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呼啦啦的孩子一大堆,就更衬得四房、五房的冷清来,四房李氏抱着她的心肝儿儿子不知道落寞的想着什么,五房老爷坐在老夫人身边,他从来都是一脸的怒容,对靠近他的小吴氏又叫又闹的,“啊啊”无人知晓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小吴氏也不恼,始终挂着耐心温柔的笑容哄着厉睿明。
    厉景琛就像是个看客,看着一出出闹剧,难得休息一日,却处处都是糟心事儿。
    有看戏的人,当然也有演戏的人,马氏见大家伙儿都被自己这边的动静给吸引了目光,面上更是添了几分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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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六章:白杨河畔、端午庆祝
    马氏的责难对于梁氏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恭敬柔婉的低垂着头听着训斥,此时听了马氏的话,心中一动便跪了下来。
    厉赵粉此刻是想将梁氏赶走都不成了,不免气恼的掐紧了手。母亲自父亲携着梁氏及几个庶出的兄弟回来后,就开始变得急躁,时时不忘挤兑庶出的兄弟们,将梁氏当成婢女,甚至连婢女都不如,但这样又如何,只会让父亲更加的厌弃母亲。厉赵粉的记忆中,父亲的存在少得可怜,在她心中父亲只是一个符号罢了,一个远在岭南带着小妾、庶出子女过日子的将军。
    想到父亲,厉赵粉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看似温和的人一双眼睛却那么冰凉。
    跪下的梁氏声音是一贯的平静,但是仔细听可以听出细微的颤抖,这恰好取悦了马氏,让马氏越加的得意,“回夫人,大少爷、二少爷是跟着侯爷一同出门的,只因出门太早,故没有和夫人说一声。老爷特让妾和夫人说的,只是妾一时得不到空禀告夫人,都是妾的错,请夫人息怒,原谅大少爷、二少爷。”
    这话非但没有消解马氏心头的愤怒,反而让她更加怒火中烧,厉仁远回到京城中很少来到她的房里来,不是在梁氏就是在其他妾侍那里,她一个主母做到只能够让妾侍通知的份,冷冷的笑了两声,“混账,你是在指责我让你做的事情太多了吗,老爷带着大少爷、二少爷出门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及时告诉你,你安得什么心……”
    “够了。”老夫人不悦的制止马氏即将脱口的话,“老大家的要管教妾侍回自己屋里头去,在小辈们面前如此成何体统,这还是一个侯府当家主母的应该有的样子吗?”
    自厉仁远成为侯爷,老夫人也就顺水推舟的卖了个好给厉仁远,让马氏一力掌管了家中的中馈,虽然还将一些边边角角的给其他三位夫人管着,但是主位已然变成了马氏。老夫人这么做,也是为了省的到时候和大房一家为了个主母之位费尽心力。
    马氏按捺住怒气,起身屈膝行礼,“是媳妇错了,老夫人勿怪。”
    “罢了罢了,看你这段时间心绪不宁的,一定是累了吧,今日端午就留在家中好好休息吧,晚上家宴的准备也交给老五家的和老四家的一起弄,还有家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三个妯娌照看,你养好身体再说。”老夫人语带关切的说道,她三言两语的就将马氏从需要好好休息的疲累变成了养好身体的病痛,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现如今阳陵侯府的当家主母架空,虽然时间不会太长,但亦可见老夫人的厉害。
    厉仁远回京后,虽然官职升迁,成为三品辅国将军,但目前只需要到兵部应个卯就行,和前头在岭南任一方军官、呼风唤雨不同,现如今处处透着憋屈,连兵部守门的门子都比他威武,为了能够尽快获得实际的官职,厉仁远上下打点,撒出去大把的金银,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急需要用钱,马氏掌管家中中馈,钱从何来也就一目了然了。厉仁远虽为阳陵侯,但几房还未分家,他还无权从公众不断的支出银子来为自己的前程铺路。
    而老夫人此举,就是要断厉仁远的财路,这个机会是马氏自己送到老夫人手上的。厉仁远想要从中挑出刺来也不行,谁让他的妻子是个蠢货。
    马氏听得此言如遭电击,想到丈夫前两日说的让她拿出三四千两出来,好将古珍玩那儿的一尊玉白菜买回来送到晋王爷那儿去。可是最近老夫人过问账册次数多了,她只拿出了两千多两,距离三四千两还有一段的距离,此时如何是好?
    “老祖宗,媳妇儿身体很好,并无不适。”马氏强笑着说道。
    老夫人吴氏摇头,“莫要强撑,身体是自己的,不要为了我们一大家劳累坏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其他几个妯娌在嘛,在你修养身体的这段时间尽可以让她们帮衬帮衬着,最不济还有我老婆子呢,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夫妻二人聚少离多,现如今老大回来了,你应当好好养着身子,为安哥儿添个弟弟妹妹。”
    马氏知道,已经无力回天,气弱的应了,“是。”
    大房的妻妾闹剧很快就收场,松涛居又重新开始热闹了起来,老夫人拿了五色长命缕给孩子们戴上,也不拘了大小排行、嫡庶之分的,谁挨得近就给谁先戴上,这下子到让厉景琛最先轮上了。
    “老祖宗,孙儿都这么大了。”厉景琛看着五色的长命缕为难的说道,这都是给小童儿戴的,他戴什么呀!
    老夫人吴氏不由分说的拉过厉景琛的腕子,仔细的系上五色长命缕,“诶,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别弄那么老成,在老祖宗的眼里啊,你就算是成家立业了,也还是老祖宗的孙儿。这不,我还要给你五叔戴上呢,在我眼中你们都是孩子。”
    厉景琛抿抿嘴,看着戴在手腕上的五色长命缕,想到的却是父母还在的时候,母亲也是这般亲自给他们系上长命缕,垂下眼遮掩掉眼中的酸涩,每逢节日就越发的想念他们。
    “谢祖母。”
    “系上了可别摘了,等它自然的掉了就扔到河里面,知晓吗?”
    “孙儿知道。”
    老嬷嬷又端了盛放荷包托盘过来,让厉景琛挑一个,厉景琛挑了一个苹果的,绿色的果儿看起来素淡,也寓意着平平安安的意思。
    在家中用了早膳,这一日肯定少不了粽子,那小小一口的三角儿粽子里头塞了莲子、红枣等物,吃起来甜丝丝的,厉景深还待再吃的时候让厉景琛阻止了,已经吃了三个了不能再吃了,糯米的食物不好克化。厉景深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端起了牛乳粥喝个精光,末了还对才吃了一个粽子、小半碗牛乳粥都没有的厉魏紫说道:“小沫儿要好好吃饭,不然长不高哦!”
    老夫人虽然重规矩礼仪,饭桌上讲究一个食不言,但对小辈相对宽容一些,厉景深这般说话,她也不觉得恼,反而很可乐。
    厉魏紫听了,撅起嘴巴,“哥哥,我好好吃饭了,会长高的。”
    “哈哈,小沫儿再吃一个蒸饺儿,吃多多才好长个子。”老夫人给厉魏紫夹了一个小蒸饺,剔透的皮子印出里面五色的馅心,是虾仁馅儿的,合厉魏紫的胃口。
    厉魏紫笑眯眯的抬头,“谢谢老祖宗,老祖宗也吃。”小胖手抓着筷子,控制得不错的夹了一个翡翠烧卖到老夫人吴氏的碗里面,嫩绿的烧卖衬着白润的瓷碗,看着更加有胃口。
    厉景琛看着妹妹和老夫人的互动,心里面是欢喜的,只要得到老夫人的喜爱,日后妹妹在后院也会相对安全很多。厉景琛并未在妹妹耳边灌输过什么讨好老夫人的话,太刻意反而不好,嫡亲的孙子孙女,只要付出一颗真心,就会得到老夫人的回应的,想来当初母亲为他们准备的那箱子衣服就是这个用意,血浓于水,这就是最大的联系,可惜上一世他没有想到这些,因想念父母将衣服都给烧了。
    早膳后休息一个时辰,老夫人就带着厉景琛兄妹三人及家中其他人一同往白杨河而去,大夫人被强制留在家中,故跟着去的也就是大房的嫡出子女和厉姚黄、三房夫妻二人及几个嫡出子女、五房夫妻,四房李氏总是担忧人太多,怕给她儿子传了什么病症,就算是磕着碰着了也不行,故外出都不会去,老夫人也就由她去了。
    白杨河说是河,其实是一条长条形的湖,位于贯穿京城而过的白河上游,自□□皇帝端午时节在白杨河举行沐兰汤、赛龙舟的庆祝之后,到如今已经有百多年的光景。白杨河水清却并不平缓,颇有些水波儿拍打岸边,从外而来的船只停靠卸货都是在白杨河与江流交汇的地方。
    白杨河旁青山绿水,河畔酒肆茶馆藏于林中,颇有几分风雅意趣,但今日甚少有人家进了酒肆茶馆里头,富贵人家就在岸边搭了棚子,一般百姓卷了草席就着树荫坐下,再贫苦点儿的索性席地而坐,揪了草叶子衔在嘴中,也是一番乐趣。
    较之以往,河畔多了许多卖吃食的小贩,还有那卖各种小物件、荷包、扇子等物的,还有拎着花篮子卖着花儿的,买上一两朵插在鬓间,无论男女都添了几分春景儿。
    阳陵侯府的棚子就搭在一棵柳树下,两边也都是相熟的人家,岸边柳树随风而摆,柳叶在风中舒展,男孩子大多数坐不住,三五成群的扯下一根柳条儿框了一个圈戴在头上,女孩子就摘了叶子斗草,银铃般的笑声阵阵传来,一年就这么一次,大家都很快活。
    厉景琛兄妹初初回京,对其他府的少爷小姐还不是很相熟,老夫人领着一家子往自家棚子走的时候,遇到认识的人家就介绍起他们三个,厉景琛的沉稳斯文、厉景深活泼灵动、厉魏紫的俏皮可爱很快就被大家传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七章:痴心妄想、皇帝驾临
    说来也巧,厉家的棚子右边正好是威国公姜家,国公爷姜昊然带着妻子闵氏及三个儿子来的,最小的儿子还小就没有带出来。闵氏高挑的身材,一身艳色,在众多的夫人小姐中显得格外的惹人注目,那爽朗开怀的笑声,也很另类。京中妇人大多不喜闵氏,但也艳羡得很,他们夫妻伉俪情深,威国公无小妾通房、也不在外流连,还生了四个嫡亲的儿子,本人也长得足够的惹眼。论京城中那么多人家,哪一家哪一户的男子能够做到这个份上。
    姜昊然一家向老夫人行礼后,就带着厉景琛兄妹三人去了他们家的棚子,姜昊然也要带着厉景琛认识认识姜家这边的亲戚朋友。姜弼宁走在厉景琛的身边,给了厉景琛一个手肘,“琛弟在宫中伴读情况如何?我可听了其他人说,你经常挨板子,十皇子吧……”姜弼宁挠头,也不知用什么形容词比较好,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十皇子挺好的。”厉景琛违心的说道。
    “嗯,我知道十皇子挺好,只是在课业上难免多出些错漏,那帮子人可都说了,看你挨板子那一下一下的都替你疼。”姜弼宁交友广泛,京城世家官宦人家的子弟很少有说不上来话的,厉景琛读书的时候经常挨板子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功夫和厉景琛见面。
    厉景琛装作疼的咧了一下嘴巴,“习惯就好了。”
    “我没有告诉爹娘,不过,想来他们也是知道的,他们另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清凉止疼的膏药,等会儿你带回去,被打了就挖一块按在手心里捏着,会好很多,也不会伤了筋骨。”姜弼宁提到他的药膏,就有些兴奋的指手画脚了,恨不得现在就拿出来给厉景琛用用。
    “表哥你别老说挨板子,你说一次我手心就抽抽的疼上一次。”厉景琛一脸肉疼的皱了一张俊秀的脸,这个样子才有些十几岁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哈哈哈,好好好,我不说不说。”姜弼宁哈哈大笑,爽朗的精神气颇得舅母闵氏的真传,引得其他人家的闺阁女子纷纷偷看,小脸儿都羞红了。
    到了棚子里,闵氏抱起了厉魏紫就不撒手,他喜欢女孩子,可惜他们家情况特殊,有四个儿子尽够了。
    闵氏和厉魏紫说话,厉魏紫声音奶声奶气的特别可爱,闵氏问:“小沫儿知道五毒是什么吗?”
    “知道,哥哥有对我说过。”厉魏紫也喜欢闵氏,但总觉得怪怪的,舅妈的怀抱为什么不是软软的啊,和娘亲、和老祖宗的一点儿都不像。掰着手指,厉魏紫一一说了出来:“有蜈蚣、蛇、壁虎、蝎子和,和,和……”厉魏紫想不起来了。
    “和蟾蜍。”厉景琛正缠着两个双胞胎的哥哥玩,听妹妹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受不了的皱了眉头,字正腔圆的抢着说道。
    厉魏紫挠头,脑袋上的小揪揪都被她挠乱了,小舌头折腾了半天,“馋,醋。”说出来的字眼却怎么都不是这个味道来,惹得大家笑了起来。
    闵氏点了点厉魏紫挺翘的小鼻头,拿了一个青色的梅子逗弄着厉魏紫,“好孩子,馋醋了啊,可是醋太酸不好吃,我们吃青梅子好不好,也是酸的。”
    青色的梅子个头老大,但看着就酸,生小儿子的时候威国公挺爱吃,今年庄子送东西时也就备上了,只是如今这梅子却没有人喜欢,太酸,酸的人倒牙。
    厉魏紫皱起了小眉头,舌头在嘴巴里动动,看了青梅子她嘴巴里的口水就出来了,“舅妈,小沫儿不要,看着好酸。”
    “哈哈,那我们吃青梅子做的蜜饯,这是甜的。”让婢女端上来了青梅蜜饯,酸中带着甜、甜中透着酸,味道很好,厉魏紫吃了一小瓣就喜欢的眯起了眼睛,窝在闵氏的怀中高兴的笑弯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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