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则烧着两个锅底。
    “卫延心思细腻,性格确很豁达,不知道是怎么教育养成的。”
    卫煦手里在案板上切冬瓜。
    “应该是跟我大伯家有关,我大伯娘年纪很大的时候才得了这个儿子,小时候自然娇惯,他们家家庭条件也不错,所以他其实没吃过苦,这不是出来当知青,慢慢的也变了,现在是见到了他从来没见过的事情,可能心理才开始反思,生活的一千种过法。”
    傅则听着是觉得说的很对。
    “他脑子是很聪明的,好好学,肯定能考的很不错。”说完看看门口,又压低了声音,“你还是坚持让他参加高考?”
    卫煦嗯了声,“当然,这样对他也有好处。”
    卫延在堂屋里吃栗子,还不忘给傅言剥上,傅选没他剥的快,吃的就慢了很多。
    “堂舅舅,你是大人,怎么还跟我们抢啊?”
    卫延无辜的摇摇头。“没抢啊,我是给傅言剥的。”
    傅选气呼呼的,“那你怎么不给我剥?”
    卫延叹了声气,“这就要来讲一讲了,傅言说长大了赚钱要养我,你呢?你又不养我?”
    傅寻本来是不想跟他们逗着玩的,但是听到他这么说就忍不住看过来。
    “堂舅舅,你刚刚跟我爹娘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吗?”
    卫延大方承认,“是啊。”
    傅寻看他承认的倒是快,“那你还说要妹妹养你的话?”
    卫延丝毫脸不红的。
    “这有什么必要关系吗?我好好学习,不一定能养活自己啊,这个时候还是需要人帮助我一下的。”
    傅寻逻辑能力很强,但也没有盘明白他的逻辑,因为他的逻辑全来自于胡说八道。
    卫煦把最后一个菜炒好盛出来就喊人过来端菜。
    “卫延,傅寻过来干活。”
    卫延站了起来,“快饿死我了。”
    红薯稀饭,杂粮馒头,外加炒的热菜。
    “傅寻,你端馒头筐。”
    她跟傅则端粥,这个最烫。
    吃饭的时候,傅寻还不忘说说卫延刚刚说的话。
    卫煦就知道教育一个孩子是个很漫长的事情。
    “傅寻,你什么时候期末考试啊?”
    傅寻想了下,“好像是下个星期,我还听到老师说随便考考算了。”
    卫煦跟傅则对视了一眼,这就是最不好的消息,老师被批的没心情教书,孩子怎么可能会学会,从一开始就没学好,以后就更不行了。
    “那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回来就问我跟你爹。”
    傅寻点头,“其实我都会的。”
    卫煦相信他,“那好,等到周日的时候,让你爹给你出一套题目,咱们就算是在家里给你考一下。”
    傅寻不害怕考试,听到还觉得很有意思。
    “好啊。”
    临近年关时间过的就快,傅寻考在学校里考了一个象征性的试,就通知收拾东西放假。
    傅则卫煦他们所里也开始收到过年的补贴,发的还是很多的,什么油,面,肉,都有,但他们不在这里过年。
    卫延也一直在关注着那个大叔跟他孩子,他悄悄的打听去看过,是个女孩,看起来比傅言大一两岁,病的不算很严重,但做了一个小手术,其实在这会人眼里只要动刀子,就不是什么小病。
    “爹,我的芦花是不是没了?”
    小姑娘看起来很是聪明。
    大叔这几天都在医院里熬着听到闺女问心里也难受,“回家我再给你找个小鸡仔,你还养着。”
    小姑娘已经知道了,还掉了眼泪,但也没说话。
    卫延等到那个大叔出来,把他叫到了一边。
    “大叔,那只鸡还在我家里呢,我把鸡还给你,你就当做那钱是借给我的,以后慢慢还就成。”
    大叔是成年人,跟小孩子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是知道一只鸡下十天的鸡蛋能到供销社里换钱的,但已经给了人家,这样也不好。
    “不用,那只鸡下蛋很勤快的,你养着能吃鸡蛋。”
    卫延知道这只鸡对于他们来说肯定很重要。
    “没事,我家里有好几只鸡呢,都养着呢,这只还是还给你,主要是还给你闺女,真的,等你们下午出院,在医院后面等着我,我给你们送来,也过个好年。”说完他就走了。
    卫延下午抱着那只鸡在医院后面一个角落里等着他们。
    小姑娘看到那只鸡立刻就跑了回来。
    “小芦花。”
    卫延递给她,“还给你了。”
    大叔手里拿着网兜,里面装的都是这次住院的东西。
    “谢谢你。”
    卫延摆摆手,“太客气了,快回家吧,你们还要赶回去的长途汽车吧。”
    大叔哎了一声。
    卫延摸摸那个小姑娘的脑袋,“再见。”看着他们走远,他心情就好了很多。
    卫煦所里是大年二十三就开始放假,所里有值班的,工资会另外算,也有人愿意,主要是项目又停了,说是上面要检查,他们也没啥。发了一桶油,还有几斤肉,另外还有二十斤的面粉,三十斤的全国粮票。
    傅则也是同一天就接到通知,但不同的是他们要配合上面的检查,所以又配合了几天,才给放假。
    他们买的是大年二十六回家的票,到家也跟去年差不多,二十□□。
    卫延去寄了电报,告诉他们大概到的时间,记得接一下。
    陈淑梅看到电报的时候正在家里发愁。
    “老卫,你说他们知不知道亲家出的事啊?”
    卫树林磕磕自己的烟袋,“这瞅着是不像,说不定亲家没事呢?就是去问问话?”他一个都退休了的人,还有啥好问的?
    陈淑梅心里担心,“你说会不会连累到傅则啊?那咱们卫煦就遭殃了?”
    卫树林觉得不会牵连的那么广的,“傅则跟卫煦都是公家的干部,又没做错什么,平时也没跟家里联系,怎么可能会连累到?你可别自己吓唬自己。”
    陈淑梅担心闺女,也担心外孙外孙女,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可太大了,一睁开眼不知道的就怎么了呢?特别是家里有干部的,更惨。
    卫树林叹了一声气,“亲家的事情咱们也别说,他们要是不知道,那就是亲家不让说,要是知道,这也回来了,你放心就好。”
    陈淑梅真是觉得这日子刚刚好过,怎么就能出这样的事情?
    傅熊建今天刚刚被问完话放回家,是他之前的老领导出了问题,发现跟那边的人还有书信往来,虽然只是简单的问好,但也是不行的。
    吕英看他今天回来了,心才落下来。
    “没事吧,怎么说的?”
    傅熊建摇摇头,“就正常问话,不用紧张,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说着喝了一口水。
    问话他的是军区的领导,现在也是在开会,分为两派。
    “傅熊建个人根本就没有问题,你们这样牵连是不是太过分了?”说着还冷笑一声。
    “你这么说就有失公允了,傅熊建的大儿子是搞科研的,还是豫中分所的负责人,他妻子也是,这样的一大家子如果真的跟那边有联系,未免太过危险了,再说了,我记得首都里的那个还在接受劳动改造,是傅则的老师。”
    刚刚那个人又再开口,“说到这里,咱们就要再唠一唠了,那你难道不知道,傅则连续几次遇害,西北军区通报回来,你我受到上面的批评的事情吗?不说远了,就说近期吧,人差点命都没了,你们就要在这里空口无凭的定罪,我看你们真是厉害的很啊。”
    “你,你……”
    坐在首位大领导听到他们的争辩,也只是举手示意叫停。
    “我同意老高的说法,咱们还是要看人家做了什么,而不是妄加揣测,如果真的无凭无据的就定了罪,是不是太让人寒心,另外傅熊建的出身也是劳苦大众,我们不要失了本心,他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换个方向调查。”
    老高看着对面的人笑了起来,一堆小人,这个时候乱蹦乱跳,军区也是他们能动的起的,简直搞笑呢。
    会散了之后,老高就急匆匆的到了傅家。
    傅熊建正在院子里坐着看孙子,他心情也不好。
    “老傅,好消息好消息。”人未到声先到。
    傅熊建赶紧站起来就迎了过去。
    “没事了,大领导在会议上说你没事了,换个方向调查。”
    傅熊建听到这话才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如果他真的出事,这一大家子也会跟着遭殃的。
    “真是感谢你啊,老高,要不是你一直为我说话,我估计真的都要地掉进去。”
    俩人坐了下来。
    傅熊建给他倒了一杯茶、
    “哈哈哈,这你可不用谢我,关键还是你儿子有用。”老高想起来今天在会上把对方说的哑口无言就高兴。
    傅熊建疑惑的皱着眉头,“我儿子?他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老高这会特别的高兴,像是打了一个大胜仗。
    “你大儿子,傅则,他这一年来并不太平,去年西北遇险两次,一次是被内奸困在了沙漠里,幸好救了出来,另外一次是对方太恶毒,派了人到家里要害孩子,被孩子的堂舅舅救了,最近的一次就是前段时间,他受伤,人差点没。”
    傅熊建眉头都要拧成一股麻绳,“这都是什么事情啊?我一件都不知道。”
    老高看他这反应是真的不知道。
    “估计是你儿子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没说的,不过没事,现在都过去了,那边也都加派了人手保护,不过还真是这几次遇险,不然你儿子也要被查,你知道的,首都他的老师已经那样了,世事难料。”
    傅熊建心里也难受,儿子发生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到头来还要靠着儿子,才能让自己摆脱嫌疑。
    老高又跟他说了一会别的,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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