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男人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她这么在意,就说明她还放不下他, 她还爱他。
    南絮骂完了, 就彻底安分了。
    夏君岱到卫生间取了条湿毛巾给南絮擦了擦脸。然后又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她一躺下就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
    夜风破窗而入,吹得窗帘徐徐摆动。
    卧室内映出大城市璀璨的灯火,稀疏缥缈的几束,仿佛离得很远很远,又似乎近在眼前,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一伸手都能抓到。
    回青陵也有好几个月了,夏君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看过这座南方城市的夜晚。
    在他小时候, 老青陵温婉知性,就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柔和,文化底蕴厚重。这十来年发展迅猛,跻身现代化大都市行列,商业气息越来越浓厚。他都快不认识这座城市了。
    青陵的夜生活向来不缺热闹。
    在英国留学的那几年,学业很重,教授要求又严格。夏君岱的课余时间其实很少。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找了一份兼职。经常从早忙到晚。回到家倒头就睡。醒来以后又继续忙碌。
    忙碌的学习和生活反而是他所喜欢的,让他有一种充实感。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没有时间去想起南絮。
    每到一些重大的节日,学校放假,兼职也不用去做,他清闲下来,那才是他真正孤独的时刻。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面对满城绚烂多彩的灯火,他忍不住会想南絮。会在想她和谁在一起,正在做什么,心情怎么样,是哭还是在笑。
    他们分隔两地,不曾面对同一片夜空,也不曾面对同一片灯火,他们离得很远很远,好像永远都无法聚首。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南絮当初为何铁了心要和自己分手。一句“不合适”就把他打发掉了,不解释,也不回头,让他耿耿于怀至今。
    在遇到南絮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随性潇洒的男人,一向拿得起,放得下。只有他甩别人的份儿,根本没有女人甩他。他交了很多女朋友,每一个都很漂亮,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走进他心里。他好像永远不会为了哪个女人停下脚步。很多人都骂他渣。他也承认自己渣。
    到了南絮这里,他翻车了,一切都反了反。这么多年他始终没能放下她。
    她没那么优秀,可他就是非她不可。
    很多时候他都忍不住唾弃自己。但感情就是这样,入心了就是入心了,轻易割舍不掉。不像手术,还能一刀切除病灶。
    “喵!”一声猫叫,划破清冷的夜色,同时也打断男人的思绪。
    斑斑童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脚边,拿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他的脚踝。软绵绵的触感,酥酥麻麻的。
    夏君岱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跑得有些远了。
    他赶紧伸手拉上窗帘。
    隔绝掉外头的灯火,卧室大团漆黑。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黑暗里斑斑的一双眼睛亮得发光。
    夏君岱没开吊灯,就开了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夜灯。微微柔光,晕暖暧昧。
    他把光线调到最暗,转头对斑斑说:“非礼勿视,你麻溜出去。”
    斑斑:“喵!”
    小家伙接收到指令,扭动浑圆的身子,一下子就窜走了。
    夏君岱开始慢腾腾地给南絮换睡衣睡裤。
    光线不足,淡淡一捧光,光照之下女人的肌肤白皙细腻,泛着淡淡的光泽。
    怕自己定力不够,他尽量不去看。
    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胸前傲人的曲线,顿时头皮一紧,心猿意马。
    男人眼神炽热,喉咙干涩,呼吸渐渐不畅。
    过去的过去,有很多个夜晚,他回去地晚,她早已熟睡。他经常把她弄醒,拉着她一起做坏事。
    他们有过最亲密的时刻,合二为一,密不可分。她热切地承受着,一边骂他,一边又给他回应……
    那时的日子奢靡又放纵。一切全凭本能,不问得失,更不计后果。
    身体一阵鼓噪,他对她的渴望昭然若揭。
    朝思暮想的人儿就躺在自己面前,只要他轻轻俯身,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吻到她,然后寻求得到更多。
    她喝醉了,他太容易做坏事了。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做。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他也不会趁人之危,行小人行径。
    他想在她清醒的时候和她做。他要名正言顺,要她心甘情愿。
    夏君岱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
    替南絮换完睡衣睡裤,他又折腾出一身汗。
    一换完衣服,他就逃到了卫生间。
    女孩子的卫生间,各种瓶瓶罐罐和小玩意儿一大堆。南絮收拾得好,一点都不占位置。
    他开了水龙头,水声澜澜。自来水清凉,能让人心静。
    镜子里男人眼底的潮红一点点冷却,身体的燥热也逐渐消失,慢慢恢复平静。
    再多待一会儿,怕是要手动解决某些需求了。
    再进卧室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以后了。
    南絮踢掉了空凋被,整个人暴露在清凉的空气里。
    这姑娘睡相不好,四仰八叉不说,还特喜欢踢被子。他大晚上给她盖被子都是常有的事儿。没想到现在还是一样爱踢被子。
    夏君岱替她把被子重新盖好。再把卧室的空调调高了两度。
    做完这些,他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灯光静静打量南絮。她睡得很熟,面容安详,右眼眼底的那颗小泪痣清晰异常。
    男人的眼神温柔似水,缱绻非常。心底莫名生出了许多感动,整颗心仿佛那充盈的湖水,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他究竟有多久不曾这样安静地端详她的这张脸了?
    他们又有多久不曾离得这么近了?
    很多时候,她明明就站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又似乎遥不可及。他根本就抓不住她。
    夏君岱没忍住低头亲了南絮的那颗泪痣。
    ——
    夏君岱照顾了南絮一夜。
    这姑娘前面还很安静,挺好打点。到了后半夜就开始不安分了。
    大半夜居然做起了噩梦,她深陷梦魇,无法自拔。表情痛苦不堪,呓语不断。
    这一夜他基本上都没怎么睡。微微天明时分,他才回了楼上自己家。
    ***
    南絮是被自己的闹钟吵醒的。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宿醉一夜,自然是不好受的。
    醒来后头痛欲裂,脑袋完全抬不起来。
    昨晚喝断片了,记忆断断续续的,怎么都拼凑不整齐。她好像去酒吧喝酒了,见到了赵坚……
    后面呢?后面发生什么了?
    她低头瞅一眼身上的睡衣,谁送她回家的?赵坚吗?
    她猛地晃了晃脑袋,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喝酒误事,她以后真不能喝酒了。还好没出什么意外,不然被人卖了都毫无意识。
    她扒拉两下蓬松杂乱的头发,好一阵懊恼。
    随后赶紧拿来手机给赵坚发了条语音。
    南絮:【昨晚是你送我回家的吗?谢谢啊!】
    赵坚那边回复的很是及时。
    赵坚:【絮姐,是惠仁的夏院长把你从酒吧接走的。】
    南絮:“…………”
    夏君岱送她回家的?
    所以她身上的睡衣也是他换的?
    那她喝醉酒的那副鬼样子岂不是全暴露在他面前了?
    天呐,公开处刑!杀了她吧!
    她死死盯住自己的手机屏幕,足足盯了一分钟。好想原地阵亡啊!
    她丢人都丢到前男友的面前去了。这特么是神马人间疾苦啊!
    沉淀了好久,努力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南絮这才扔了手机,到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到饮水机旁给自己接了杯温水。
    水喝了一半,她才注意到茶几上有一枚闪闪发亮的小东西。
    走近一看才看出是素戒。
    南絮把这枚戒指捞起来,掂在手里细细看了两眼。她记性好,认出这是夏君岱平时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
    看到这戒指,南絮自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晚在超市门口见到的那个年轻女人,那么漂亮,挺着半大的肚子。
    心里一阵酸涩,嫉妒得要死。
    不然昨晚她也不可能那么失控。
    这戒指怎么会在她家?是夏君岱忘了吗?
    南絮越看它越不顺,把它放进自己包里,准备找时间还给夏君岱。
    ——
    赵坚是个很有眼力劲的孩子,对于昨晚的事情他只字不提。南絮也不问。虽然她喝大了,对于昨晚的事也是一知半解的,根本没什么印象。想来也不会有多光彩,过了就过了,不提也罢。
    傍晚下班,南絮去了趟东霆心理咨询诊所,去见魏双笙医生。
    昨天傍晚情绪奔溃,她给魏医生发了微信。魏医生让她去趟诊所。她当时没去,就改到今天了。
    这家诊所的创始人是魏医生的恩师郑东霆,业界的大拿,享誉盛名。魏医生继承恩师衣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青陵人气非常高。
    诊所位于堰山社区,南絮开车二十分钟。
    找到停车位停好车,她直接去了魏医生的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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