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那倒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谭小姐瞧着是有备而来啊!”
    “瞧着这字画,太子爷是志在必得了。”
    白曼语坐在庆王身侧,见他绷着脸,眼眸微转便站起身来。
    “那天的事出在我们三人身上,今日的比试,也该由我们三人一同来才对。”白曼语朝着谭素月轻笑:“谭小姐应该不介意吧?”
    “白小姐今日来得这般早,说是要给林二小姐道歉,怎么,林二小姐没原谅你?”
    白曼语不动声色:“如谭小姐所说,说得再多也不能服众,倒不如比试一场。”
    谭素月冷笑不语。
    “两位请自便。”热闹中,林水月懒洋洋地开口:“我自愿认输,两位射箭天下第一。”
    谭素月气结:“林水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水月指了下马场:“太晒了,我不想动。”
    第49章 真没有了
    白曼语微笑:“林二小姐是不想动, 还是怕输给我们二人?”
    “瞧白小姐这话说的,肯定是怕输了,什么都不会的人, 上去了不也是丢人?”汪辉笑道。
    “行了, 林水月。”谭素月面带不耐:“你不必在这里拖延时间,若真的不会射箭也不想要丢这个人,你便承认此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就是。”
    “也不用浪费大伙的时间了。”
    “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怎么连寻常的一些技艺都不会,林大公子可得要好生管教一下妹妹了。”范恒之轻笑:“以免在这等重要的场合之下出丑, 丢人的不也是你吗?”
    刚入太学院这人就看不惯林淮尹,之后几次让他身边那个狗腿子汪辉找林淮尹的不是,都被林淮尹夺了过去。
    闹得最大的那次,林水月也有出面,故而连带着记恨上了林水月。
    林淮尹眼眸发沉。
    场上气氛躁动,矛头对准了林水月。
    “比不比的倒是拿个准话啊。”
    “瞧着她这架势, 手里攥着幅画, 拿捏出来了几分名士的意思。”
    “可笑。”
    林水月在一片嘈杂中起身。
    她一有动静, 周围瞬间安静, 太子与庆王也同时看了过来。
    “谭小姐自作主张的比试,我从未答应过。”她目光深邃, 面色平静:“此为其一。”
    “其二……两位今日与其说是来道歉, 来比试的, 不如说是来要画的。”
    她突然把话说到了明处, 倒叫人反应不及。
    “一个我没答应过的比试,输了还要我倒贴一幅字画。”林水月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得漫不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不起你们二人呢。”
    “加上今日的事,二位自以为是也有好几次了, 我的感觉除了讨厌就是很讨厌,二位千万记牢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哪里轮得到你……”谭素月暴怒,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人拉住。
    “且容她再嚣张两日。”劝导的人如是说。
    可林水月的话太过不留情面,白曼语面色也绷不住了。
    林水月可没再打算跟她们纠缠,她直接提步,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前,走到太子及庆王面前。
    “两位殿下,《天宫缥缈图》已由我父亲呈送给了圣上,不在民女手中,还请二位恕罪。”
    她语气淡然,说出来的内容却叫人心头一惊。
    “林大人亲自送画给了圣上?”范恒之回头看向林淮尹。
    “啧!这林家可真是了不得,这是一家子都一门心思的想往上爬啊!”汪辉嗤笑。
    “汪公子好歹读过几年圣贤书,勿在背后非议圣上的道理,到如今还是不懂?”林淮尹冷笑。
    汪辉脸僵住,再不敢胡言。
    范恒之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淮尹一眼,再抬眸,见林水月已经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也是,字画直接呈给了圣上,谁还敢治她的不是?
    “瞧着她那猖獗的劲!”
    “不过一幅画罢了,她真以为便能凭此翻身了?笑话,开罪了圣上最为宠爱的七公主,且有她好受的!”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只这事的发展,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圣上远比众人所想的还要欣赏这幅字画,甚至连着一连三日在朝上夸赞了林朗。
    七公主之事,走向更是叫人捉摸不透。
    圣上没因为林水月冒犯了七公主生气,反而发落了德妃。说德妃贵为四妃之首,却连公主都管教不当。
    罚德妃自省,责七公主闭门思过。
    反倒是林水月这个冲撞之人,不光得了圣上亲赐的赏赐,林朗还得了圣上御笔亲书的墨宝,曰——教女有方。
    事情发展变化之快,叫人瞠目结舌。
    因圣心明显的偏移,林朗在礼部的呼声渐高,朝上的人惯会见风使舵。
    一时间成了朝中红人,风光无两。
    以至于林朗近日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连林府门房都得出来林朗心情极佳。
    圣上在前,林朗在后。
    林水月在府中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连秦氏都不曾再给她脸色瞧,日子好过不少。
    这还没完。
    他们都低估了圣上对此字画的喜爱及推崇程度。故而谁都想不到,圣上竟是为了这幅字画,办了场赏画宴。
    宴请群臣。
    圣上近些年性子有些阴晴不定,又格外厌恶吵闹,近些年除夕都未曾大宴群臣,如今反倒为一幅字画设宴。
    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也叫林府众人对林水月态度更加和善。
    这不,宫宴的事一出,林朗都还没说带谁去,秦氏就已经叫人精心准备了衣裳头面给林水月送过来,末了还嘱咐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夫人心里头还是有您的。”这几日落了雨,老封君病了,林老夫人的院里冷清很多。
    没了老牌友,林水月靠在窗前,手里捏着把不知道从哪寻来的谷子,正在逗窗外避雨的麻雀。
    红缨刚从主院领东西过来,离开前还瞧见林瑾钰坐在秦氏身边,手里拿着书卷。
    再看二小姐……
    “碧水纱,云锦棉,听说满京城里都不过十来匹。”身侧丫鬟惊叹的声音,拉回了红缨的思绪。
    “难得这碧水纱还是小姐最爱的青碧色,刺绣也是京城最有名的绣娘所绣,穿着这身去宫宴,以咱们二小姐的姿容,必定可以艳压群芳!”
    新来的丫鬟名叫青碧,名字是秦氏赐的,人也是秦氏一手□□出来的。
    以前在秦氏身边做事时瞧不上林水月,而今倒好像是全然忘了这些,还比红缨嘴甜会来事。
    红缨压了下唇角。
    然后一抬头,就瞧见林水月逗麻雀不成,恼羞成怒,一把谷子撒了过去,惊得一堆麻雀飞跳起来。
    “林二小姐这是?”
    这声一出,林水月抬头。
    见廊下站着一群人,庆王为首,林淮尹侧立在旁。梁少卿与容京陪侍在身后,倒是没瞧见范恒之那几个令人生厌的。
    开口问话的是庆王身边的宫人,林淮尹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二小姐。”容京上前,拱手道:“听闻府中藏有无钱居士字画,我等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请二小姐见谅。”
    他说这话,吃惊的人不是林水月,而是梁少卿。
    印象中,容京对林水月深恶痛绝。提及她的名字都忍不住蹙眉的人,何时待她这般礼遇了。
    林淮尹在一旁,面露尴尬:“殿下,两位公子。并非淮尹故意推脱,而是府中确实是没有居士字画了。”
    他说着,却拿眼去看林水月。
    不知为何,比起这几位,他反倒更不希望林水月误会。
    “林大公子不必如此,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我等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梁少卿温和一笑:“只是想借二小姐手中纸扇一观。”
    林水月没说话,扔掉手里剩下的谷子,轻拍了拍手。
    她一动作,那几只可怜的麻雀就一激灵,到处扑腾。
    庆王没忍住,皱眉道:“你好端端的招惹些麻雀做什么?”
    林水月挑眉:“殿下可有吃过烤麻雀?”
    庆王:……
    他黑下脸:“难怪都说你如今行为古怪,半点不像个大家闺秀。”
    “殿下。”梁少卿温声道:“二小姐长在乡野,与教养严格的大小姐不同,要更活泼,也更爱玩闹一些。”
    自退亲后,他第一次登门,说话的口吻却仿若与林水月极为熟稔。
    “想来,无钱居士这等世外高人,必是喜欢二小姐的聪明活泼,瞧着十分可爱,才会对二小姐格外不同。”
    这话说到所有人心坎里了。
    无钱对林水月究竟有多不同呢?那就是在圣上影响之下,举朝都对无钱推崇备至。
    然大半个月过去,除了林水月外,依旧无人能寻到无钱的半幅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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