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任听霄收回腿,“下次不要不出声站在我后面。”
    “遵命,遵命。”洛佩兹语调慵懒。
    任听霄看向一旁不说话的牧阳曜:“都快上课了,你们不去教室,在这里做什么呢?”
    牧阳曜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然而看到她看过来,他就仿佛偷看被抓到了一样,一下子移开了目光。
    倒是洛佩兹说:“殿下,您这语气,不像是学生,倒是和我们一个教官有点像。”
    糟了。
    这两个人的确是她的学生,她看到他们不上课还在这闲逛,下意识就用了“脆哥”的口吻。
    没想到洛佩兹敏感至此,只是一句话,就听出了区别。
    任听霄心中一沉,她维持着眉目不动,去看洛佩兹。
    洛佩兹仍然习惯性地挂着笑容,只是任听霄这一仔细看才发现,他的眼下有些青黑,精神也有些萎靡,似乎是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不过想到他的身世,倒是也可以理解。
    洛佩兹让人尴尬的地位,让任听霄想起境遇差不多的越舒,这么一想,她看着洛佩兹的眼神就怜惜起来。
    “我这就是说个事实而已。”任听霄说,“倒是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如果不舒服就去请个假休息吧。”
    洛佩兹怔了怔,下意识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这么明显吗?”
    任听霄肯定地点头。
    洛佩兹苦笑:“最近家里的事有些麻烦……真是让殿下见笑了。”
    果然是因为这个。
    看到他们两个互相交流,气氛温馨,牧阳曜忽然开口:“不管要请假还是上课,你还打算在这里磨叽到什么时候?”
    任听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年纪轻轻的,火气这么大干什么。
    难道因为昨天晚上又输给她了,让他又不开心了?
    洛佩兹显然也没想到牧阳曜一开口这么冲,他看了看牧阳曜,见他虽然看起来很不高兴,甚至有些怒气冲冲,但是放在身侧的手已经僵硬地握成了爪,整个人明显正处于紧张的状态。
    洛佩兹又看了一眼任听霄,瞳孔深处划过一丝了然。
    “知道了,知道了。”他好脾气地回答,“走吧,阿曜。”
    见洛佩兹如此“委曲求全”,任听霄皱了下眉。
    但这毕竟是人家朋友两个之间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
    看到她的表情,牧阳曜的神色更恶劣了。
    他甚至忘记了对任听霄行礼,直接扭头就走。
    那速度快得,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他。
    洛佩兹顶着被任听霄踹得通红的鼻子,对任听霄笑了笑,礼节齐全地道别。
    任听霄庆幸自己因为在校园里,所以没有下太大的力气,不然现在洛佩兹铁定要去请假了。
    理由大概是去给鼻子正骨。
    任听霄开着模型机甲滑入教室,乱哄哄的教室里顿时发出震天的欢呼。
    “脆哥!脆哥!”
    “脆哥我昨天晚上去看你的比赛了!”
    “听说牧阳曜又被教做人了,真是大快人心!”
    “脆哥就是坠吊的!”
    “别吵别吵,不就是一场比赛,看你们这一个个没见识的样子。”任听霄压下躁动。
    刚才还在猜测因为她又赢了牧阳曜,让这个好胜心强的少年不高兴了,现在这些学生又这样没有分寸地起哄。
    任听霄有些担心地向牧阳曜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牧阳曜脸上有些不爽,但是并没有刚才那么明显的怒气,在听到大家的调侃之后,他还嗤了一声,大声说:“教官你别得意!我迟早有一天会赢过你!”
    任听霄:……?
    这小伙子到青春期了?怎么阴一阵阳一阵的。
    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没事了就好,任听霄也无意探究少年青春期的心事,开始了正式的教学。
    为了表示亲近,她还特意叫了牧阳曜上台和她对演。
    这一举措让全场都兴奋起来,上课的积极性和专注度一下子飙到了最高,没有任何课可以比拟。
    这里不是竞技场,真刀真枪地干起来,一个不小心就会受伤磨损,何况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牧阳曜也就不会像在竞技场里一样,那么决绝地使用大招。
    不发疯的牧阳曜,再一次被任听霄轻轻松松斩于马下。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模型机,牧阳曜都快没脾气了:“教官,不愧是你。”
    听声音确实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任听霄笑了笑,放他起来。
    下课之后,任听霄本着人文关怀的情节,特意叫牧阳曜单独留下来。
    “牧阳曜,你很强,但是再强的人,都不能保证自己百战不败。”任听霄挑选着语句,“你还很年轻,在你这个年纪能取得你这种实力的本来就少之又少,你不要太苛责自己。”
    牧阳曜没想到任听霄是想和他说这些,愣了愣:“可是教官,在战场上,没人会给我输的机会,除了赢就是死。”
    任听霄叹息。
    不知道是不是牧家家世的原因,牧阳曜从小看到了太多战场上的悲剧,导致他对赢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着和追求。
    在他心里,输就等于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教官。”牧阳曜看着盘腿坐在他身侧的灰色机甲,“在第一次输给你之前,我的确有些极端的情绪,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
    任听霄一怔:“是吗?”
    “是啊,你当时告诉我,如果我用悔恨和懊恼的时间去攻击敌人,就可能多避免一个战友的死亡。”牧阳曜说,“我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我参与过小型的军事行动。”
    看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任听霄就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他说。
    “我实力很强,已经走到了双s级基因的顶端,所以我一直坚信,我能做到更多,保护更多的人,而在那些战斗中,我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也做到了。”牧阳曜说,“在第一次输给你之后,我仔细思考了你说的那些话,曾经参加过的战斗也浮现在我眼前,那时我才意识到,当我因为每一次微小的失误而懊恼时,其他人都在尽力做着他们能做的事,多杀掉一个敌人,我们就会多一个人不死。”
    “也是那时候我才觉得,教官不愧是教官,你应该也是双s级顶端的强者吧?也许还是军部的哪个将领,因为秘密任务而不能透露身份。”牧阳曜露出一点无奈的神色,“我昨天还妄想胜过你,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身怀秘密任务的军部将领·任听霄:……
    少年,你还挺会脑补的。
    不过他既然已经为任听霄找好了理由,她自然也不会否认。
    “你说得没错,每个人都在尽力做自己的事,不是因为他们心中没有懊悔,而是比起懊悔,性命更加重要。之前一直没有让你参加重要的战斗,应该就是因为你的心境还没成长起来。”任听霄看着这个少年,仿佛看到了他璀璨星光的将来,“当你想通这点之后,你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听到任听霄不加掩饰的赞美,这个倔强的少年眉宇间露出一点羞涩的神色。
    到了这个时候,他身上的少年感才格外凸显出来。
    任听霄暗暗感叹一声,年轻真好啊。
    “就算你夸奖我,我也迟早有一天会赢过你的,教官。”牧阳曜说,“到时候你别不认。”
    “好啊,你尽管来,什么时候打倒我了,你不考试我都给你满分。”任听霄毫不吝惜地许下承诺。
    “这可是你说的!”牧阳曜笑了。
    “光以我为目标多没意思。”任听霄撺掇他,“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几个顶尖的人,比如元帅大人,比如奥古公爵,你再努力一下,做第一个能挑战三s级机甲的双s,怎么样?”
    听到这个,牧阳曜原本露出笑容的脸,又渐渐沉了下来。
    “怎么了,觉得自己毫无可能?”任听霄用激将法。
    “今年和联邦的交流赛,应该会换统帅了吧。”牧阳曜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往年都是奥古公爵做统帅,今年……”
    任听霄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为了维持表面的友好和平,帝国和联邦每三年会举行一次机甲交流对抗赛,建成交流赛。
    说是交流,其实就是各自带着强者去痛殴对方,表现出自己的实力。
    她曾经作为帝国方的双s级代表参与过一次,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巧,正好赶上。
    牧阳曜呢喃地说完自己的话:“……也许会换成她吧。”
    任听霄没注意到他在咕哝什么,她也同时想到,今年按照身份和实力竞选,这个统帅应该会在她和奥古斯塔斯中间诞生。
    “要和奥古斯塔斯竞争啊。”她也下意识地呢喃。
    牧阳曜以为她在接自己的话,立刻说:“她一定会赢的!”
    任听霄被他的突然大声震了一下。
    牧阳曜脸色有些发红,他撇过头,耳后的三足鸟刺青在红皮肤上愈加明显。
    “她一定会赢过奥古公爵的。”他坚定地说,“她擅于创造奇迹,在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行的时候,她就是能行,我相信她。”
    任听霄看着他,实在无法想象,在她面前从来没什么好声气,不是发怒就是拽拽的牧阳曜,居然会另一个人面前毫不保留地表示会相信她。
    “今年你也会参加吧,教官?”牧阳曜说,“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任听霄起了点兴趣:“你想赌什么?”
    牧阳曜仰头看她,少年英气骄傲的脸庞一览无余。
    “如果我今年也能取得机甲交流赛的资格,和你一起站到双s级的赛场上,你就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怎么样?”
    任听霄:“你就这么想知道我是谁吗?”
    牧阳曜皱了皱鼻子:“你打败了我那么多次,我总该知道,我究竟输给了谁吧?”
    “好。”任听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赌约,“只要你和我一起站在双s级的战场上,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牧阳曜眉眼飞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在他看不见的机甲内部,任听霄挂着阴恻恻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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