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说不说。”姬仇坐到了床边,眼下他正在为加入哪个宗派发愁,没有与王老七说笑的心境。
    卖关子并不是一个好习惯,如果别人不猜也不问自己就骑虎难下了,但王老七很擅长化解尴尬,见姬仇龇牙咧嘴的往床上挪,便快步走过来伸手帮忙,一瞥之下发现床边的五行盘,“咦,五行盘怎么合上了?”
    “那虫子又飞回来了。”姬仇哭笑不得。
    王老七拿过铜盘自耳畔摇晃,“果真回来了,去而复返,吉兆啊。”
    “你在说你自己吗?”姬仇瞅了王老七一眼。
    “你怎么这样儿啊,”王老七撇嘴说道,“我要走了,你百般不舍,怎地我不走了,你却百般嫌弃?”
    姬仇身上有伤,之前勉力起身走动令他多有疲惫,便闭上眼睛,不回王老七的话。
    王老七打好地铺,又为姬仇接了杯水置于床头,这才吹灯躺卧,“哎,你到底想好不曾,要入哪个宗派?”
    “我觉得幽云宗不错。”姬仇随口说道。
    王老七知道姬仇言不由衷,亦不当真,“与你说正事儿呢,莫要说笑。”
    “我还没想好。”姬仇说道。
    王老七哦过一声便没了下文。
    姬仇很是疲惫,却又愁恼不知如何选择,躺在床上郁郁怏怏,昏昏沉沉。
    “怎地这般势力眼,你不曾练成三昧真火之前,他们为何不抢着收你。”王老七说道。
    姬仇知道王老七在圈绕铺垫,便不接话。
    当说客的最怕对方不说话,老虎吃天,无处下口。
    姬仇知道王老七是带着使命来的,也知道自己的决定会影响他的去留,但他真的没想好要加入哪个宗派。
    见王老七屡次欲言又止,姬仇心生同情,出言问道,“是截教让你来的吧?”
    “为什么猜截教?”王老七反问。
    “因为你跟截教的人很是熟稔。”姬仇说道,他说这番话是有依据的,王老七不过一介杂役,竟然敢去玩弄笑雷子的蛤蟆,足见他与截教相熟。
    “截教门人虽然不缺忠义,但随心所欲,行事乖张,且门下多有异类,你愿意与禽兽为伍?”王老七说道。
    听得王老七言语,姬仇很是意外,他本以为自己猜的捌玖不离十,但是听王老七的语气,貌似不是截教遣他来的。
    “你还认识阐教的仙长?”姬仇问道。
    “我倒是认得他们,可惜他们不认得我。”王老七摇头。
    听王老七这般说,姬仇心中有数了,不是阐教,不是截教,而神道宗此前曾经跟二人有过矛盾,也不可能请他来当说客,幽云宗自不必说,门人多是女子,他不太倾向,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了炎箭宗。
    “纪灵儿找你了?”姬仇问道。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猜到的。”王老七间接承认。
    “她去找你是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授意?”姬仇又问。
    王老七想了想,说道,“我感觉两者皆有,纪小姐先前明言只要我说服你留在炎箭宗就留我下来,她虽然身份尊贵,却不掌刑律之事,此事若无盟主授意,她焉敢大包大揽。”
    一说到炎箭宗,姬仇首先想到的就是冯天伦,之后便是当日劝说纪灵儿不要日夜照顾他的二师兄,平心而论他是真的不喜欢炎箭宗,但三昧真火是炎箭宗的镇宗绝学,学了人家的绝学却跑到了其他宗派,炎箭宗的面子肯定挂不住,更何况还有纪灵儿在,要知道纪灵儿对王老七是没什么好印象的,不是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去找王老七,由此可见炎箭宗对他是势在必得。
    而神道宗和幽云宗也是如此,这橄榄枝伸的甚是明显,他们明知道将他收入宗派会令炎箭宗不快,却仍然示好相邀,这个代价好像有点大。
    “我只是碰巧施出了一记三昧真火,尚未尽窥其要,他们为什么争着想要将我收归门下?”姬仇不解。
    王老七本来是平躺的,听他这般说,便翻身相对,“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姬仇摇头。
    “那三昧真火乃是内功心法,旨在脱胎换骨,淬炼元神,与他宗功法并不冲突,”王老七说到此处担心姬仇不得理解,便打了个比方,“三昧真火彷如起屋盖房时的地基,其上可以加盖任何形状的琼台楼阁,又如涂彩画栋的金漆,可化腐朽为神奇,所有功法在三昧真火的催动之下都可以增色升威,现在你懂了吧?”
    “懂了。”姬仇缓缓点头,王老七的说法与幽云宗的柳芙大致相同,可以互相验证。
    “还是归了炎箭宗吧,不然纪小姐脸上……哎哟……”
    听得王老七吃痛叫嚷,姬仇转头问道,“怎么了?”
    “哪里来的牛虻?”王老七捂嘴嘟囔。
    由于姬仇修为低劣,且房中的油灯也已被吹灭,他便看不到黑暗之中的牛虻,只是听到房中有昆虫嗡嗡振翅的声响。
    王老七起身点灯,就在其摸索火折子的时候,再度发出了负痛哎哟。
    “又怎么了?”姬仇问道。
    “又叮了一口。”王老七口齿不清。
    待得油灯点亮,姬仇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这片刻工夫,王老七的嘴唇已经严重肿胀,两片嘴唇高高肿起,上下外翻。
    王老七伸手触摸,哎哟不止。
    “怎么会这样?”姬仇四顾寻找,并未发现牛虻。
    “不叮别处,只叮嘴,如此蹊跷,怕不是牛虻。”王老七口齿不清。
    姬仇没有接话,而是目瞪口呆的盯着王老七,王老七的嘴唇仍在快速肿胀,眼下已然厚达寸许。
    王老七撅嘴自观,“牛虻没有这般剧烈的毒性,定是截教所为。”
    “截教所为?”姬仇不明所以,“截教为何害你?”
    王老七嘟囔了一句,姬仇没听清,“你说什么?”
    王老七努力张嘴,含混说道,“我先前劝你不能与截教的禽兽为伍,当是被他们听了去。”
    听清了王老七的话,姬仇哭笑不得,眼见王老七嘴唇肿的吓人,便急切催促,“先别说这些了,你快想法子解毒吧。”
    王老七又嘟囔,由于不得张嘴,言语含混,姬仇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王老七又尝试说话,却发现无法开口,情急之下双手捂嘴,急匆匆的去了。
    姬仇本来疲惫非常,被王老七这么一搞,睡意全无,撑臂起身,拿起了床头的水杯。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姬仇,贫道看你来了。”
    声音很是耳熟,待姬仇放下水杯,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肥胖道人正笑眯眯的自门口走了进来,不是截教的笑雷子还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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