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愈正觉得无计可施,看到王太医出诊、带了个青年背着大药箱,不禁心中一动,低喊一声,“有了!”
    宋英杰纳闷的问:“头儿,什么有了?”方中愈见孙似邈跟出来便微微摇一摇头,同他告别出了太医院。
    “头儿,这回能说了吧?”宋英杰再次问道。“你没看到双喜背的大药箱吗?就孙似邈那个小身板能背得动吗?”
    “哦...”宋英杰似有所悟,“你是说...也有人替孙似邈背药箱?”“对喽,”方中愈说道:“咱们设法找到那个人,问问他。”
    宋英杰不由挑起大拇指,“还得头儿聪明,周新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方中愈想了想说道:“的确是这次所审问的人跟他以前审案不同,但是也不排除一种可能...也许周新猜测出谋害权贤妃之人有势力、有背景,他怕引火烧身才故意说查不出来。”
    宋英杰听了不由点头道:“还真是有这种可能...头儿,你不怕得罪人吗?”
    “也不能说我不怕,但是怕又能如何?也告诉皇上说查不出来...皇上发火要砍了我的头怎么办?”方中愈笑着说:“生死由命,不想那么多...!”
    冬日白昼短、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西斜,血红的夕阳、皑皑白雪另有一番景致;拉缰绳的手都冻得有些发木了,方中愈二人便回到馆驿。
    还没有上楼,莫生谷就迎下来,“头儿,你可算回来了...有人找你。”
    “谁啊?”方中愈问道。“是宫里的人,说是姓郑。”“哟...人在哪里?”“在你房间呢!”莫生谷答道。
    方中愈几步迈上楼去,进到自己房间。王宏建正陪着一个人说话,那个人身材壮实、相貌堂堂,正是三宝太监郑和。
    “哎呀,郑兄!”方中愈笑着拱手,“我猜就是你来了。”郑和起身还礼,“东方老弟来北京我能不来看望看望嘛...!”
    寒暄已毕众人落座,说了几句闲话后郑和说道:“东方老弟,我请你喝酒去...顺便跟你说些事情。”
    方中愈心念一转,问道:“郑大哥,你是不是要说权贤妃的事情?”“呵呵...你猜到了。”“那就在此说吧!免得出去人多眼杂的,没的给你惹下祸根。”
    郑和咧嘴笑了,“我才不怕那些龌龊小人呢...不过,既然东方老弟有此美意,我应当领受才是。嘿嘿...”
    “应当如此...”方中愈便取出银两让王宏建出去买酒菜回来。郑和立刻摸出两锭大银,“到了北京,我怎么也得尽地主之谊,多买些...我请众位弟兄。”
    方中愈不肯让他破费,郑和还是强把银子塞给王宏建。两锭都是百两的大银锭,王宏建心想这得买多少酒菜啊!喊了几个弟兄乐颠颠的出店去了。
    方中愈几人重新落座,郑和看看宋英杰、莫生谷欲言又止。方中愈知其意便笑着说:“郑兄有话但说无妨,他二人都是我的生死弟兄、你放心好了。”
    “噢...那就好,”郑和说道:“兄弟,我一听说皇上调你来查权贤妃的案子、我就替你着急啊!这案子可是不好查呀!”
    “是不好查,”方中愈问道:“这么说来,郑大哥知道内情喽?”
    “内情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捕风捉影的闲话倒是知道一些。”郑和说道:“宫里的事情你也能猜到几分,尔虞我诈、争宠夺势,几乎时时发生...。”
    莫生谷插嘴说道:“可是权贤妃是在北征途中死的呀...?”方中愈忍不住瞪他一眼,莫生谷连忙闭口。
    郑和笑了,说道:“小兄弟,想谋害谁不得先给自己想好退路嘛!正因为宫里有矛盾才到外面杀人呀!”“喔...对对。”莫生谷连连点头。
    郑和接着说道:“权贤妃等五个美女进宫时徐皇后殡天不久,权贤妃因相貌出众、擅长吹箫而深得皇上喜欢,便命她和张敬妃共同执掌后宫;
    她一来年幼、二来也不熟悉后宫的勾心斗角,能不得罪人、能没有人妒忌吗?祸根怕就是因此而起。”
    方中愈问道:“郑大哥,那你知道都是谁跟权贤妃有矛盾吗?”
    “知道一点,其中有一个也是朝鲜美女、叫吕尚珍,进宫后被封为吕美人,听说她俩有过冲突。”郑和说道:“据说还有个王婕妤,也和权贤妃有矛盾...。”
    说话工夫,王宏建等人买回酒菜,几个人边喝边聊。方中愈想起孙似邈的事情,问道:“郑兄,孙似邈你熟不熟?”
    “我才不跟他熟呢!”郑和笑着说:“我不希望跟任何医生熟,哈哈...有病的人才跟他们熟!”众人都笑着点头。
    郑和问道:“那一次倒是他跟着北征,东方老弟,你还没见过他吗?”
    “下午跟他谈了一阵,”方中愈说道:“可是孙似邈不说实话,我想找找谁是他徒弟、帮他背药箱子...。”
    “喔...这个好办,回去我帮你打听打听...”郑和说了许多关于皇宫里的事情,很晚了才离开馆驿...
    第二天早晨,方中愈如约来到皇宫。桂生早在门口候着呢,冻得一个劲跺脚,看到他便说道:“候爷,你再不来我的脚可就冻掉了。”
    “辛苦了桂生公公,”方中愈看看日头,笑着说:“还没到辰时,你来得太早了。”
    桂生边走边答道:“我怕候爷来了看不到我。”“谢谢小公公,太辛苦你了。”走至无人处,方中愈取出五十两银子塞给他。
    桂生立刻高兴起来,仿佛一下子就不冷了,“候爷,您想先问谁?”方中愈早就想好了,答道:“权贤妃的贴身侍女姬顺姬在不在?我想先见她。”
    “应该在吧!”桂生当先领路,“她在坤宁宫,不得吩咐是不得离开的...”皇宫好大,走了一刻多钟才来到坤宁宫。
    主子死了,坤宁宫里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人。桂生喊了几声才出来一个宫女,桂生问道:“你们这里谁主事啊?东方候爷奉皇上之命前来查权贤妃的死因。”
    那宫女低着头答道:“桂公公、张娘娘没有话,哪有主事的呀!目前就算姬顺姬说话算吧!”
    “那好,就找她来...候爷,咱们进去暖和暖和。”桂生引着方中愈走进去。可是庭堂里也没有碳火,一点也不暖和、只是避风些。
    桂生不住口的抱怨,大声催促快找姬顺姬来,旁边又没有人只听他一个人嚷。好一会,一个身穿朝鲜服饰的宫女才姗姗而来,问道:“桂公公唤我何事?”
    “不是我找你,是东方候爷。”“是哪一个东方候爷?”姬顺姬来大明日久学了一口南京话,闭上眼睛听一点听不出是外国人。
    方中愈说道:“姬顺姬,你还认识我吗?”姬顺姬闻言向他看过来,端详了好一会才`呀`的一声、惊喜道:“你不是...不是当年接我们来大明的东方大人吗?”
    方中愈笑着说道:“难为你十多年了还能认识我,过来坐...我有话问你。”姬顺姬走近几步,却不坐下。
    方中愈也不勉强,问道:“听说你主人这么年轻就死了我也挺难过的,唉...着实可怜啊!”
    姬顺姬闻听更低了头,肩头不时怂动。想来伤悲是一方面,主子死了没有靠山、也是没少受欺负。
    方中愈猜想得出,便问道:“我托人安排你去别的宫室怎么样...你说你想去哪?”
    “东方大人真的能做到?”姬顺姬似乎有些不相信。不止是她,桂生都用诧异的目光看过来。
    方中愈也没多少谱,但是为了姬顺姬能跟自己说实话,便硬着头皮点头,“当然了,我骗你干什么?”
    “谢谢东方大人,”姬顺姬高兴的说道:“我要到张敬妃娘娘那里去。”目前后宫是张敬妃掌管,没有哪个宫女不愿意去。
    若是别人方中愈还不一定敢答应,张敬妃那他倒是有几分把握,当即说道:“行,一会我就去帮你办了。你先说说权贤妃平日里跟谁关系好些,又跟谁关系不好...?”
    “东方大人,请您先帮我办了这件事情。”姬顺姬的眼中闪过几丝狡黠。
    “嘿嘿...你是怕我过河拆桥啊!”方中愈想了想,“好吧!桂公公,麻烦你带我去见张敬妃娘娘。”
    桂生没想到他来真的,用怀疑的眼神看他一眼,“那...候爷跟我来吧...!”
    张敬妃住在乾宁宫,离得到不很远不大工夫就到了。桂生问道:“候爷,怎么通报?”
    方中愈笑道:“实话实说呗!难道还能哄骗娘娘吗?”“好吧!”桂生心想:虽然你是候爷,可是张敬妃是何等人物,实报进去怕是不会见你。
    到了乾宁宫门前,桂生便跟里面的太监说了。乾宁宫的太监也诧异的看看方中愈,方中愈笑着说道:“麻烦公公就说我有急事求见张娘娘。”
    “好吧!你等着。”那太监进去回报,片刻工夫小跑着出来,恭敬的说道:“东方候爷请进,张娘娘即刻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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