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杜青云究竟所犯何罪?!”
    被紧紧质问的宋雨平一头雾水,迫于不同寻常的情势,才好像有了几分急智,想起了某些细节,语气犹豫地附耳悄声出言。
    “听闻杜府管家传出的消息,似乎......是和近来凉州送来的书信有关,杜青云收到凉州来的书信,没过几日就被传召入宫,今夜已经获罪而去。”
    “眼下,恐怕都要出京都的北门了!”
    这话一出,礼部尚书宋雨平当场心里一沉,预感成真,隐忧尽数涌现在了心头,一股怒火升腾在心间,怒骂声震响院落!
    “凉州......”
    “凉州!?”
    “原来是宋雨才那个废物做得好事,坏了家族大事,他万死难辞其咎!
    宋雨平听到杜青云获罪的秘闻,心中震动不已,感觉到事出诡异,陛下行事也比往常狠厉了数倍,故此才深夜前来报信,与兄长通气商榷。
    不曾想,他的兄长宋雨亭竟是直接骂出了声!
    听着兄长怒不可遏的表情,听闻着那怒火动荡的骂声,全然没了平常的斯文儒雅,足以见得心中震怒到了何种地步。
    可被惊得一脸呆滞的宋雨平却是目露疑惑,难以置信的眼眸瞪大了一圈。
    这一切的背后,竟然和远在凉州的表弟宋雨才有关?
    怎么可能!
    宋雨才不过是他们这一辈中最不成器的小角色,明明出身人人敬仰的宋家,却是文不成武不就,甚至自甘堕落做了商贾,说起来都是个家族之耻,而且此人又是远亲,即便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与杜青云相交,也不可能影响到朝堂的局势,害得杜青云这个得力干将获罪被流放啊......
    震动和惊疑涌现面容,被罢官的宋雨平百思不得其解,还未来得及出口相问,却是见穿好衣物的嫂子宁氏从里屋走出。
    同样一脸惊疑地挤出笑意柔声相问,随口道出了心头疑惑。
    “夫君......到底出了何事,表弟不过是修书一封,怎会惹出麻烦......?”
    谁知这话刚一出口,向来儒雅的宋玉亭竟是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回头盯了过来,再度怒骂出声!
    “不过......是修书一封?!”
    “混账!”
    “你可知他闯了多大的祸事?!区区一个商贾,竟敢觊觎七皇子的新盐,他还以为七皇子是那个患有疯症的落寞皇子,却是已经惹下了大祸!”
    “本官前几日收到书信,就知他居心不良恶行不改,只想着一己私欲而不顾宗族大局,原以为烧去书信可免去这愚蠢行进招来的祸事,不曾想他竟自作聪明,向杜青云也修书了一封!”
    “为了一己私欲,害得杜青云获罪事少,若是惹得陛下不满我宋家,将来降下圣威,致使我宋家基业受损,他万死难辞其咎!”
    “你一个妇人,岂敢擅自出言妄谈家族国事?!”
    眼见夫君面容铁青,罕见的怒色满布双目,全无往日的斯文儒雅,宁氏只觉得万般委屈,可当她听清所有的话语,眼里唯有难以言喻的惊恐。
    一封书信,竟招致如此祸患......?!
    不懂大事的宁氏当场就被吓得脸色惨白,再不敢擅自出声,眼眶发红地静立一旁,好像明白了事态严峻无比。
    至于被罢官的宋雨平,已是惊得心头波涛席卷而来,双腿都吓得一软,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陛下这是要对宋家动手了......?
    经历了罢官罚没俸银的罪责,宋雨平早就清醒了很多,对于当今陛下的铁腕亲身领教过,身为宋家人的优越少了许多。
    此刻听闻兄长的一番话,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瞬间惊得不轻,为那猜想中的后果感到莫大的压力,同时也对于宋雨才那个蠢笨如牛羊的废物恨之入骨!
    狠狠咬牙之下,宋雨平惊恐难定的心神才勉强稳住了几分,急忙向着兄长请教出声。
    “既是如此......我等该如何是好?!兄长你今日务必小心行事,朝堂之上定有波澜啊......!”
    感到亲弟弟似乎也成长了不少,面对这等大事还尚有几分清醒,比起曾经成熟老辣了许多,宋雨亭的心头略为欣慰。
    回过神来落座茶桌,沉吟之下,宋雨亭神色凝重地重重点头,即刻沉声吩咐出声。
    “你所言甚是,为兄自会谨慎行事。”
    “唯今之计,你即刻修书一封,火速派亲信送回族中,向大兄禀明此事,务必公告天下,将宋雨才逐出族外,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宋雨平听得目露凝重,怒火难平地咬牙应声。
    “好!我这就修书,赶在城门开时就将书信送出,定不会让那个废物玷污我宋家声名,想来就算宋雨才在凉州经营族中买卖,大兄也会酌情严办,绝不会落人把柄!”
    闻声点头,宋雨亭的眼里才算有了几分安定,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还未来得及轻舒长气,却是见天色渐亮,已快临近四更。
    急忙命夫人伺候穿好朝服,临行之时再度叮嘱了弟弟几句,就此匆忙出府,哪怕一夜未睡,也已然顾不得其他。
    乘着软轿前行,宋雨亭连打盹的意念都没有,明明熬了一夜,竟是感觉不到丝毫倦意,整个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直至软件停在皇城门前,他慢步下轿,望着来过无数次的城门,眼里的凝重才被强行压下,稳步前行间与朝中同僚含笑问候,好似如常情景。
    进宫,入殿,面圣,禀奏。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与昨日无异,根本无事发生,没人察觉出任何异常,只是如同往常那般的进行着朝会。
    百官立于天玄殿中,文武分两侧恭敬而立,不断有人出列禀奏,气氛肃穆威严,百官却习以为常,神色毫无异端。
    唯有文臣前列的宋雨亭颔首静立,僵立的身形透露出几分难以自制的细微谨慎,听闻着同僚的禀奏,他好似如芒在背,每时每刻都感到极为煎熬。
    即便从未抬头,心里已是凝重无比,暗暗祈祷着今日的朝会安定结束。
    直到最后一位官员禀奏完毕,太监总管常礼的阴柔之声响起在天玄殿中,此刻听来竟有如天籁,让宋雨亭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有事秉奏,无事退朝~~~~~~”
    呼......
    静候了几息,宋雨亭未听到有人出列,忐忑的心情落下了不少,浑身都放松了几息。
    可就在这种众人都以为即将结束的节骨眼上,淡漠高坐龙椅的皇帝陛下突然开口,沉声之言引得百官动荡,齐齐为之心头一震!
    “众卿家,盐政司理事杜青云贪赃枉法,已被流放前往千浮塔,诸位听闻此事,可有何感想?”
    ......
    惶惶圣音回响大殿,百官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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