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落日是天空的一抹红痕,初秋热烈至极,树叶沙沙作响,阵阵吹来的风也没吹走这炎热。
    一个小萝卜头,准确的说,一个圆润的小萝卜头,穿着一件宽大的红裙子,在楼栋门口蹲着,肉嘟嘟的小手拿了把扇子,气呼呼地扇着风,看年纪大约有个四五岁,该是上学的年纪。
    幼时的安橘,还不是个有着尖瘦下巴的小狐狸精,而是只体态圆圆滚滚的幼崽。
    虽体重不轻,但基因摆在那儿,五官生的倒是精致,有种憨憨的萌态,是大人家长最喜欢的那种小朋友,看了就让人想捏一把。
    安橘那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她刚来这座城市没多久,父母租了这里的房子,小区里的人她都不认识。
    不过,她也不想认识。
    今天是她第一天去新学校报道,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被几个同学嘲笑了口音,她是南方来的小姑娘,年纪又小,说话难免含含糊糊的,老师呵斥了他们,但下了课,她还是跟那帮子男生干了一架,于是,被家长罚了。
    就在这种委屈、气愤、心酸,外加肚子饿的情绪下,安橘第一次见到了薄斯倾。
    那个时候薄斯倾也才十岁,高高瘦瘦的,剪着利落的短发,白白净净的衬衣,小小年纪就显露出了锐利的锋芒,清俊冷冽,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极为出众,完美遗传了身为女明星的母亲的美貌。
    那儿有个亭子,他独来独往惯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石凳上吃他的红豆面包。
    安橘从小就是个颜控加吃货,薄斯倾对她来说,那是双重诱惑,她闻着味儿不自觉地就向他走了过去。
    “哥哥……”
    安橘扬起小脸,肉乎乎的脸蛋模糊了本该有的轮廓,眼睛湿漉漉的,很像薄斯倾在路边见过的那种小狗,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又很乖很可爱。
    她的声音是薄斯倾没听过的糯,奶声奶气的同时带着南方的吴侬软语,有些像他吃的红豆面包,很甜很可口,香香软软的,一咬开,兴许还会有红红的夹心,如她这条裙子,张扬可爱。
    薄斯倾愣了,安橘又往前凑了凑,脸都快要贴上去了,小鼻子动了动,似乎在嗅他的味道,跟犬科动物一模一样。
    他的耳根子立马就红透了,动也不敢动,看着她纤长的眼睫毛,好似果冻的嫩唇。
    他……害羞了。
    从来没有哪个小女生跟他凑这么近过,在他的同学里,也是怕他的居多。
    只能说安橘从小就有审美意识。
    “什么事?”心跳都乱了,薄斯倾还能保持他语气上的冷静,不看他耳朵,根本察觉不到他的情绪波动。
    “哥哥好香。”安橘跟他甜甜地笑了下,揉揉自己的肚子,小声道:“我肚子饿了……”
    薄斯倾垂下眼眸,他眼型比一般人生的更精致,眼尾微微向上,是双含情脉脉的多情眼,不过神态太过冷峻,清清冷冷的气质,看不出柔和来。
    他把面包分成了两份,小心地撕开了自己咬过的地方,把干净的那面递给了安橘。
    安橘双眼发光道:“谢谢哥哥!”
    有吃的就是最开心的事了。
    薄斯倾的身边还有个石凳,安橘要坐上去,他道:“等等。”
    安橘刚被人嘲笑过胖,还以为薄斯倾不许她坐,委屈巴巴道:“哥哥,我不会把它坐塌的。”
    “……”
    薄斯倾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从书包里拿了个本子垫在石凳上,惜字如金道:“坐。”
    安橘高高兴兴地坐上去,她明白了,这个漂亮哥哥没有嫌弃她,反而对她很好呢,给她面包吃,还把自己的本子给她当垫子,她就说她不是个倒霉的孩子,遇到了坏事,老天爷总会弥补她。
    乐观派的小朋友会被上天眷顾的!
    安橘就是这样一个乐观的小朋友,她嗷呜一大口,吃着甜甜的红豆面包,眼珠子盯着薄斯倾打转,笑眯眯道:“哥哥长得真好看,我能亲亲哥哥吗?”
    年仅五岁的安橘,就已经有当直球小痴女的天赋了,但当时的她还没学会生扑薄斯倾。
    薄斯倾耳根子爆红,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就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小孩子。
    他板起脸道:“我是男孩,你是女孩,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众所周知,小学生跟小学生之间也是有壁垒的,安橘还听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喜欢那个人,不就是要亲亲的吗?妈妈也经常亲亲她,这有什么不对?但安橘是个懂礼貌的乖孩子,她歪了歪脸,到底是没扑上去。
    安橘一口一口啃着面包,小嘴糊了一圈红豆酱,她舔了舔嘴巴,看着薄斯倾拿出一本本作业本,字如其人,薄斯倾的字体清秀飘逸,对比她的小学生字体,那就如她的体态,圆润可爱。
    “哥哥,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看到了?”
    幼时的薄斯倾就很有冷酷气场,能用一个字的不用两个字,能用反问句,就绝不用回答句,说了又好像没说。
    安橘还小,性格活泼单纯,她坐也坐不老实,不让她亲,又没说不让她趴他肩上,她整个人靠过去了,贴着他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写作业?”
    薄斯倾斜着眼看了看肩膀上的她,耳朵还是红红的,没吭声。
    他话少没事,反正安橘是个话多的,她一个人的时候都能跟花花草草聊天,何况是长得这么好看的大活人薄斯倾。
    安橘指着自己刚刚蹲的那栋楼道:“我家就住那里,我是被妈妈赶下来受罚的,因为我跟同学打架了,谁让他们笑话我口音难听的!妈妈知道之后说我不该跟人打架,然后罚我下来喂蚊子,它们老是嗡嗡嗡的叫,好吵好吵。”
    蚊子哪有你吵。
    薄斯倾这样想着,但到底没打断她。
    他们这个小区环境很好,住了很多学生,安保到位,附近有许多游乐设施,安橘的父母也是考虑到女儿还小,家长工作又忙,才特意选择租了这里的房子,不然也不敢让安橘一人下来了。
    “哥哥,你怕蚊子吗?”
    他不回答不要紧,安橘自顾自地说着:“我最怕最怕蚊子了,都怪那群坏同学,我才不要和他们做朋友!他们都是坏蛋,还好意思笑话我……”
    安橘越说声音越小了,沮丧地低下头,眼泪巴巴道:“哥哥,我讲话是不是很难听?所以你不愿意理我……”
    “不想回。”
    薄斯倾突然开口。
    安橘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她最开始问的那句话,为什么不回家写作业。
    然后薄斯倾又看了她一眼,道:“不难听。”
    首都位于北方,她从南方小城市来,那边的方言与这边相差甚远,许多音调完全不一样,加上她年纪小,普通话说不标准,容易口齿不清,是奇怪了些,还没到难听的地步,声音听着糯叽叽的。
    而且她逻辑思维很清晰,说话叽叽喳喳了点,但捋得清条理,能让人听懂她在说些什么,表达能力强,虽吵但不是咋咋呼呼惹人讨厌的那种。
    安橘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立马又喜笑颜开了:“哥哥你说话好慢,有点傻乎乎的。”
    “……”
    到底是谁傻?
    薄斯倾抿了抿唇,算了,别像刚才那样要哭就好,她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天色渐晚,安橘妈妈没想真的罚女儿,这套操作在他们安家是家常便饭,安橘习以为常,啃完红豆面包,她站起身跟薄斯倾道:“谢谢哥哥的面包,我要回家了,再见哥哥。”
    “嗯。”
    说不清有没有失落感,总之薄斯倾没有回头,只低低应了声,攥紧了手里的铅笔。
    等安橘走后薄斯倾才回过头来,看看安橘坐过的石凳,上面掉了一只发卡,水果橘子形状的刘海夹。
    过了一会儿,薄斯倾还是把那只发卡收进了书包里。
    对当时的薄斯倾而言,那只是他生命中寻常的一天,他遇见了一位自来熟的小女孩,分给了她半块面包,听她说话,还安慰了她。
    但命运是由无数个偶然组成的,他以为的寻常,是命运之神手中的丝线,悄然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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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甜:登录下,证明我还在……
    忙的要死家里还有人生病了,医院忙前忙后,比自己生病还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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