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里。
    沈灵雨在许砚的指导下练习踢腿,惹得馆主——一条身高一米八,两臂都是大块肌肉的汉子,站在不远处捂着嘴直乐。
    沈灵雨总踢空的前踢让许砚直摇头,他说:“沈灵雨,每次你都离那么远就开始踢。怕什么呢,这沙袋又踢不坏。”
    “我看差不多啊,就差那么一厘米,很快就会练好的!”
    许砚毫不留情地嘲笑她道:“你眼里的一厘米,比美发总监tony老师眼里的一厘米还要长。”
    馆主已经笑得不行,拉了张椅子坐下,继续看戏。许砚无表情时给人的感觉素来都是很冷淡的,这样冷淡的表情配上淡淡的语气,偏偏说出来的是呛死人的话,这把眉梢眼角都写着“我是相声爱好者”的馆主乐得不行。馆主支愣着耳朵,生怕漏掉许砚和沈灵雨之间的每一句对话,全然忘记了一开始关注他们两个,是惊艳于许砚的腿法。
    被许砚怼到哭笑不得的沈灵雨,默默将踢腿练习继续。还有一周就是十一月三日,也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这几天吸收女歧的能量时,沈灵雨每次都会睡到浴缸里,以一种身睡魂醒的状态快速吸收能量。还好许砚和她做试验时发现,她只在浴缸里吸收紫灵水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是连喝一口紫灵水都会睡着,那可真是完蛋了。
    许砚和景慕青坐在一起分析,出现这种状态,是因为沈灵雨身体的大部分面积,触碰到可吸收能量,而沈灵雨的每一个毛孔都有吸收能量的功能。此时分出精力去维持身体活动会,导致吸收变慢,灵魂索性就下达了让身体沉睡的命令。
    武馆中,沈灵雨又踢又跳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她累得瘫坐在地上,双腿发酸站不起来。原本不打算将时间耗费在训练她物理攻击力上的许砚,已经带着她在这个武馆泡了一整天。沈灵雨推测,他的转变和那天去到事务所的徐公子不无关系,虽然好奇徐公子的身份,但她知道许砚厌恶徐公子,不敢在他面前提及徐公子半个字。
    倒也奇怪,徐公子说过还会来问许砚借她,可几天下来,他没有再去事务所,也没有直接去学校找她。兴许,徐公子当时只是说说,毕竟他的根基不在老城,人已经离开了也说不定。
    他最好是已经离开了。
    许砚蹲下来,不轻不重地帮沈灵雨按揉着她的腿,按揉了能有十分钟,沈灵雨轻松了不少,站起来慢悠悠跟着他从这里离开。
    华灯初上,老城中建筑和道路的风格处处体现出潮流与旧时代的碰撞。武馆与事务所之间不过隔了一条街,事务所门口是平整的柏油马路,打武馆出来却是铺垫整齐的石板路,每走岀一米半,就会遇到一个矮矮的台阶。两旁是修葺过的老式房屋,屋前挂着圆柱型的灯笼,这条老街的夜就靠这些灯笼映亮。
    沈灵雨跟着许砚走到街头,本该向右拐回到事务所,许砚却停下来问她:“喜欢吃抄手吗?”
    他们坐在一家很干净的小店里,点了两碗红油抄手,沈灵雨趁着许砚排队点单时,让对面店在外面的摊位给烤一大把羊肉串。
    “他们家的羊肉串百分百是干净的。”
    在随着食客们开关门动作,忽气势冲天忽软弱无力的一句句“帅不是哥的错!只因她们都喜欢我!”中,沈灵雨捏着一支羊肉串,笑得像只小狐狸。
    许砚看她得意,很配合地问:“怎么看出来的?”
    沈灵雨笑得更加奸诈,手虚指玻璃门外斜对面跟随音乐不断摇摆的烤羊肉串大叔,说:“我刚才亲眼看到,他跟着音乐撸了两支羊肉串。如果不干净,他怎么会吃呢?”
    店小二端上来两碗红油抄手,和两份红糖凉粉,一口热辣一口爽嫩吃得沈灵雨大呼过瘾。一碗下肚,沈灵雨抿抿自己麻到有些红肿的嘴巴,帮忙打包了一份红油抄手,又把根本没能吃上几支的羊肉串打包带走。
    许砚说灰叔自己一人吃饭时,就会能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等到回去一看,此话果然不假。岂止是糊弄,灰叔茶几上摆着一包下酒花生豆,手里一罐啤酒,正对着笔记本电脑上的狗血家庭伦理剧流眼泪。看见他们回来,还跟他们讲:“看,这女人能干又聪明,偏偏遇上个恶婆婆,真可怜。”
    吃完了打包回来的饭,灰叔的情绪才好起来,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夸奖他们出去约会还惦记着他的吃饭问题。又随口说了两句景慕青,说他中午佳人有约,到现在还没回来。
    “还说要写结课论文明天上交,告诉我玩电脑时一定记着连接电源,这下,他把这些事儿全忘了。”
    沈灵雨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都晚上九点半了,再看看电脑桌面上存着的三千五百字论文要求,景慕青回来后的确要熬夜才能写完。和灰叔笑了景慕青几句,大家分开忙活自己的事儿,这样到了十点半,该到睡觉的时间了,景慕青还是没有个影子。
    灰叔笑得很姑婆,说景慕青这小子不一定是和佳人去了哪里。沈灵雨感觉有点不对,打开桌面文件夹又把课程的名称和作业要求看了一遍,说:“这门课程挺重要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要求,他一好学生,不至于因为佳人有约就把这门课忘干净了吧。灰叔,要不咱们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灰叔听她这么说,连忙说好,几分钟的时间,手机的位置在手边耳边来回切换了三四回。最后,灰叔终于忍不住,提气朝楼上高呼:“老许!老许!出事了——”
    少顷,许砚风一样从楼上下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听二人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许砚皱了皱眉,坐到沙发上摆弄起景慕青的电脑。许砚打开了景慕青的手机云端服务,很顺利地猜出账户的正确密码,定位设备的位置,发现景慕青现在应该在一家酒吧里。
    屋里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微妙。沈灵雨有些迟疑:“他还真是一见到佳人,就把结课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许砚却摇摇头,说:“景慕青不会喝酒也不会跳舞,他甚至闻久了烟雾的味道会觉得恶心,跑到酒吧里做什么?”
    说完,许砚决定自己去找景慕青,要灰叔和沈灵雨在家里等着。沈灵雨不放心,要跟着一起去。许砚想想,说“也好”,就留了灰叔一人在家,如果景慕青回来了,也好给他们报个信儿。
    十月末的夜已经很凉,沈灵雨套了件毛衣又加了件外套,缩在副驾座上看着两旁灯火在眼前一闪而过。
    “许砚,”她问,“景慕青的能力,在修者中算是什么水平?”
    许砚回答说:“如果一个人能够打败景慕青,要么是趁着景慕青不备,要么就是有几百年的道行。”
    闻言,沈灵雨有些惊讶,轻轻赞了声:“你们都好厉害。”景慕青不过十九岁,当年沈灵雨跟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他,在外婆家老屋里玩捉迷藏,那时候她只觉得景慕青比以前见过的同龄男生干净又温柔,他让她叫哥哥她也乐意。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景慕青,她只知道许砚是天才中的天才,不知道在战斗中出手不多的景慕青,也不是寻常的聪慧。
    如果,景慕青真是在那间酒吧出事了,那,对手……
    深吸了一口气,沈灵雨知道今晚搞不好又有一场恶战。
    银月酒吧,一个让沈灵雨不愿意来第二次的地方。一进门她就差点被正好打过来的灯光晃瞎了眼睛,一路被许砚紧牵着手往前去,空气中弥漫着烟气、酒气、胭脂香水气与一些人身上的汗味。她讨厌烟酒的味道,也喜静,来这种地方纯粹就是找罪受加讨人嫌。
    与许砚一起走着,沈灵雨不断听到有女子的惊呼声在耳边落下,纵使许砚有拒人千里的气质,“帅哥来跳支舞”的邀请也偶有遇到。
    他们趟过舞池,走到吧台前坐下,调酒师忙招呼问:“两位喝点什么?”许砚点了一杯彩虹鸡尾酒,自己不喝,只摆在沈灵雨面前权当是好看。
    许砚放松下来,给沈灵雨的感觉就是忽地卸去了一身的冷漠与气势,将手机推到调酒师面前,问:“哥们儿,你有见过这个家伙吗?”
    手机里正是景慕青的照片,还是刚才在门口,沈灵雨从学校论坛扒下来的。调酒师细细打量了一番,直点头:“哎?这个人啊,我记得他,戴着眼镜很腹黑的样子,是和另一个人一起来的。”
    许砚又问:“另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调酒师的表情很是微妙,说:“是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个子高挑,前凸后翘。一头的波浪卷,钟丽缇一样性感大红的嘴唇子,嘴唇上边还有一颗小小的痣,啊呀别提多性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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