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宣然:
    他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不由得嘴角微抽,这护卫还真他娘的忠心耿耿啊也不知道南家老爷知道自己招了这么个护卫回家,会被气成什么样。
    不过既然是南家护卫,刘宣然也就没有权力将他就地处决。他吩咐侍卫将两人捞上来后,先将卫鸠捆上,扔在一边。接着,刘宣然吩咐人给南晓依喂了些吃食,待她清醒一些后,再亲自询问卫鸠身份。
    南姑娘,这卫鸠真是你家护卫?
    南晓依缩在狐皮大裘内,身体仍然止不住地颤抖,她听见刘宣然的问题,眼神怨毒地望向卫鸠。
    是,她是挺喜欢卫鸠的,昨夜起初也的确是她先主动,谁知道后来卫鸠贪得无厌,竟一发不可收拾。卫鸠只是一个低贱的护卫!她绝不要嫁给一个护卫!她可是南家二小姐,她要嫁给皇子,再不济也要嫁入豪门,要想办法杀死那个和她争嫁妆的姐姐,要成为南家最受宠的嫡女
    可若是嫁给卫鸠,她光明的未来就没了。
    南晓依明白,只要自己摇头,卫鸠就会被刘宣然杀死。也只有卫鸠被杀死,她才能摆脱嫁给他的悲惨命运。
    南晓依怨毒地咬牙,摇头:我不认识他。
    那好,南姑娘可要记住这句话了。刘宣然哪儿看不出来,这小丫头片子是故意想要卫鸠死呢。不过他这边,也正好需要给陛下交差,管他卫鸠是刺客还是南家护卫,只要他死了,那刘宣然说他是刺客,他就是刺客。
    刘宣然拔出闪着寒芒的大刀。
    卫鸠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挣脱绳索,拔出旁边侍卫的长刀。他冲到南晓依面前,将她挟持住:带我回南家!将我交给衙门!不然我杀了她。
    卫鸠双眼通红,声音更是沙哑。
    这黑心娘们儿昨晚还说要跟他一辈子,今天居然就要他死!呸!南博远是个守礼之人,定不会用私刑对付他,到时候他进了衙门,熬个几年也就逃出来了,总比死在这里好!
    刘宣然面上一片寒冷,实则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他在宫里当了那么多年侍卫,识人无数,还是看得出这两人的想法的。比如南晓依似是真的对卫鸠有情,卫鸠自然更不用说。可南晓依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恨不得心爱之人去死。而卫鸠更绝,为了逃命,直接将南晓依挟持在怀。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这两人倒是挺般配的。
    算了算了,南家的烂摊子,就让南家自己处理去吧,他刘宣然是懒得掺和了。刘宣然一挥手,命一部分人送他们回南府。
    卫鸠胁迫着南晓依,一步步走进南家大门。这架势,南家府里早就围满了护卫们,南博远甚至没去上朝,亲自守在院里。
    南博远已经从先行回来报信的侍卫口中,知道了发生什么,脸色变得青黑。
    远远看见拿着刀子的卫鸠,南博远气得双手发颤:卫鸠!你干什么!还不放开晓依!
    南晓依在卫鸠怀中,哭得泪水糊了满脸。她刚想哀求卫鸠放过自己,没想到他干脆地扔下刀子,用力牵着她,两人一起跪在南博远面前。
    南伯父!卫鸠声音沙哑凄厉,在众目睽睽之下污了二小姐清白,是卫鸠不对!用刀胁迫二小姐,更是卫鸠不对!可我也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昨日二小姐掉下陷阱,我不自量力想要救她出来,没想到自己也掉进去,这才和她发生一晚的荒唐事,是卫鸠对不起南伯父,对不起二小姐!可我卫鸠身为顶天立地的大男儿,自然要负起责任,恳请南伯父将二小姐许配于我!
    南博远气得半死,旁边的南鹜更是抄起家伙就想打人。
    可问题是,卫鸠这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声音更是洪亮无比。别说南府里的仆从了,就连围观的老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今早那些侍卫们,更是亲眼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
    卫鸠说得不错,南晓依的清名已经毁了。将南晓依许配给他,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南晓依眼眶倏地红了,她凄厉哭喊道:爹爹,哥哥,你们不要相信他!是他强迫我的!
    没想到,卫鸠竟然不要脸地扒下自己一身衣服,露出身上斑驳痕迹:南伯父明鉴!我若是强迫二小姐,自己身上又怎会如此斑驳!昨夜分明是二小姐主动,我身为男儿,又怎能推拒?
    卫鸠皮肤白皙,腰间一块红玉似的胎记,背部斑驳痕迹显露无疑。
    你!南鹜看着卫鸠一身痕迹,又看一眼自己那哭啼啼的妹妹,突然觉得大脑一阵晕眩,一时喘不过气来。
    南博远更是踉跄后退一步,强撑着没有晕过去:来人,将卫鸠押进柴房里关着!好生看守!
    南晓依泪流满面:爹!我不要嫁给卫鸠不要!
    南博远抬手指向南晓依,指尖不断颤抖,最终只吐出几句:南家的脸都被你败光了!自己回房反省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今日一事,一旦传出去,定会成为笑谈。
    南博远扶着墙壁往大厅里走两步,终于一个踉跄,晕倒在地。
    入夜。
    无名和南月在公主府呆了一天后,照例送南月回府。一路上,无名始终注意着周围动向,果然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南家的仆从、外边的街坊,都在讨论南晓依的事情。
    有人说南家会将卫鸠灭口,将南晓依送去江南乡下;有人说南家会让卫鸠入赘南家;还有人说,南博远今早被气得吐血,定会将南晓依逐出家门,不认她这个女儿。
    无名最期望的结局,当然是卫鸠被南家杀掉,而南晓依被送去乡下。但依南博远的性子,绝不可能做得如此绝情,并非他不忍心。而是现在南晓依的丑事已经传出去了,他若再杀掉卫鸠,外边不知会传得多难听。
    而且无名始终怀疑,有股冥冥之中的男女主光环,一直护着卫鸠和南晓依二人性命。
    所以,如今最有可能的结局,是卫鸠入赘南家。
    这就是无名给男女主安排的结局。
    原文中男女主的结局同样是终成眷属,可那时卫鸠早已成为一方霸主,女主也手握大权。两人相互牵制相互制约,谁也无法背叛谁。原文中的他们不仅收获了势均力敌的爱情,也满足了内心深处的野望。
    可如今现实中情况看似和原文中差不离,男女主提前成婚,百年好合。但实则
    两个自私自利,不爱对方,空有野心又没有能力的庸人结婚生子,又能过上多好的日子?他们没有权力,没有金钱,没有实力,只有空洞的野心。从此二人互相纠缠折磨,生活中满是鸡毛蒜皮,碌碌一生,至死方可解脱。
    有些时候,活着,可比死了难受太多。
    不过让卫鸠入赘的话,他和南晓依住在南府里,离南月那么近,无名觉得不放心。而且若是入赘,南家再不情愿,也是会护着卫鸠、南晓依一些的,他们不一定过得不舒坦。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让南晓依嫁给卫鸠,让他们二人搬出南府。
    至于具体怎么做无名早有打算。
    无名姐姐,晚安。南月站在房间里,眼神清澈无比。
    无名揉揉她的脑袋,一想到男女主两个大隐患即将被解决,就觉得心情大好,狐狸眼眯起。
    她俯身,在南月耳边轻声说晚安,热气洒在南月耳尖。无名全然不顾小姑娘羞红的脸颊,轻声哼着曲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王府后,无名换上一身宽大的夜行衣,隐去身高,蒙上脸,轻功翻出王府。她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无声疾行,很快,便停在一家赌坊外。
    夜已深,街上的铺子早已闭门不开,唯有这间赌坊灯火通明。还未推门,就听见里边阵阵喧闹。
    无名推门而入,熟稔地绕过一排排赌桌,走进最里边的雅间。
    很快,就有小厮迎上来:这位公子,您
    无名打断他的话,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三两七钱五十枚纹银。
    无名声音压得很低,内力作用下,听不出男女。
    好叻!小厮眼睛一眯,坐了下来,低声道,公子想要什么?
    这座赌坊除了明面上赌钱的生意,还做着买卖消息的生意。而无名那一串暗语,代表的是她手中有一个消息,需要借赌坊之手传播出去。
    无名淡声道:今日南家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
    那是自然。小厮轻笑道,现在南府正努力压着消息呢,公子莫非想让我们将这事儿传出去?这公子要知道,南博远南大人可是礼部尚书,您既然要对尚书出手,这价格嘛
    不是这件事。无名冷声道,是另一件。
    小厮一愣:另一件?
    无名:和南二小姐行苟且之事的那名护卫,叫卫鸠,腰间有一块红玉胎记。
    小厮不解地眨眼。
    当今宰相唯一的弟弟已过世十九年的卫天南,有一个走失的小儿子,名叫卫鸠,他腰间也有一块红玉胎记。宰相一直在找卫鸠。无名简单道。
    您的意思是那护卫就是宰相大人一直在寻的侄儿,卫鸠?小厮猛地站起身,他们赌坊以消息为生,当然知道宰相府中的那些事。
    无名点头道:我需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将这个消息告诉宰相。
    是的,卫鸠是宰相胞弟卫天南的儿子。十九年前的一场事故,让卫天南丧命于火海中,他的儿子也从此消失。宰相自知对不起胞弟,便一直在寻找他唯一的儿子,然而十九年过去,却一无所获。
    原文中,卫鸠认祖归宗已经是他当上镇北王以后的事情了。那时,秦国刚经历战争动荡,宰相卫家逐渐没落,突然发现镇北王竟是自家子孙,高高兴兴地就将他接回了家。
    可现在情况却截然不同,宰相卫家正值鼎盛时期。而宰相就算再绝对对不起胞弟,如今十九年过去,他对他的愧疚也散得差不多了,就算一直在寻找他的儿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这时候小混混卫鸠被迎回家,面对他的会是什么?宰相一家人真的会善待他?
    南家看在卫家的面子上,不会再让他入赘。而卫家嫌这小混混丢人,定不会让他在府里多呆,大概会随意给些钱财,将他打发出府。
    卫鸠和南晓依不过是两家联姻的工具罢了。
    第39章 国仇家恨
    将消息告诉宰相大人小厮喃喃道。
    无名挑眉:怎么,你们做不到吗?
    怎么可能!小厮晃晃脑袋,自然是做得到的,只是公子,您看这报酬
    没有报酬。无名眯眼笑道,或者说,报酬由宰相支付。
    小厮愣了片刻,随即明白无名口中话的意思。宰相苦寻胞弟之子多年,如今他们突然告诉他人找到了,他定会给出相应的酬劳。
    怎么样?无名问道。
    公子,合作愉快。小厮轻笑。
    无名点点头,起身离开。她和赌坊的这桩生意,算是做成了。
    夜深人静。
    无名回到王府后,将夜行衣随手一扔,栗色卷发露在外边,随风而飘。
    忽然,她望向自家院墙下方的草丛,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
    下一刻,一支短箭从草丛里飞出!
    短箭上的纹路,竟和刺杀秦王时那支短箭一模一样。
    只可惜,无名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它的存在,根本没给它偷袭的机会。
    无名双手探向腰间,双刀出窍,叮当一声,短箭在半空中折断。
    司涟姑娘,别躲了,出来吧。无名舔舔嘴唇,笑着掠向草丛的方向。
    两轮红月弯刀划过处,草木簌簌,落叶飘飞。
    刀锋寒芒乍现。
    草丛中,一个黑影终于掠出,又朝无名射出一箭后,立马转身朝墙外掠去!
    黑影轻功路数诡谲,忽左忽右,飘忽不定,空气中留下阵阵残影。
    无名要去追的话,的确追不上。
    不过
    她笑着停在原地,看着那个诡谲的背影,默数三、二、一。
    数完最后一声时,那个身影正好翻到墙壁的最高处,眼见就要消失在另一头,身子却忽然踉跄一下,向后栽倒!
    无名这才掠过去,笑着看这个黑衣人摔倒在自己面前,吐出一口黑血,才不客气地提起她的衣领,往王府内走去。
    黑衣人昏迷时,无名顺带摘下她的蒙面布,下边果然是司涟那张妖柔的脸。
    司涟姑娘,你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到王府里刺杀我呢?无名轻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黑暗中,二师父姿势妖媚地走上来,笑着舔了舔唇:真没想到,昨日刺杀陛下的,竟会是司涟姑娘。不过小无名,你是怎么发现的?
    无名拎着司涟领子,将她往湖中亭一甩,再将她双手拴在支柱上,才缓缓回话道:女人的直觉。
    那她又是怎么发现你发现了她?二师父又问。
    大抵还是女人的直觉。无名无奈地耸耸肩。
    二师父笑着,说出一长串绕口令似的话:所以说,你根本不确定司涟是不是刺客,而司涟也根本不确定你确不确定她是刺客,却因为直觉就想杀你?你们女人的直觉可真是可怕。
    羡慕?要不二师父你也试试当女人的感觉?无名从怀中掏出弯刀,在二师父面前晃了晃。
    二师父打个寒颤,急忙摆手。
    无名这才正色道:好了说正事儿,二师父,你对司涟做了什么?她大概多久才能醒过来?
    不过是让她体内的蛊毒发作了而已。二师父笑着眨眨眼,至于何时醒来嘛约莫小半个时辰,或者,现在浇盆凉水上去也成。
    无名摇摇头:不成,要是浇坏了,小七会心疼的。
    二师父仰头轻笑。
    无名回房换了一身舒适的寝衣,又拿上自己发明的一副扑克牌,回到凉亭中央,和二师父一块儿玩起斗反贼的游戏也就是上一世的双人斗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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