候记得让老布直播,我们要吃狗粮!”孙立恩的回答引起了直播间网民们的复读机行为,毕竟凑热闹这种事儿简直就像是刻在网友们dna里的习惯一样——他们也挺好奇,能把二十八岁副高主任捞到手里的护士姐姐,究竟得是个什么天仙模样。
    第984章 生命在于运动
    “孙医生,你脑袋上戴着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回到了阔别三天的北五区,孙立恩和病人们见面之后还没来得及问问人家今天怎么样,就招来了大家关心的询问。
    没办法,运动相机这种东西实在是和防护服不搭调。在病房里这个用橘色松紧带固定在孙立恩戴头上的黑色小方块太扎眼了一点。
    “这个啊,这个是个摄像机咧。”孙立恩用刚学来不久,用起来还非常不习惯且听起来有些微妙的好笑的云鹤口音说道,“我们省电视台的记者要拍个纪录片,让我顶着这个东西上班,帮他们拍些素材。”
    “那就是说,我们都要上电视啦?”几个年纪相对年轻一点的患者顿时来了精神,“啥时候播啊?我们都能上电视吗?哎呀,我这都不能化妆,能不能让后期给我做个美颜啊?”
    北五区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顶着摄像机的孙立恩不管走到哪个病房,基本都会迎来大家热情的问候和欢迎——他脑袋顶上的运动摄像机好像突然就带上了其他含义,能够让这些身处病痛之中的患者突然打起精神来。
    他们不愿意让亲朋好友看到自己难受遭罪的样子,更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虚弱和痛苦。所以哪怕身体不太舒服,也要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甚至有些原本躺在床上不爱动的患者也带着吸氧管站了起来,他们向着顶了个摄像机的孙立恩招招手,并且用有些发紫的嘴唇和沙哑的声音说,“我感觉好多了。”
    这样的场景是很不正常的,孙立恩在反应过来这个变化产生的原因之后,曾经想要马上摘掉摄像机让患者们躺下休息。但……他有些惊讶的发现,站起身之后几个不算太重的患者虽然血氧饱和度有所波动,但是指脉氧的高峰却比之前躺在床上还要高些。
    这就有点蹊跷了。孙立恩皱着眉头打开状态栏看了看这几位患者,但却最终无功而返。他实在是找不到能够解释患者的生命体征突然开始出现好转的原因。
    作为一名医生,孙立恩一向是不会把患者的情况变化寄托于某些非客观实在上的。但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的意志似乎稍微有些动摇了。总不能真的是因为这摄像机很吉利,让这些理论上应该再接受两到三天治疗才能稳定下来的患者提前好转了吧?
    不对,冷静下来想一想。孙立恩先努力劝着各位患者先别乱动,稍微回到床边坐一坐以防止突然起身活动造成的血压变化和摔倒。而他则趁机重新开始思考起了“自己带着摄像机”和“患者指脉氧产生变化,并且略有好转”的关系。
    并不是所有的患者都发生了好转,这是孙立恩进行分析的第一个先决条件。那些有所好转的患者和情况没有什么变化的患者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和性别无关,好像也和病程时间关系不大……
    这些患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共同点,又有什么不同呢?孙立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但这个区别好像……真的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倒不是所有表现激动的患者都能有些好转,他们至少得先站起来……
    孙立恩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
    人体处于静息状态下和运动状态下所需要的氧气水平是不同的。而躺下和站着时,人的肺部受到的重力影响也完全不同。而情绪变化也会对患者的生理状态造成影响……难道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他们从床上下来,站在地面上之后兴致勃勃的朝着自己头顶上的摄像机挥手?
    这个答案依旧显得有些过于无稽,但至少比“摄像机是个吉利的好东西”更有说服力一点。
    对于这些有间质性肺炎和肺部散在感染以及痰栓的患者而言,肺部受到的重力情况对他们的呼吸影响是巨大的。要不然俯卧位通气也不会变成治疗重症和危重症患者的标准疗法之一。
    按照孙立恩的理解,痰栓会受到重力的作用,向着更深处的支气管分支深入。这样虽然不利于患者排出痰栓,但却有可能让开某一些分支,让它们重新恢复功能。而站立起来后,肺部和膈肌以及其他器官受到重力影响下沉,反而为肺部扩张留出了更大的空间。这也有助于患者的肺容量上升,增加氧气交换。这可能是造成患者情况有所改善的原因之一。
    顺着这个思路一想,孙立恩突然觉得……自己和医疗队的同事们之前可能陷入了一个误区当中。
    之前为了缓解重症和危重症患者低氧血症的情况,医生们往往倾向于让患者严格卧床。如果有必要甚至会考虑对患者施以镇定,通过被动方式尽量减少人体的氧气消耗水平。这种举措是经得起事实验证的。钱国建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因为情绪激动,并且努力和孙立恩的手对抗,他的耗氧量顿时增加,然后身体顿时就陷入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可是……这些同样情绪有些激动的患者站起来之后,血氧饱和度反而上升了一些。
    站起身之后由于需要保持平衡,他们的基础耗氧量肯定是会上升的。而指脉氧的高峰反而上升了大约2%左右,这就意味着他们实际上增加的氧饱和度应该大于2%,又是因为什么?
    孙立恩带着这个困惑和疑问回到了红区办公室,然后他把这个问题和自己的组员们分享了一下。
    “我个人的感觉是,他们的变化可能也和情绪有关系。”在说明了大概情况后,孙立恩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但是这个机制……我还没有琢磨清楚。”
    情绪高涨是会引发一些身体变化的。比如更快的心率,更高的血压,更多的多巴胺分泌。但孙立恩有些怀疑,这个判断究竟对不对——这些患者的静息心率都不算慢,他们的心率基本都在每分钟95次以上。而且大部分人的收缩压都已经超过了130mmhg的水平。
    这个情况下再情绪高涨导致心率血压上升,多巴胺分泌增多……难道不会进一步增加他们的身体负担么?
    马永芳医生听完了孙立恩的困惑后,有些困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搞清楚这个?”
    其他几个医生也一起赞同且困惑的点头道,“这个……有必要现在就把机制搞清楚么?”
    大家的反应把孙立恩也给搞懵了。
    “孙主任,你看……”马永芳医生解释道,“我以前一直是在内分泌科搞临床的,这个你知道吧?”
    孙立恩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二甲双胍是治疗二型糖尿病的首选药物,也是全程使用药物。它自从被发现以来,已经在各个国家里应用了超过五十年。它的安全性很好,作用也非常明显——而且我们还在临床研究中,不断的发现它的新功效。”马永芳医生说道,“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没有搞明白这种药物的具体作用机制究竟是什么。可这并不妨碍我们给病人开二甲双胍,并且鼓励他们按时按量服药。”
    “很多时候,我们并不需要完全搞明白机制。只要确定这种方案对患者而言利大于弊,并且没有显著的风险就行了。”袁平安在旁边解释道,“孙主任你太紧张了,其实他们站起来呼吸就好了这个事情有一个最简单的解释——站立的时候,受到重力影响,患者体内支气管收到痰液的刺激变少,咳嗽减弱了,呼吸就顺畅了嘛。”
    这个解释……好像也说得过去。孙立恩想了想道,“要不,咱们鼓励一下病人站起来活动活动?”
    让低氧血症的患者起身活动,这是一个很有风险的医疗决策。但现在孙立恩突然觉得……这个风险其实还是可以接受的。
    低氧血症患者站起来的最大风险就是耗氧量上升导致低氧血症加重。而这样的变化顿时间内可能导致患者意识丧失而摔倒受伤,长时间则有可能诱发mods(呼吸窘迫综合征),并且导致其他器官受损进一步加重。
    可目前看来,让他们站起来稍微动一动,并不会马上导致血氧饱和度下降,甚至还能再上升一些。这可是个非常棒的现象。
    站起身来活动而非一直卧床,一方面可以增加他们体内的血氧饱和度,另一方面则能够促进患者排痰。
    排痰的重要性比普通人所想像的要重要的多,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老年患者股骨头骨折的一年生存率仅为50%。这并不是说老年人股骨头骨折之后,就有极大概率因为骨折而死亡。导致老年患者股骨头骨折后死亡率大增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因为骨折后活动不便,因此老年人多发严重肺部感染的结果。
    由于活动不便,老年人往往会倾向于卧床休息而不是起身活动。久卧不起,活动减少导致肺部通气量减少,并且难以排痰。长此以往,再加上老年人本身免疫能力就要弱一些,他们出现肺部严重感染的几率就会大幅度飙升。
    而且活动还有助于腿部血液循环,减少dvt(深静脉血栓形成)的风险。总而言之,“生命在于运动”这句话可真不是人们瞎编出来的。
    “既然这样,那就搞点步行器之类的东西来?”周策想了想,然后提议道,“让患者们运动一下有助于康复,可还是要小心点,防止摔倒受伤。”
    “那就让护士们协助吧?”胡佳想了想提议道,“危重症患者现在确实是动不了,他们插管的伤口有些气肿的,还有些渗血的。但是症状不太严重的重症患者,我们还是可以扶着他们走一走的。”
    “护士们能不能顾得上?”徐有容比较担心的是护士姐妹们的工作强度问题,“咱们现在的患者数量还是挺多的,一个个扶着站一站走一走……这个耗时还是太长了吧?”
    “就凭我们现在这些人手可能不太够。”这个问题让胡佳也有点无奈,“不过……我想也许可以发动一下北六区的患者?”
    钱红军主管的北六区目前收治有二十多名患者,绝大部分已经到了可以转入方舱庇护医院接受次一级医疗照顾的程度——他们之所以没有马上被转到方舱医院,主要还是因为方舱医院现在的数量还是有些不太够。按照上级的通知,第二批方舱医院仍然要以接受轻症社区患者为主。定点医院的轻症患者转出还需要等到方舱医院床位空闲了之后再说。
    所以,现在这二十多名基本痊愈,但就是pcr检测仍然为阳性的患者都在北六区的病区里安心静养。他们的年龄都不太大,而身体状况都挺不错。这种情况下,这些患者完全有能力被“动员起来”。
    “我等会问问钱主任。”孙立恩不太确定这个提议可不可行,毕竟轻症患者也是患者。他们虽然肺部阴影已经出现了明显好转,但毕竟不是健康人。让这些还没有完全康复的患者来照顾重症患者,帮助他们站立和轻微活动……这事儿其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去问问那些志愿者。”布鲁恩自告奋勇道,“如果只是看护着让人别摔倒,我觉得这些志愿者也能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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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半个小时,孙立恩先后接到了钱红军和布鲁恩的回应——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北六区的患者中,有五名身体情况比较好的年轻人愿意下到北五区帮忙。而在北五区帮忙的志愿者中,有八人愿意帮忙看护站立的患者。这十三人加上现有的护士,完全可以承担起看护重症患者站立活动的任务。
    按照钱红军的说法,北六区的轻症患者们其实都挺积极的。但考虑到这些阳性患者从北六区下到北五区时仍然有排出病毒的可能,因此他特意劝回去了一批容易咳嗽的热心患者。而志愿者们则是考虑到他们平时进行的保障工作意义巨大,所以才最后只是选择了八人。反正布鲁恩说,志愿者们为了抢这个看护工作,一个个吵的不可开交。
    志愿者们最后决定看护工作归属的方式非常有趣——他们展开了一场抽签掰手腕大赛。经过两轮的循环赛,最终决出了八名上肢力量最强的志愿者参加任务。
    “先让患者适应一下短时间站立,然后再往床边踱步和轻微活动上靠。”对于患者们的活动强度,孙立恩在和黄文慧主任沟通后做了细致的安排,“咱们现在的目标就一个,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让患者多动一动。”
    “要是能让他们和方舱医院的患者一样就好了。”徐有容在一旁感慨道,“我昨天看新闻上说,方舱医院的护士们已经在带着患者们跳广场舞了。”
    第985章 紧急会诊
    广场舞这种东西自带“大妈”属性,且天然有一种“乐观”特点的活动,竟然一时间成为了全国人民关注的焦点。
    中国人有句老话叫“歌舞升平”。平常多指的是大家唱歌跳舞,庆祝太平。主要是用来形容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内心充满欢喜的一句成语。但有时候,它也指粉饰太平,用歌舞麻痹自己。
    孙立恩的担心也和这句老话的深层意思差不多。他一直有些担心,鼓励重症患者站立和轻微移动,可能会在短期内表现出一些好处。但长期下来,这样的变化会不会导致患者出现更严重的问题,谁也说不准。
    人体实在是一个太过复杂的精密仪器,哪怕是其他行业专家,他们也不可能断言这个举措一定会好一些,或者一定会坏一点。医生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用最严密的监护手段,保证患者安全或者让他们能够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尽快得到治疗。
    所以,在半个小时后开始的第一次“医疗性站立”的过程中,病房外面站着十几名虎视眈眈的医生。两辆抢救车,一辆上面装着各种抢救药物,另一辆则直接装着除颤仪。
    房间里的患者隔着门看到了门外的医生们,他顿时有点紧张了起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没事没事,你就当我们不在。”医生们连忙出言安慰,然后又往门口不好观察的地方缩了缩。房间里的袁平安把手背在身后,使劲挥了挥,示意同事们赶紧再躲远点。
    这位半坐在床上的患者有些狐疑的探头看了看,然后嘟囔了一句,“搞的老子都忘了怎么站起来了。”
    “你动作慢一点,在床边先坐一会再起来。”袁平安趁机再次强调了一遍防摔倒的起身要领。按照常规,患者应该在睡醒后先平躺一分钟,然后坐起来在床边坐一分钟,随后缓慢站起身来站立一分钟。三个一分钟后再开始进行活动。这一套动作主要是为了防止患者突然体位变化导致的低血压。不过这位同意参与试验的“志愿者”本身已经醒了好一阵子,这才免了前面的第一分钟。
    在房间内外医生们的屏息关注下,这位患者扶着步行器,慢慢站了起来。
    就像是重新学习走路的孩子一样,摇摇晃晃,但是欣然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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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立恩并没有和其他的同事们在一起关注着这名患者的站立行动情况。他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叫出了红区——来到云鹤这么长时间,这还是孙立恩第一次在n95口罩没有进入“必须更换的时间”时就离开红区,然后洗澡消毒重新回到绿区。
    把孙立恩叫出来的电话,来自柳平川。而他现在也并不在鹤安医院。
    他和陈天养、宋文三人一起正在同德附属医院高新院区里。
    “什么情况?”孙立恩赶到绿区,对着值班的护士长钟钰问道,“柳院长这么着急找我干啥?”
    柳院长的电话内容是钟钰传达的,根据钟护士长的反馈,柳平川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而且内容也非常简单,“让孙立恩马上到同德医院的高新分院来,去接他的车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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