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五年能够记住的只是奶他们一次次得逞,娘亲每次都无力的哭泣。
    每次都会说,爹爹回来就好了。
    但是爹爹一直没有回来呀!
    甚至梦境里他长大以后,也没有等到爹爹回来,甚至成了位高权重的督主,每年都会回成为废墟的甜水村,等着爹爹回来。
    然而……
    头又疼了起来。
    浮屠吸溜一下甜甜的柿子。
    将脑子里的想法压下去。
    娘亲现在还活着就好,如果爹回来了,就让他死回去,阴暗的小浮屠心里暗暗揣测。
    他吃完柿子,洗净小手,开始帮着烧火,时不时将学堂发生的事情跟苏娇娘说一下。
    比如谁谁好笨哦,一个古诗竟然要背诵好多遍。
    苏娇娘切着菜,认真听着小浮屠嘀咕,小孩子的生活幼稚又有趣,虽然浮屠很嫌弃那些早上干干净净,晚上挂着鼻涕从私塾回去的小同窗。
    但是他讲那些孩子的时候,语气是温和人。
    人也是温柔的。
    这个时候苏娇娘觉得孩子似乎被她纠正了好多。
    盯着浮屠,苏娇娘觉得,她不能一直压制孩子,聪明的孩子得有自己的未来,虽然她觉得平安喜乐,健健康康就挺好。
    但是这是她觉得,不是孩子觉得。
    “你以后想做什么?”苏娇娘问道。
    浮屠眼睛一亮:“想要所有人都听我的。”
    “……”这没办法实现了,即使皇帝做个决定,都会有朝臣,都会御史大夫来反驳,来用生命纳谏:“要不,你换个想法?”
    陆浮屠泄气了。
    他还有什么想法。
    一家人过的好就好了。
    只是,总觉得有人想要害他们。
    尤其是处于京城里的容禛,他现在在京城无所谓,但是,万一哪一日心血来潮,想到他了,再来鹿城,届时应该如何处置。
    浮屠脸上带着几分严肃。
    苏娇娘盯着小孩的脸蛋,暗暗感叹一声,小孩长得真好看。
    忙碌完,推着小车子往县城走去,继续卖自己的煎饼果子。
    陆无咎想要跟上去,被长生给拉住:“皇叔,你都不给我讲课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出去。”
    长生声音里带着几分幽怨,家里的人全都出去了,每次都是只剩他一个人,他心里不爽,不舒服想要黑化,想要做昏君。
    陆无咎脚步顿了一下。
    盯着返浑的小寸头:“大字,加十张。”
    “皇叔!”长生嘶吼声在院子里回荡,惊走树上的麻雀。
    陆无咎落在原地陪着小皇帝。
    省的小皇帝一个无聊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他泛起书架上一层厚厚的宣纸,上头都是浮屠的曾经留下的字迹。
    虽然小孩有些大逆不道,对于他这父亲没有任何恭敬,但是当爹的能怎么办!忍着,实在忍不住就揍一顿。
    宣纸上的字迹进步很快,入木三分,跟他的字迹有些细微的相似。
    不同的是小孩的字有些剑走偏锋,笔稍锐利,字如其人,他这个日子,长大以后会比他更冷漠残暴。
    突然他的手顿了一下,视线落在诗词上。
    “皇叔,你看这个不气恼,不觉得自己无能吗?”
    长生手里提着笔,走到陆无咎身前,看见宣纸上的字,突然想到自家干娘对于已死的夫君多么思念,再想想皇叔这种惦记人家,缺不主动追求的人。
    没机会了,还不如等他长大了,把干娘变成新娘呢。
    只是干娘到时候是半老徐娘了,有些不得劲。
    陆无咎听见长生的话,嘴角勾起笑来。
    因为脸上的人皮面具显得有些皮笑肉不笑。
    长生心里有些毛毛的。
    陆无咎将手里的宣纸收起来。他想起当初那个女人骗他,说是她相公认识的叫李白的人写的,他认识叫李白的人吗?
    几年不见,女人的变化真大。
    或许当年,他就没有真的认真的看一眼。
    前半生迷迷糊糊。
    苏氏喜欢他?
    就凭简单的一.夜,六年的痛苦,若是他是她,会恨他,而不是期待他。
    心。突然有些疼。
    长生慢吞吞的带着自己的书本往后退去,皇叔身上散发浓郁危险的气息,这个时候院里是最佳选择。
    另一边。
    苏娇娘走出家门,还没有走出村子,就看见憔悴很多的陆岱书。
    陆岱书盯着她,阴沉沉问道:“是不是你?”
    “你在说什么?”苏娇娘皱起眉头。
    陆岱书冷笑:“你找来赌坊的人,暗算我父亲,将家里的钱全都给抢走,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脑子有病。”苏娇娘扔下一句话,不再理会陆岱书。
    继续朝着县城走去。
    脑子里想着陆岱书说过的话,心里一阵痛快!
    刚到手的钱被抢走了吧!
    活该!
    赌坊这个地方,头一次干出好事儿。
    陆岱书盯着苏娇娘的背影,眼神愈加怨毒。
    转身晃悠悠的回到家里,瞧见里面鬼哭狼嚎的朱氏,以及穿着破旧衣服陆从容,心里升起烦闷。
    寻到陆德福,看一眼脸色铁青的老头。
    到底没有憋住:“阿爷,家里的钱给赌坊拿走了,咱还欠了不少,可怎么办?”
    陆德福闭上眼睛,他活了一辈子,哪儿知道怎么办!
    盯着院里死鬼一样的陆大山。
    捡起地上的鞋子朝着陆大山丢出去。
    陆大山身上还带着伤,但是家里没有一个人关心他。
    想到讨债的,想到赌坊的地下监牢,这个时候陆大山真的怕了。
    赌坊只给了他三天时间,如果筹不够四千两银子,就……
    就把岱书卖到南风馆。
    他们还说秀才卖的价格才高。
    一些奇怪癖好的人,就喜欢清高的秀才。
    老朱氏慢吞吞走出院子,哭嚎:“儿啊,你怎么就去赌坊了。”
    陆大山不说话,他现在已经好死不如赖活着,直接破罐子破摔了,他没有办法管了,谁有办法谁有能耐谁去管。
    家里有饭他就吃一口,没饭就饿死,反正突然觉得,活着也没啥意思。
    见陆大山不说话,老朱氏更是气的要死。
    “要不然,去找老二,四千两银子,卖了那个客栈大概就有了。”朱氏怯怯开口,她倒不想理会陆大山,但是儿子得管。
    心里气的要死,想要继续晕过去。
    但是儿子不能不管!
    听见朱氏的话,老朱氏顿了一下,她脸色发白。
    让老二家卖了时客栈,那不是逼死老二。
    但是老二那边如果不帮衬一下,这一关要怎么过啊!
    老朱氏看向陆德福,想让陆德福拿个主意。
    陆德福躺在床上不说话。
    县城里。
    苏娇娘卖完煎饼,瞧见跑过来的残幼院孩子,这些孩子帮着她推车说道:“院长娘亲,苏同哥哥弄出好看的簪花,想要让你看看,这些天你都没去大院了。”
    “现在就去!”苏娇娘笑了一声。
    缠花发簪已经搞出来了!
    小苏同可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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