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这话,就开始吐血。他说的也不真诚,还有戏弄玩耍的意思……侍卫们看他这浪荡态度就生气,反而百叶公主噗嗤一笑,偏了脸娇声: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先不着急,弄清楚情况再说。”
    百叶公主隐晦地看一眼身旁的姜采,姜采感知到了,却当做不知。她听到这位公主说话声音唱歌般好听:
    “侍卫长,你忘了吗?我们此次出行,是为了帮哥哥找妖兽的血做药引。我们任务还没有完成,自己人就不要内斗了吧?”
    姜采偏脸——哥哥?
    她问:“公主说的是什么?”
    百叶公主有些傻有些天真,也或许是自信,她对姜采嫣然一笑,实话实话道:“我哥哥身体不好……为了他活命,巫医说要制药就要一些妖物的血,我帮不了其他忙,只能帮这些了。
    “姑娘,你……是姜姑娘对吧?姑娘也是为了我哥哥来扶疏国的吗?既然如此,姑娘不如等我们几日,我们之后一起回国都。”
    姜采压根没懂“为了我哥哥来扶疏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立刻意会到跟着这位公主,才能展开秘密。
    她轻轻笑,随意极了:“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百叶又看向谢春山身边那仙人般俊逸的青年,踟蹰:“这位道长……”
    谢春山赶紧:“他救了我的性命。”
    侍卫长斥责:“莫名其妙!这里方圆十里都有我们的眼线,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我们怎么没发现?殿下,我看这几个人都挺可疑,说不定是魔……”
    百叶公主柔声:“不得如此无礼,让客人们先住下吧。”
    --
    谢春山作为一个马奴,自然有马奴该睡的地方。姜采同情了自己可怜的师兄一把,压根没和师兄相认,就幸灾乐祸地被请去了公主为她准备的客人居住的帐篷。
    张也宁也得到了一个帐篷,但是待遇不如她。对于这个,眼睛有疾的姜采自然是不知道了。
    夜里,万籁俱寂,姜采听到外头公主派来监视她的人离开后,就翻身下榻,起身穿衣。她在一片漆黑中摩挲,临睡前她已经尽量将碍事的器物远离自己的必经路,但是她起身行走时,还是被绊倒。
    姜采身子前倾,跌撞间要摔在帐篷毡帘前,一只手从旁伸来,抓住她的手腕。而她借力一拧腰,反身回身,手搭在了来人的肩膀上。
    姜采仰脸:“也宁?”
    回答她的,是一重疗伤的道光落在她身上,帮她舒缓伤势。
    姜采眉头轻轻舒展。
    他扶稳她后,要向后退开时,她手腕一转便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退。
    张也宁声音清冷:“姜采,放手。”
    姜采“嘘”一声,说:“我想探查一些他们这只队伍的情况。什么哥哥什么公主的……我听得一头雾水。他们夜里要休息,白天好和妖兽作战。趁此机会,我出去看看。”
    张也宁:“你?”
    姜采回头笑:“我怎么了?”
    张也宁问:“你的玉皇剑呢?”
    姜采摊手,耸肩:“不见了。”
    张也宁便思考她难道遇到和谢春山差不多的情况?但是谢春山是因为和傲明君争夺意识的缘故而作出的牺牲,她又是什么原因?
    张也宁问:“你身体可有哪里不妥?”
    姜采思考:“嗯……”
    张也宁耐心等待,半晌,她抬头微笑:“相思病算是不妥吗?”
    张也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在心里琢磨什么奇怪毛病,听着就不正常,难道是妖兽弄的……
    他沉思间,颊畔忽然一湿一热,姜采的唇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他一僵,立时要将她如烫手山芋般甩出去,姜采“哎呀”一声,被身后的架子撞上,磕磕绊绊又要摔倒时,张也宁不得不伸手抓住她。
    她顺势搂住他腰,抱住他时,他要防着她被绊倒,她老神在在,还顺势在他窄劲腰上轻轻一勾,他当即一颤。
    张也宁声音近乎咬牙切齿:“姜采!”
    姜采歪倒在他臂弯间,乐不可支:“哈哈哈!”
    张也宁面若寒霜,被她气住:“你!”
    他松开她肩膀,拂袖转身,几步间就要离开。这在姜采听来,他就是落荒而逃:“看来姜姑娘好得很,不需要我关心……”
    姜采懒洋洋伸手,一把扣住他:“回来。”
    她正经了些:“不和你玩闹了,说正经事。我的神海中除了玉皇剑不见了,我道体道元都好得很,没有意外发生,我身体没有不适。”
    张也宁回头看她,目光微闪。
    他听了进去,将她面容扫视一下。他声音淡漠:“我看你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姜采发愁:“就是没有神识联络,联系不上你了……要再和我结一次契约吗?”
    她发出邀请,张也宁却背过身,说:“你与你师兄结吧。我这些日子会与他在一起,不需要另外与你联络。”
    姜采讶然,托腮:“怎么,晚上你也不来找我吗?”
    张也宁冷冰冰:“我为何晚上要来找你?”
    姜采慢悠悠:“就如此刻啊。”
    张也宁身上气息更冷,她并不在意,随口说道:“因为你要照顾眼睛不方便的我,夜里当然要来找我。我说错了吗?咱们也宁不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我因你受伤,你在梦里就不管我了吗?”
    她向他伸手,霸气冷然如同使唤自己的仆从一般:“搭把手,带我出去。”
    张也宁目光泠泠地看她许久,并不动弹。
    那姑娘就一直挺拔地立在原地,长身如玉,眼前白布被帐外风吹得微微扬起,缠上他在她身后一同飞扬的衣袍。而姜采的手向外伸出,自在闲然:
    “也宁,你不搭我手带我出去的话,我有一整晚时间和你耗。”
    张也宁的手终于伸出,隔着袖子,他的手指托在了她手腕上。
    姜采手轻轻颤了一下,她压抑下不自在和瞬间羞赧,抬步向外走,张也宁跟随上。
    --
    他们在帐篷间偷偷查探,听到侍女的聊天:
    “想嫁给太子的女修,好多啊。但是……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肯定是福气啊。这可是我们扶疏国的太子啊!”
    “今天那个新来的姜采……我看她出现得这么蹊跷,还搭上咱们公主殿下,我看她也是一个想攀附太子殿下、当太子妃的人。就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
    姜采和张也宁安静听着。
    张也宁尚在思考她们说的太子是谁,就听旁边姜采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原来我还有如此捷径可走。”
    张也宁随口:“什么捷径?”
    姜采:“没听她们说么?当太子妃去啊。说不定你们都得靠着我靠近秘密中心。”
    张也宁:“……”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但她身子伏在帐篷上专心听那些侍女说闲话,并未在意。
    第102章 傲明君为何求永秋……
    傲明君为何求永秋君复活百叶公主, 是否因永秋君和百叶公主之间有关系?
    百叶最后崩溃而死,夹在永秋君和魔子之间,她到底崩溃的是什么?
    还有, 贺兰图来到魔域后, 张也宁曾私下寻过赵长陵,听赵长陵描述了《灭神榜》那个已经消失的壁画。他们猜过那画中的一男二女,是何关系。灭神榜之后的封妖榜、生魔榜, 是否皆是由灭神榜衍生而出的?
    玉无涯和永秋君之间,又发生过什么故事, 在一万年前的秘密中,她又陷入了多深?而玉无涯,是亲口说过永秋君曾是扶疏国太子的。
    对此,各人皆有自己的猜测、判断。
    在进入扶疏旧梦前,几人对永秋君、百叶、魔子三人之间的关系,全凭猜测, 并无实证。
    而在梦中, 当百叶公主亲口说“我哥哥”时, 姜采三人都有些怔愣。夜里, 侍女的谈话给出了“太子”更多的讯息——
    百叶公主是扶疏国最小的公主,她之上有一兄长, 一姐姐。兄长是扶疏国太子, 姐姐是皇长女。百叶的兄长与姐姐是龙凤胎, 同胎而生, 最为亲近。
    在百叶公主开始修仙前,她的兄长和姐姐已经修仙了千来年。但是太子在一次妖魔乱潮中受了重伤,受到诅咒,危及性命。之后太子的病情便越来越重, 以至于无法修行,日日衰老;于是一国大事,皆交给了太子的同胞姐姐,皇长女手中。
    百叶公主出皇城除妖、帮兄长找妖兽血炼药的这段时间,皇长女在外与妖魔作战,太子在皇城休养身体。
    扶疏国有双修方法帮太子延续性命,是以天下女修皆来扶疏国试试运气。但是百叶公主对此却有疑问,她认为所谓的双修皆是人命生意,是用女修的生机在换太子的;不如她找巫医配的药更为有用。
    --
    于是,谢春山一个小马奴,在其他人忙着杀妖除魔时,他斗胆和张也宁一同出现在了姜采的帐篷中,和姜采一起研究如今局势。
    从昨日到今日,谢春山不知道吐了多少血。姜采看不见倒无妨,张也宁看到谢春山那苍白虚弱的模样,当真讶了一下,没想到有人拼命崩人设,也非要做自己。
    但张也宁并未多说什么,他如今心情也不太愉快。
    因姜采正与二人侃侃而谈如今局势:
    “我弄清楚了,在这个时代,扶疏国是人界最强盛的国家,周围隔着海零零星星有许多小国依附。因天地灵气充裕,人人都能修仙。我怀疑扶疏国四面的海,其实就是我们日后的蒲涞海的前身。”
    谢春山和张也宁皆颔首。
    姜采等了一会儿,看他们没有意见,她才接着说下去:
    “而这个时代,因为灵气和魔气都充裕的缘故,人、妖、魔共存天地,彼此是一直互相为敌的。不过主要是人族和魔族之间打仗,妖族夹在两者之间,更式微一些。人族普遍仇视妖魔……大约是因为比起用灵气修行,妖用魔气修行其实更快,妖比人更偏向魔域吧。
    “至于他们打仗打得如何,谁更厉害些,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他们打得这么频繁,有来有往……这时候的修士,起码比我们那时候要厉害。”
    谢春山叹气后,向姜采招了招手。姜采看不见,他只好懒洋洋地开了口:“先别说那些了。阿采过来,先和为兄结个契,定个联络。你不知道身为一个马奴,想找你们两个客人有多辛苦。”
    姜采一愣,想象到谢春山如何躲过那些瞧不上他的侍卫、如何辛苦到她帐篷前,她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
    她应一声,答应与谢春山重新留个神识联络,又摇了摇自己手腕,偏头问那个一直不出声、但她能感知到他气息一直在的某人:
    “过期不候哦。你真的不和我留神识联络吗?”
    张也宁回答:“不必。”
    “对我这么敬而远之吗?”姜采笑吟吟间,不提此事,问起其他的,“请问这位对我敬而远之的仙尊,你有找到其他人的踪迹吗?”
    张也宁当做没听到她对他的嘲弄,只回答正事:“贺兰图的踪迹,我能感知到在皇城;而我师妹……我在月下,感知不到她的意识。”
    谢春山和姜采都怔一下,气氛微凝,二人意识到这个感知不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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