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才女貌,医生配律师,格外登对。吃瓜群众们天天跪求这两位男神女神在一起。院草大人的那群小迷妹们更是操碎了心,就想着男神拿下法学院院花,从此以后就有了永久的法律顾问。
    一开始两位当事人都嗤之以鼻。想着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殊不知命运神奇,后面两人都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岁月悠长,大学肆意的时光转瞬间也变成了回忆。
    南絮猛地回想起过去,不仅恍惚,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果然,回忆这种东西轻易碰不到。一碰,除了伤感就不剩下什么了。
    夏君岱沉凉的眼风扫到南絮脸上,转瞬间又移开,不动声色。低头继续品着杯子里的热茶。
    小小一只木质茶杯,外表顺滑,杯壁一圈细小的花纹。他仔细瞧了两眼,也没看出具体是什么。
    都说这上好的涑茗茶需要细细品味,才能品出它真正的味道——初尝苦涩,片刻后回甘。
    可他尝出的只有苦和涩。
    或许是他不谙茶道,亦或许是他心境作祟。
    段翠竹和静慈师太坐在主座上,慈眉善目,相谈甚欢。
    似乎完全没觉察到两个小辈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段翠竹见到自家孙女,脸上的笑意更甚,忙把南絮招至跟前,“快来许许,坐到奶奶身边来。”
    南絮乖巧地坐到了老太太身边,和夏君岱面对面。
    男人的目光根本没在她身上,他只顾盯着角落里那盆薄荷。
    顺着他的视线,南絮这才注意到这间屋子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
    不止有薄荷,还有绿萝,芦荟,豆瓣绿,洋紫荆,长寿花,还有一些植物她压根儿就叫不上名字。
    老太太平时很少摆弄花草,这些盆栽不可能是她种的。南絮猜想多半是静慈师太养的。
    她远远看着那盆碧绿的薄荷,心里不由在想:这薄荷叶用来做柠檬蜂蜜水想必不错。
    段翠竹怜爱地问孙女:“许许,开车过来累不累啊?路上有没有堵车呀?”
    “奶奶我不累,还没赶上晚高峰,一点都不堵车。”女孩子的嗓音细细小小,轻柔好听,尤其还带着一股子撒娇的意味,听得人骨头发酥。
    夏君岱默默听了一耳朵,觉得这个声音真要命。
    两人年少情浓那会儿,他最怕的就是南絮用这个声音跟他说话。他非但扛不住,还特想把命给她。在床上就更不得了,他一定发狠地折腾她,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嵌进骨血里。
    南絮自然不懂夏君岱的心思,她看着静慈师太礼貌问好:“师太好。”
    “真懂事!”静慈师太眉眼带笑,语气亲切,“你这孩子我好些年没见过了,就想着见你一面。正好你奶奶就在寺里,我就让她把你喊来了。也没来得及事先通知你一声,你不会怪我唐突吧?”
    南絮心想难怪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柔柔一笑,“怎么会呢师太,我这么多年没见您,也怪想您的。”
    南絮嘴甜,从小最会哄长辈。静慈师太被她哄得心花怒放。
    静慈师太指了指坐在边上的夏君岱,笑着说:“我们家君岱前段时间回国了,你俩正好也见见,这么多年没见,叙叙旧也好嘛!”
    南絮往对面位置扫了一眼,不紧不慢地地说:“师太,我们律所和惠仁医院有合作,我已经见过学长了。”
    静慈师太:“啊?原来你们都见过面啦?那敢情好!”
    段翠竹:“都是老熟人了,这么多年没联系,多见一面有什么关系。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在一起交流交流嘛!”
    南絮:“……”
    两位长辈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
    奶奶糊涂也就算了,静慈师太怎么也跟着一起糊涂了呢?
    夏君岱都已经结婚了,还安排他俩见面干嘛?徒增尴尬吗?
    连夏君岱也犯傻了么?他为什么还来见她?
    还是说他也和自己一样,被蒙在鼓里,被长辈叫到了这里?
    南絮百思不得其解。
    静慈师太目光慈爱,“许许呀,我听你奶奶讲你前段时期伤到了眼睛,严不严重啊?”
    “不严重的师太,您别担心。就是被东西磕了一下,不碍事的,现在都已经好了。”女孩子的声音放得低,不疾不徐。
    静慈师太:“眼睛多重要啊!你可得仔细点,千万不能大意晓得吧?君岱就是眼科医生,让他替你看看,放心点。”
    段翠竹顺势接话:“我就是这样想的,让君岱替我们家许许再检查检查,万一留点后遗症以后可就麻烦了。趁着年轻,身体素质好,赶紧看好,别等老了这里疼那里疼的。”
    南絮:“…………”
    两位老太太一唱一和,别提多默契。
    “主刀医生很厉害的,你们二老就不用担心了。我的眼睛已经好全了。”南絮苍白无力地解释,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静慈师太示意夏君岱:“君岱,你抽时间再替许许检查检查听到没?好好检查,千万不能落下病根。”
    夏君岱敷衍地应下:“知道了奶奶,下周她复查,我替她看看。”
    南絮:“……”
    当着她的面这事儿就敲定好了?确定不用再问问她的意见吗?
    她简直头疼。
    等等,夏君岱怎么知道她下周复查?
    ——
    两个小辈陪着长辈坐了大半个小时。段翠竹和南絮赶着回去,不便多聊。
    静慈师太送祖孙俩出门。
    临走之前照旧让南絮挑一盆花走,“你这孩子打小心思细腻,能沉得住性子,适合养花。我这里的花,你看上哪盆,带走就是了。”
    南絮道了谢,往院子里扫一圈。花花草草,红红绿绿,品种繁多。她见过的,没见过的,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这里都有。
    她最后挑了盆葱绿的薄荷。
    静慈师太眯了眯眼,“选好了?”
    她点点头,“就这薄荷了。”
    “喜欢薄荷?”
    “谈不上喜欢,就是觉得它好养活。”
    静慈师太:“……”
    段翠竹笑话南絮实诚,“傻丫头,你静慈师太这里多的是名贵的花种,你也不挑,专门拣了盆不值钱的薄荷。”
    南絮倒是毫不在意,微微一笑,“我觉得薄荷就很好啊!味道清清爽爽的,很好闻。”
    还能拿回去做柠檬蜂蜜水呢!多实用啊!
    段翠竹轻轻拍拍她手背,“你喜欢就好。”
    ——
    目送一老一少下山,拐过台阶,没了身影。
    静慈师太这才慢腾腾收回目光,面露嘉许,“真是个好孩子!”
    “呵!”夏君岱杵在一旁,轻轻挑了挑眉,满脸的不以为意,“挑盆薄荷就是好孩子了?”
    静慈师太斜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姑娘简单纯粹,有一说一,喜欢就是喜欢,没那么多的花花肠肠。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满屋子名贵的花草,她就挑了一盆最不起眼的薄荷。现在还是这样,看来这姑娘心性没变。”
    他心想老太太看人还挺准,南絮就是这样的性格。
    男人双手插.兜,立在一旁,目光悠远深邃,轻飘飘说:“没准她就是喜欢薄荷呢!”
    静慈师太:“……”
    静慈师太冷冷的眼风扫射过去,“能够从一而终最是难能可贵。你该庆幸她是这样的性格,不然你现在就没戏了。”
    夏君岱:“……”
    “奶奶,这人我也见了,我能回去了吧?”夏君岱没心思听老太太夸南絮。
    此刻,他只想开溜。
    静慈师太面露嫌弃,不耐烦地说:“走吧走吧,反正我这小庙也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夏君岱:“……”
    这一前一后态度截然不同,区别对待简直不要太明显!
    夏君岱昨天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今天能休息休息。一大早就被老爷子叫去老宅劈头盖脸一顿训。
    末了,又被他奶奶一个电话叫来法慈寺。说是要见个故交。
    老太太藏着掖着,他问也问不出名字。以为自己藏得好,殊不知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是南絮。
    他和南絮分手五年,老太太这些年愣是没死心,逢年过节就给他打越洋电话,让他联系南絮。他一次都没有答应。
    而今他回来接手医院的工作,和南絮在同一座城市,老太太逮住机会还想着撮合他俩。
    从老宅出来,他挣扎了大半个小时,最终还是决定去趟法慈寺。
    他还是想见她,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感情不像手术,表皮坏死,组织坏死,挥刀切掉就是。有些人入了心,长在骨血里,切掉皮肉还连着筋骨,照样存在,疼也照样会疼。
    何况他家这位老太太,很早就遁入空门,远离红尘,终年与青灯古佛为伴。祖孙俩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两面。他想着去趟法慈寺,顺带看看奶奶也好。
    现在好不容易见了人,他也该走了。庙里清苦,每天都是素斋,他吃穿用度一切讲究,半天都待不住。
    夏君岱准备下山。
    老太太还不忘叮嘱他:“别忘了给许许检查眼睛。”
    “奶奶,南絮的眼睛就是在惠仁动的手术,黄主任亲自主刀。”男人轻抬眸,双眼皮轻薄,眼尾蓄着光。
    言下之意她的眼睛没半点问题。
    静慈师太赫然扭头,“你没上?”
    “上不了。”手抖,手术刀都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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