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愈看着一众大理寺衙役将单刚、罗兴旺捆了个结结实实、连打带骂的押走,这才催马往回走。刚走出三四步,猛听身后有人低声喝问:“东方中愈,你干的好事还想走吗?”
    方中愈吃惊回头,见身后不远立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方中愈微一凝神才想起是梅殷驸马的二儿子梅景福,抱拳怎道:“原来是梅兄,你怎么走这来了?”
    “东方兄,”梅景福笑着拱手,“我这不是刚下值嘛!嘿嘿...今日可是见识到东方兄的武功了。”
    方中愈今天连喝了两顿酒,意识形态便不那么灵敏、都没有留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时咧咧嘴角说道:“那两个人就是二皇子派去杀许成的人,我看到了岂能让他们跑了?”
    “噢...”梅景福点点头,“东方兄是高义之士啊!”“过奖过奖,”方中愈脑子发沉,便说道:“我多喝了几杯,改天再和梅兄好好聊聊。”
    “好说好说...”梅景福自然能看出他脖粗脸红、一脸的酒意,便拱手作别。“哎,梅兄请等一等...”方中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叫住了他,“梅兄,我听说英国公张辅同令尊梅驸马交好?”
    “嗯...先父生前确实同英国公很谈得来,”梅景福答道,“东方兄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方中愈说道:“实不相瞒,英国公很受太子和二皇子重视,两方面都想拉拢他;如果你们梅府和英国公关系近,就想法拉他到太子这边。”
    “噢...”梅景福连连点头,“我回去和大哥商量商量,一定不能让朱高熙占了先机。”“如此是最好了!”两个人这才别去。
    方中愈回到仇府时困劲发作了,一进屋便倒在床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着有人争吵,先还以为是做梦、可是争吵声越来越清晰,方中愈只得爬起来。
    屋外已经天交黄昏,争吵声便在后院之中。方中愈晃晃悠悠的走出门去,“谁啊...吵什么呢?”搭眼一看,酒劲立时醒了一半,因为争吵的双方是齐楚嫣和姬媱花。
    “怎么了、怎么了?”方中愈连忙跨出门去,“你们俩咋吵起来了啊?”齐楚嫣扭头看了他一眼,指着姬媱花问道:“她怎么还住在这里啊?”
    “啊?姬姑娘不是一直住在这嘛!”方中愈没反应过来。“对啊!”齐楚嫣大声问:“我就是问她为什么一直住这...?”
    “我住在这怎么了?”姬媱花气恼的反问:“这里是仇府、又不是你家,你管得着吗?”齐楚嫣反唇相讥,“这是我中愈哥哥家!我当然管得着!”
    “这还是我中愈哥哥家呢!”姬媱花笑呵呵的说:“所以你还是管不着!”“你凭什么叫中愈哥哥?”齐楚嫣惊讶的望向方中愈,“中愈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个...等等、等等...”方中愈有点转不过弯。姬媱花说道:“你是我干姐姐的男人,我叫你中愈哥哥不对吗?”
    齐楚嫣更加疑惑了,“中愈,她是那个张玉景的干妹妹吗?”没等方中愈回答,姬媱花抢着说:“我干姐姐是寒烟翠...他们二老便是我义父义母。”说着指向站在一旁的寒天籁夫妇。
    齐楚嫣看看寒天籁夫妇又看看方中愈,惊疑的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不说话?”方中愈揉一揉太阳穴,皱眉说道:“楚嫣妹妹你别着急,你听我解释...”
    说是解释,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齐楚嫣追问道:“那个寒烟翠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别急别急,听我说。”方中愈理了理思路,“没找到你之前我碰到寒烟翠,她跟你长得很像,我就以为她是你;于是后来...后来我们就...就成亲了...。”
    “什么?”齐楚嫣的眼睛本来就大,这时更瞪得吓人,“你...你到底有多少个女人了?”“没有没有,只有烟翠一个...”“我不信,我和她非亲非故怎么会相像呢?”齐楚嫣眼圈里带泪,“你骗我。”
    “没有、真没有。”方中愈急忙解释,“这是我岳丈岳母,不信你问问他们。”寒夫人立刻说道:“这位齐姑娘,中愈没有撒谎、你和我女儿真的很像。”
    寒天籁也说道:“真的真的,你一进来我还以为我的宝贝女儿复活了呢!你两个长得太...太像了...”寒天籁想起亡女,禁不住面上变色...
    “还有这么巧的事情?”齐楚嫣不由得不相信,可是心中这口气出不来,只好发向方中愈,“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人呢?我要见见她...。”
    “楚嫣妹妹,”方中愈苦着脸说道:“烟翠妹妹已经...已经遇害了,你就别计较这件事情了。”
    “怎么是我计较?”齐楚嫣的火本就没消呢,这时突然爆发了,“好啊你!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反倒怪上我了?”方中愈愕然,“楚嫣妹妹,我没做错什么呀?”
    齐楚嫣恼怒道:“还没有做错?你背着我成亲没?那天晚上搂着张玉景没有?现如今家里又养了个妖里妖气的女人...”
    “嗐、嗐...”姬媱花可不干了,“你说谁呢?谁妖里妖气了?”“你!我说的就是你...!”两个女人都会武功,方中愈怕她们打起来、急忙挡在中间劝解。
    这边还没劝好呢,寒夫人也不愿意听齐楚嫣说话了,问道:“中愈,这姑娘是谁呀?怎么说话不讲道理啊?”方中愈只得偷空解说:“岳母,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嗨!中愈,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寒夫人不高兴的说道:“我们问过你有没有中意的,你口口声声说没有,这怎么突然又出来没过门的媳妇了?”
    “岳母,你听我说,她是这么回事...”方中愈一句话没说完,齐楚嫣那边又不干了,“哎哟!岳母岳母叫得挺亲啊?我母亲你叫什么呀...方中愈,你不把这个妖精赶走、不和张玉景一刀两断就别来找我!”话一出口,飞身跃上正房、走了...
    姬媱花无辜被骂很是不忿,高声说道:“武功好就了不起啊?就可以随便骂人啊?你回来,咱俩打一架...!”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添乱了,”方中愈有焦头烂额之感,偶然瞥见寒天籁夫妇面色不喜,连忙解释,“岳丈岳母,您二老听我说,楚嫣妹妹是...”
    “算了,别说了。”寒天籁摆了摆手,“唉...到底我们不是亲身父母啊!烟翠都不在了,我们本也没有权力问,是我们自作多情了。”说罢,和寒夫人回东楼去了。
    “嗐...这是怎么话说的,我...”方中愈只好转向姬媱花,“姬姑娘,请你帮我跟岳丈解释,她...。”
    “拉倒吧你!”姬媱花扭头便走,“我还是别给你添乱了,等新府盖好我和义父义母马上搬过去住,省得惹你不高兴。”
    “嘿...我什么时候说了...我不是那意思...!”一时间众人都走了,只剩下方中愈一个人气苦不已;躲在远处看热闹的张管家、王家婆子见他望过来,忙不迭的转身走开。
    “嗨嗨...我怎么了这是?”方中愈哭笑不得,“我就睡了一觉,怎么突然就变得里外不是人了?我怎么了我...?”
    方中愈郁闷之极、气得连晚饭都没吃,这一觉睡得胡天昏地的;头一天他只喝酒了也没吃多少东西,到后半夜饿醒了。自己拿着烛台摸到厨房,见笼屉里扣着烧鸡和熟肉、也不管凉热端起来就吃,看到柜中有酒禁不住又喝了两杯。
    别说,这两杯酒下肚后脑子反倒清醒了许多,回想起来不由暗自嘀咕:楚嫣妹妹怎么忽然跑来了,她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又想起三方面都对自己不满,心中又乱如麻...
    不知不觉,天亮了。方中愈吃饱了才走出厨房,刚拐过正房山墙便看到寒天籁在院中打拳;这可是个机会,方中愈连忙凑过去。寒天籁面上还是没有什么笑容,但还是冲他点点头,“怎么起这么早?”
    “饿醒的...嗝...”说这句话时打嗝真是令人难堪,方中愈也顾不上了,说道:“岳丈,昨天来的齐楚嫣是我父母在世时给我定下的亲事,您和岳母千万别多想。”
    “哦,是这样啊!”寒天籁停下拳脚,“中愈,你怎么不早说呢?”方中愈这个气呀,心想你们容我说了吗?嘴上说道:“因为她的父亲是前朝兵部尚书齐泰,也是被朱棣诛了九族,所以...我轻易不敢说。”
    “哎哟!”建文朝反对朱棣因而被杀的几个大臣,如方孝儒、齐泰、黄子澄和铁铉等人极受百姓拥护和爱戴,寒天籁一听连忙摆手,“快别说、别说了,你们俩这身份...是不能随便说,都怪我老糊涂了。”
    “岳丈,快别那么说。”方中愈多少欣慰了一些,“我父亲和齐伯伯交好,我和楚嫣打小就在一处玩,所以父母才为我们定了亲。后来我们两家都出了事、我们俩也失散了,我找了几年找不到还以为她...岳丈,我真不是有意相瞒。”
    寒天籁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信...都怪我们不好,我这就给你岳母解释去。”说着向东楼而去。
    方中愈刚要进屋,忽听后墙处有人叫:“中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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