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考虑要不要跟夏君岱打个招呼。
    虽然当年不欢而散,但总归也是熟人。这么多年没见,打声招呼也是应该的。
    可惜对方的眼神太过凌厉,也太过冷漠,比陌生人都不如。
    他应该也是不愿搭理她的吧?
    南絮犹豫了。
    一个体态臃肿的男医生站在夏君岱左手边。比他足足矮了大半个头。
    男医生扶了扶眼镜,脸上二两横肉抖动,轻声征询:“夏院长,咱们现在去神外?”
    夏君岱的视线越过南絮,轻轻点头,音色冷淡,“好。”
    一群人快速涌入电梯。原本空荡的空间顿时变得逼仄狭小起来,就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不再流淌。
    南絮内心复杂,脑子晕晕乎乎的,思绪早已游离到了千里之外。
    电梯门眼瞧着就要关上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要去的22楼已经到了。
    她心下一慌,抬手去扒电梯门。
    电梯门承受到外力,再次打开。
    她赶紧跑出了电梯。始终都不敢再回头看夏君岱一眼。
    背后电梯门重新合上,徐徐上升。
    她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整个人像是被硬生生抽走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堆皮肉。
    敢情这就是传闻中院长界的颜值担当啊!
    南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她住院期间遇到的那个男医生就是夏君岱。
    她早该想到的,声音那么像,除了他还有谁呢!
    他果然还是去了他最喜欢的眼科。
    所以之前他故意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是不想再和她有所牵扯吧?
    他原来还是恨她的。
    ——
    撞见夏君岱,南絮思绪万千,和傅婧娴说话都心不在焉的,全然不在状态。
    她第n次走神,傅婧娴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担忧地问:“许许,你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怎么老走神呢你?”
    傅婧娴瞅着南絮那张漂亮的脸蛋,脸色并不好看,略显苍白,没什么气血。
    南絮牵扯嘴角笑了笑,胡诌:“昨晚熬夜处理了个案子,没怎么睡好,我没事。”
    傅婧娴不疑有他,语气关切,“让你别熬夜,你就是不听话。案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啊?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的眼睛刚好,能不能别那么拼?”
    两姑娘是大学同学,又在一个寝室住了四年,关系铁得要命。傅婧娴只比南絮大了半岁。别看只有半岁,傅小姐愣是把自己活成了老妈子,在南絮面前,甭管大事小事总爱念叨两句。
    “好啦娴娴,你就别给我念经了,好好待产,给我生个漂亮的干女儿。”
    “我也希望是女儿,以后可以给她穿美腻的小裙子。”提起腹中孩子,傅婧娴一脸母性光辉,眼神温柔得都能溢出水来,“都超预产期一周了,这小家伙还不出来,是在里面住上瘾了!”
    南絮掩面笑,“豪华vip套房,多住一天都是好的,我干.女儿懂得精打细算。”
    傅婧娴:“……”
    “你也别急,没准今天就生了。”
    “我巴不得今天就生,我在医院都待得发霉了。”
    傅婧娴和南絮说起别的事儿,“我这两天一直听护士议论惠仁医院半个月前空降了个颜值爆表的院长,才二十八岁,把一票女孩子的魂儿都勾走了。”
    南絮:“……”
    “你见过了?”南絮心一提,呼吸被撞乱。
    她本就不平静的内心,似乎又被人吹了一口气,泛起了波澜。
    “我到哪里去见?”傅婧娴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护士都不让我四处走动,说我随时会生。”
    南絮忍不住叮嘱她:“为了我干.女儿,你就安安静静待着,别四处八卦。”
    “八卦又不犯法,这年头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怎么可能少得了!”傅婧娴给自己剥了根香蕉,姿态放松,“我还听说这新院长是惠仁的太子爷,老爷子就这么一根独苗,哪个女孩子要是嫁给他,不得乐死啊!”
    南絮和夏君岱谈了两年恋爱,她居然都不知道他是惠仁的太子爷。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他家里的事情,她一直以为他出身小康家庭。没想到也是个妥妥的富二代,家里有矿的。
    如今回想,她其实压根儿都不了解他这个人。他俩的那一段,开始得稀里糊涂,结束得匆匆忙忙,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唯有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正面重逢辣!对手戏来了!
    第7章
    第7坏
    看完傅婧娴,南絮直接回了律所。
    她本科就读于a大法学院,毕业后跟着堂姐南柳进华辰律所干了两年。
    那两年姐妹俩积累了不少经验和人脉。两人果断撸起袖子单干——一起合开了这家双南律师事务所。
    南家是青陵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祖上是红顶商人,传承百年,有的是金钱和人脉。而南絮和南柳姐妹两本身也是国内顶尖法律名校毕业的。专业能力过硬,撑起一个律所不在话下。
    加之好友傅婧娴当初为了支持她创业,也在律所投了一笔钱,将傅家的人脉关系替律所给打通了。
    背靠南家,又有傅家保驾护航,双南律所一路绿灯,顺风顺水。注册不到三年,却已经在当地小有名气了。
    南絮到的时候,律所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就位了。
    她一放下包,直奔茶水间。
    她拿来玻璃杯到饮水机上接了杯温水,靠在高脚椅上慢悠悠地喝。
    明明是最简单的一杯白开水,她的脸上却不知不觉会流露出那种极尽享受的表情。让人不免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她喝的不是白水,而是绝世好茶。
    助理薛晚晚看到南絮喝水的动作,忍不住开口问:“絮姐,白水也这么好喝?”
    “好喝啊!”南絮曲起修长白嫩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杯杯沿,旋即满足地笑起来。
    她一笑,眼底那颗细小的泪痣越发显眼。
    在她这里白开水胜过一切奶茶和饮料。
    薛晚晚受她的笑容感染,居然也径直跑去接了杯白水。
    低头喝一口,直接皱眉。寡淡无味,哪里好喝了?
    “白开水的情怀你不懂。”南絮被小姑娘的动作给逗笑了,声音细细软软,温柔好听。
    她安静地将玻璃杯里的白开水喝完,然后踩着高跟鞋回到了办公室。
    椅子还没坐热,堂姐南柳就迎面给她拿了份文件进来,“许许,来活了!”
    “什么案子?”南絮伸长手臂接过文件,手动翻阅。
    南柳随意地往沙发上一瘫,揉揉眉心,“倒也不是什么案子,惠仁医院新一季度的法律顾问委托了咱们律所。院方那边在等回复,我来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接了。”
    南絮:“……”
    闻言南絮心一沉。
    “呵……有意思!”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浅笑,晦暗不明,“惠仁医院的合作伙伴不是一直都是华辰么?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双南这种后起之秀了?”
    华辰律师事务所是青陵一家老牌的律所,是业界的老字号,声望和名气在整个南方地区都是名列前茅的。因而惠仁医院的官方合作律所一直都是华辰,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现如今惠仁突然更换法律顾问,找上双南,个中缘由不明,这难免令人猜疑。
    南柳没想太多,推测道:“你也知道咱们双南是后起之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院方想必是看中了这点。”
    南絮兀自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抬眸睨一眼堂姐,音色清冷,“我的好姐姐,双南几斤几两你这个老板不清楚啊?”
    南柳:“……”
    确实,比起老大哥华辰,双南不论是资历还是实力都落了一大截,委实不是惠仁医院的首选。
    “许许,你说好端端的,惠仁怎么就找上咱们了?”南柳困惑不已。
    南絮耸耸肩,“谁知道呢!”
    说完她的目光掉落在惠仁医院的资料上,上头的黑体字硕大而醒目——
    现任院长:夏君岱。
    眼神蓦地深了几分。
    所以会是这人授意的吗?
    这个想法一窜出来,就立即被南絮否决了。
    当年她把他甩了,他那么骄傲的人,怕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了吧!
    做人呐,还是不要太自恋!
    窗外微雨飘摇,冷冽的春风破窗而入,带进丝丝春寒。
    窗台处显眼地立着一排薄荷,枝叶扶疏,葱绿盎然。
    办公桌临窗摆放,南絮松散地靠在椅子上,突然之间觉得脊背发凉,寒意无声无息地从脚底攀升,顺着四肢百骸蔓延,遍及全身。
    她莫名觉得冷。身上厚厚的外套都不顶用了。
    “许许,那咱们是接还是不接呢?”南柳远远望着堂妹,声音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
    她在等南絮的意见。
    双南律所笼统两个合伙人,南柳出钱出力,跑腿揽活儿,在决策方面拿主意的多数是南絮。南絮比她更果决。
    南絮几乎没怎么思考,抬手合上文件,声线沉而稳,“接!”
    南柳笑,“不怕对方下.套?”
    “那也得他们有本事才行!”她满不在意,“有钱不赚是傻子!”
    甭管是不是夏君岱授意的,也不管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惠仁的佣金可是明码标价写在这里的。这么一大串数字,南絮不会傻到跟毛爷爷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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