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疯婆子。”芦辉嘶哑着喉咙骂道,“你过得不好吗?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
    芦珊的脸骤然冷了下来,“我本来就是你的姐姐,你觉得他们对我好那是你的想法,我一点也感受不到,什么叫好?接我回来就让我和人相亲叫好?随便选一个男人就把我推出去叫好?我想要出国念油画他们不愿意,我想在德海找个地方继续进修他们也说没必要,他们一心只想培养你这个儿子,根本没把我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当回事。我恨他们,我恨他们。”芦珊的每一个恨都让芦辉的脸色变得更扭曲。
    芦珊却施施然笑了,她看着地上如同烂泥一样的芦辉,“你以为他们会收养一个成年的女孩当养女?你错了,虽然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们的样子。他们当年把我扔在孤儿院,等你几岁了才把我接回去对外却宣称我只是养女。他们不敢面对我,他们讨厌我,他们觉得我是他们人生的污点,所以才让我嫁给那样的男人,觉得那是对我的施舍,我这辈子最恨人高高在上,他们以为我是什么?”
    芦辉颓然地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所以当年你说你的大儿子夭折了都是骗我们的?”
    “你们根本没关心过我,更不知道我在那种穷乡僻壤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说他死了他就是死了。”
    芦辉摇摇头,亏他当年还因为这件事对她愧疚,还央求爸妈把芦珊接回来,原来都是她的设计。
    “柯新雅的运气很好,把我的儿子交给袁家没多久,袁夫人就病重了,而她却怀上了双胞胎。”芦珊拨弄了一下指甲,“没多久袁夫人就死了,袁生早就想娶柯新雅进门,正好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可惜碍于袁夫人的娘家他们不敢在明面上来往。但是人死都死了,又能阻止多久?”芦珊冷笑,“袁生对柯新雅倒是认了真,凭什么一个地方出来的女人各个都比我过得好。柯新雅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Jian女人,她凭什么能嫁到袁家?”
    “所以你使手段要来了锦文?”贺文武看着眼前柔丽优雅几乎看不出年纪的女人,不敢相信她多年以前就已经扭曲得不成模样。
    芦珊轻轻一笑,“我只是跟她说,她拿走了我的一个儿子当然要还我一个,不然我就把这件事捅到袁夫人的娘家那里,等他们知道袁夫人和他的儿子都已经不在了,就不会再顾忌什么,恐怕到死都不会让柯新雅进门吧。”她轻哼一声,“是柯新雅自己答应的,她甚至不敢告诉袁生她怀的是双胞胎,生下儿子之后就偷偷抱给了我。”
    所以这么多年来芦珊从没把贺锦文当成自己的儿子,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芦珊生的,芦珊不过是把他当成棋子,任由他被人玩/弄也无所谓。贺锦文在芦珊身上乞求亲情也不会得到丝毫回应。
    这个女人是疯的。
    “柯新雅处处都比不上我,最后就成了袁家的夫人,连阿立都喊她妈妈,她却始终不满足。她想着她的儿子,到死都想着她的儿子,我就让她看不见他。这个世界太不公平,我和她只是等价交换而已,她却要违约。说起来我本来只是打算让阿立长大顺理成章接下袁家,她既然动了歪心思,就不能怪我动手。”
    芦辉已经说不出话来,贺文武却像是把什么都抛开了,绝望得像一个没有了所有依仗的老人,干哑着喉咙说:“佑钦的妈妈……佑钦的妈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他突然站起来想要抓住芦珊,却酿跄着摔倒在地。
    芦珊摇头讽刺,“男人,这就是男人。到这种时候你只会把事情推到我头上?要说逼死简幼岚,我们谁都不输谁,说不定你占的分量更重。”简幼岚三个字就是芦珊一辈子的噩梦,永远压在她头上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女人,即使死了也让她不好过的女人。说起她,芦珊的神情也激动起来。
    “当初明明是我们一起遇见的你,可是你宁愿选择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个孤儿的简幼岚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你疯狂地追求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甚至连你的家人都不介意她的出生愿意接纳她。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被她一个人占尽了。”从在孤儿院的时候开始,简幼岚就是所有人喜欢的对象。
    她漂亮,聪明,虽然心思细腻,却温柔包容。连苛刻的院长对着她也多几分笑脸,更别提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那时候她已经处处压着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简幼岚,只能在她的光芒下活着,她就像长在臭水沟里的杂草,而简幼岚却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她以为等她们都长大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可是最后呢?
    她被自己的家人找回去,他们却从没好好对她。
    而简幼岚一次又一次地成功,甚至得到了一个优秀的男人。
    同样的出生,她却活得光芒万丈,凭什么?
    芦珊脸上清晰的妒恨让人毛骨悚然,如果单单是嫉妒也就罢了,芦珊在提起简幼岚时分明还有刻骨的恨意。
    她哈哈笑了起来,“她同情我,怜悯我,觉得我是小可怜,把我从穷乡僻壤的山沟里接出来,让我和我那个死鬼丈夫离婚,把我接到身边,甚至让我到她丈夫的公司去上班,我就成全她。我勾引她的丈夫,让她弄丢她的工作,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里,事实证明,没有了男人她也什么都不是。”
    “够了。”贺佑钦猛地出声打断他。
    芦珊看都没看一脸痛苦的贺文武,反而转向贺佑钦,幽幽道,“你真像她,眉眼神态都那么像她,让我时时刻刻都想掐死你。”芦珊笑了笑,“那些所谓的坚贞的一心一意的男人都是屁,不过是没人用心地勾引罢了,哪个男人不偷香,外面的永远比家里的好。你爸爸不就是这样吗?简幼岚再好也比不过外面的女人。那些嘴里说着一心一意的男人不过是没有出轨的资本。你妈妈死了,她是自己把自己逼死的。”芦珊渐渐得意起来,笑得癫狂。
    “你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因为你的嫉妒?既然忍耐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要说出来?”贺佑钦的语气出奇地平静。
    芦珊摸着她的肚子,“当然是因为我有了我的小宝贝,我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那些肮脏的事情就让我在他出生前全部解决掉,包括你们。”
    “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芦辉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想不通一个女人疯狂的嫉妒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多事情。袁家被取替,厉家被吞并,贺家被压垮。
    “为什么要对付厉容锐?”贺佑钦又问。
    芦珊一脸嫌恶,“谁叫他挡了路。当初要出手救袁家,现在又和贺家扯上关系,厉容锐不倒,袁贺两家又怎么会倒。而且袁家那个小子做得那些只怪他自己贪心,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只要有人成为芦珊所谓的报复的阻碍,她就会不遗余力地铲除。
    厉容锐的车祸,他的车祸,袁家、厉家和贺家一次次的起伏,都有这个女人的影子。
    “哈哈,太可笑了,简直太可笑了。”贺文武是最接受不了的一个人,他坐在地上,上身趴在沙发上,乱糟糟的花白头发遮住了面容,一边大笑一边用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沙发,甚至不敢再去多看他儿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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