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能好好说话吗……”李丹青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的说道。
    从郢相君忽然出现的惊讶过后,李丹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世上当然没有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办法。
    哪怕是当初的龙拓阎牙,也是用夺舍之法,才苟活了几十年而已。
    而郢相君可是实打实的死无葬生之地,被众人生生的砍成了数段,怎么可能能活过来?
    所以李丹青很快便意识到,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大抵只有永生殿。
    他对于出现在眼前的虞清欢并不感到太多的惊讶。
    “公子不信奴家?”而听闻这话的虞清欢顿时面露哀怨之色,她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发丝,双眸之中泛起泪光。
    姬师妃眼眶泛红,那是李丹青确实心头有愧,自然想要宽慰。
    可眼前这阴殿殿主可不是什么善茬,李丹青可不会被她这般演技诓骗。
    “你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但记住了,别说危害我的人的事情!”李丹青想着方才姬师妃的模样,心头有些烦躁。
    而见自己这计俩确实骗不到李丹青,虞清欢倒也很识趣的收敛起了自己泫然欲泣的模样,抿嘴一笑,可谓千娇百媚。
    她柔声道:“公子怎么就不明白奴家的一片苦心呢?”
    “昨日郢相君带着一大群家臣出了郢家,到了这个点还未归来,公子的说辞能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朝廷若是有意调查郢家家主以及众多家臣的去向,到时候恐怕还是会被找出些蛛丝马迹。”
    “奴家的幻形之法虽然拙劣,但多少可以帮公子将此事圆过来。”
    “过上两日再借故离开,到时候朝廷与郢家的人就是想查,也查不出就里……”
    郢相君之死的事情,李丹青也确实考虑到过,若是直接言说郢相君战死,多少都会让人心生疑窦,李丹青思虑再三与姬师妃定下的说辞中,绝口不提郢相君的事情,就是想着尽可能的撇开与郢相君的关联。
    这样的做法当然有着风险,但确实李丹青所能想到了最好的办法。
    大不了被怀疑时来个死不认账,有长公主作保,想来三府九司想查也不敢查吧?
    看着一脸委屈巴巴的虞清欢,李丹青冷笑一声:“别说那么好听,我有我的脱身之法,虞姑娘如此,说到底是为了别让朝廷查到你们永生殿的头上吧?”
    虞清欢被李丹青道破了心思,倒也并没有半点尴尬之色,反倒娇媚一笑,言道:“这两者并不矛盾。”
    “奴家可不会在这武阳城呆得太久,那些朱紫甲可不是好惹的家伙。”
    “趁着奴家还在,公子想不想让奴家陪你做些开心的事情?”
    虞清欢说着,身子摇曳着上前,一只手放在了李丹青的胸前,轻轻抚摸,红唇之中呵气如兰。
    李丹青闻言身子一颤,在那时直勾勾的盯着虞清欢,沉声道:“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情……”
    ……
    “你觉得李丹青撒谎没有?”明照殿中,姬齐看着眼前记录着事情始末的奏折,伸手敲打着案台,轻声问道。
    身旁侍奉着的林白闻言低声道:“这事是长公主、郢家主还有世子一同呈上的,旁人你或许不信,但长公主总归是不会骗陛下的。”
    “你觉得师妃可信?”姬齐闻言眉头一挑,意味不明的问道。
    林白心头一惊,赶忙言道:“长公主是陛下的胞妹,岂会诓骗陛下?”
    姬齐侧头看了林白一眼,对此不置可否。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脸色一白,嘴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林白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姬齐,嘴里言道:“陛下还是要保重龙体……”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赶忙将那么姬师妃呈上来的玉盒递了上去,又言道:“陛下这药……”
    姬齐知他言外之意,他接过玉盒,苦笑着看着此物,嘴里喃喃说道:“想不到最后,我还是要靠此物续命。”
    “不过……三年时间应该也够了……”
    听见这番话的林白眼眶陡然泛红,他言道:“陛下无需担心,这三年好好保养身子,一定能找到良医为陛下解除困扰的……”
    听闻这话的姬齐只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这病若是寻常医师能治,又何须弄到这步田地?”
    林白闻言一阵沉默,他固然知道姬齐所言并无什么问题,但还是不免在心底觉得悲凉。
    “咳咳!”
    而就在这时,姬齐的嘴里再次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林白见状赶忙言道:“陛下,先把药吃了吧。”
    他着实不忍心见姬齐被如此折磨,姬齐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摁在了那玉盒上,玉盒之上一道青色的符文浮现。
    姬齐微微发力,那道符文便顿时散去,这是魏阳关留在玉盒的印记,只有魏阳关与姬齐可以打开,是为了防止此物在途中被人破坏,亦或者偷走。
    姬齐深吸一口,在那时打开了玉盒。
    站在姬齐身后的林白并看不清盒中的情形,只是在那时看见姬齐的背影一颤。
    林白有些困惑,正要询问,可却听姬齐在那时肩膀耸动,然后开始放声大笑了起来。
    姬齐的笑声很大,一声接着一声,变得放肆,变得悲凉,回荡在这明照殿中,久久不息。
    “陛下何故发笑……?”林白有些奇怪的问道。
    姬齐闻言在那时回过头,神情惨然的看向林白:“朕笑自己蒙昧无知,本是凡人却自名天子!”
    “却不知天意难违,天数难易……”
    林白的眉头皱起,他不知道姬齐异状到底为何而起,却能感觉到这样的变故似乎与那白龙山送来丹药有关。
    他正要看去,姬齐却抬起手将此物递了上来。
    林白一愣沉眸看去,却见那玉盒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丹药只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
    命有定数,天不易之。
    乾坤之下,皆是刍狗。
    请陛下节哀。
    “这……”看清这纸条上的字迹的刹那,林白的脸色一变。
    下一刻,他勃然大怒,颤声道:“这魏阳关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戏弄陛下!”
    “我这就去调集三府九司,定要让他交出丹药……”
    姬齐闻言却在这时摆了摆手:“算了。”
    “当年朕得此恶疾,也曾求助过魏阳关,那时朕心灰意懒,是他让朕尽力而为,如若不可,还有神丹为我续命。”
    “如今想来,那话只是为了宽慰那时的朕而已……”
    “用心良苦,岂有诓骗一说。”
    听到姬齐这话,林白的身子一颤,眼眶愈发的泛红,他虽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结果,但却不饿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咳咳咳!!”
    而就在这时姬齐的嘴里再次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姬齐连忙捂住嘴,林白见状也赶忙伸出手想要搀扶姬齐。
    却见姬齐在这时将手松开,而他的手掌心上,此刻却是沾染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殷红之色。
    姬齐在那时一只手扶着案台,一只手撑着身子,喃喃自语道:“朕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
    “得快些做了。”
    ……
    天色已晚,世子府中的众人都已下榻。
    青竹拉着夏弦音来到了李丹青的房间。
    夏弦音的脸色绯红,问道:“姐姐做什么?”
    青竹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弦音说道:“少主让我带你来这儿等着他。”
    夏弦音的脸色更红了,她想起昨日那般荒唐的事情,从一开始迷迷糊糊到后来莫名其妙的深陷其中,意乱情迷。
    “姐姐等着便是……带我干什么……”夏弦音语气慌乱的言道,说罢这话,转身就欲离开。
    “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妹妹不该分担分担?”青竹笑眯眯的说道,眸中媚眼如丝。
    夏弦音哪里能想到往日不苟言笑知书达理的青竹,如今却成了那混蛋的帮凶。
    她招架不住,正欲离开,可就在这时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夏弦音措不及防,便与那人撞了个满怀。
    她抬头一看,赫然是离去了一天的李丹青。
    看见正主,夏弦音的心头愈发的慌乱,她赶忙低下头。
    李丹青却意味深长的盯着夏弦音言道:“小弦音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啊?这个点不是应该睡觉了吗?”
    李世子有意捉弄对方,在睡觉二字上咬音极重。
    听到这话的夏弦音抬头瞪了李丹青一眼,颇有几分心虚的言道:“今日我断不可能再做那荒唐事,我……我要走了……”
    说着便态度坚决的要离开,李丹青微微一笑,却在这时从背后掏出了一样的事物,递到了夏弦音的跟前:“对了,小弦音,本世子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夏弦音一愣,看向那东西,顿时她脸色骤然一变,瞳孔陡然放大。
    那是一个古怪的玩意,八柄链接在一起的刀鞘,接头处用铁链拴着刀柄,让他成为一个整体。
    “这是……渊虎!”只是一眼夏弦音便认出了此物,她的身子一颤,神情动容。
    当年夏家被全族处斩,为求活命,殷无疆作保之下,祖刀渊虎献给了郢家,此后多年,夏弦音便一直想要夺回祖刀,却不想今日这东西出现在了李丹青的手中。
    “你……你怎么得来的?”夏弦音接过渊虎,一边抚摸着刀身,一边神情复杂的问道。
    李丹青笑道:“这有何难?本世子走到郢家,报出自己的大名,郢家那些家伙自然是被我的威名所震乖乖的交出了此物!”
    夏弦音当然知道这李丹青的性子,满口胡话,却又莫名的可靠。
    她盯着眼前这一本正经的想要在自己眼前树立伟岸形象的家伙,越看越觉……
    好看。
    她的心头一热,将渊虎放在了一旁,双手伸出便环上了对方的颈项,踮起脚尖,在那时送上了自己的双唇。
    良久。
    唇分。
    李丹青与青竹都目光暧昧的看着她,她有些无地自容,脸色红润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但她却还是红着脸,用软糯的声音说道。
    “看我做什么……”
    “这个点……”
    “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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