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年偏头看她。
    苏锦沅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只又叫了他一声。
    谢云宴看着她绯红的眼圈突然就心中泛软,有些艰难的伸手摸了摸她头发,跟哄小姑娘似的,
    “走吧……”
    苏锦沅点点头,这才咬牙起身离开,而等她走后,谢云宴看着手里的瓷瓶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那上面除了血迹的腥甜,还有一丝丝的咸。
    那是她的眼泪。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她哭了,每次都哭的这么丑,半点不像是别的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也不知道萧大哥当初怎么就能看上这么个丑丫头……
    谢云宴将口中混合着咸意的血水咽了下去,垂着眼看着手中瓷瓶,一边低咳一边笑出声,却不小心牵扯到身上伤势疼的险些痉挛。
    他深吸了口气压下那痛意之后,眉眼之间全是阴鸷冷厉。
    豫国公……罗瑜……
    呵!
    第19章 要挟
    杨宏离开牢房之后,感觉到谢云宴那渗人目光不再之后,才觉得身上的温度恢复了一些。
    他领着苏锦沅出去时,让她垂着头扮作府中小厮,倒也没人多想。
    等避开了罗瑜留在刑部大牢外的探子之后,杨宏带着人回了马车之上,他才猛的松了口气。
    “你说说这事儿有多危险,刚才要不是我拖着豫国公他们,那牢里也有地方藏身,你就这么被豫国公和罗瑜撞了个正着。”
    “那豫国公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那罗瑜也不是个好东西,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偷偷带人进去见萧家余孽,他们肯定得参我一本,到时候我一家老小都得没命!”
    杨宏絮絮叨叨,满心后怕。
    天知道他在外面撞见豫国公他们去的时候,差点腿软的都站不稳身子。
    苏锦沅低头看着手上染着的血,袖子擦着脸上时,也染了血色,她突然开口:“杨大人。”
    “啊?”
    杨宏话被打断,下意识看她。
    苏锦沅说道:“谢云宴伤势太重,还被罗瑜打断了腿,还请杨大人想办法替他保住腿骨……”
    “你疯了?!”
    杨宏下意识拒绝,“罗瑜亲自下的手,也是他打断了谢云宴的腿,我要是让人替他看了伤岂不是跟豫国公他们作对,你让我找死吗?”
    “那总好过被你夫人知道你养在丹福巷的娇妻佳儿,然后被梁家打压要强。”苏锦沅神色平静,
    “你!”
    杨宏怒视着她,
    “你不说你只是想要见见谢云宴吗,我已经送你进了刑部大牢,也让你见了他,你说话不算数?!”
    苏锦沅半点不觉心虚:“我是只想见他,没想劫囚,可我没说只是让杨大人替我办这一件事情。”
    “你……”
    打从见面之后,苏锦沅好像的确没说过这话。
    杨宏察觉自己被诓了脸都青了。
    苏锦沅擦着手中血迹说道,“刑部本就归属大人管辖,陛下也只下旨锁拿萧家之人,却一直未曾定罪,萧家依旧还是镇国将军府。”
    “豫国公和罗瑜为着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肆无忌惮丝毫不在意谢云宴生死,可是杨大人却不能不在意,你信不信谢云宴若真的落得伤残,或者是伤势太重死在刑部大牢。”
    “陛下第一个要问罪的不是豫国公他们,而是你们刑部上下,再如果萧家将来翻案,得了那一丝生机,也势必要有人为今日谢云宴所受酷刑抵罪。”
    “杨大人觉得,到时候这个人会是豫国公,还是你?”
    杨宏脸色渐渐变了,他张了张嘴:“萧家罪名就算没定,可事已至此他们根本没翻身的机会……”
    “谁能说的定呢?世事无常,杨大人怎能知道萧家就没有起复的可能?”
    苏锦沅看着他,
    “萧家立足朝堂百年,萧将军和萧家诸位公子在军中更是一呼百应,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何况是萧家?”
    “若非是萧家罪名难定,临川也没找到切实证据,豫国公和罗瑜又为什么这般急切的想要逼着谢云宴指证萧家,甚至不惜让他作假供?”
    杨宏神情微僵。
    “杨大人,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而聪明人都懂得替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为何就不替自己搏一搏?”
    “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要是萧家逃不过这劫,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可如果萧家真有起复那日,杨大人就是萧家的恩人,风云际会一朝化龙从此平步青云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杨宏脸上神色变幻不断,显然被她说的心动。
    苏锦沅继续说道,“我也不是让你放了谢云宴,或者是冒险做别的事情。”
    “刚才豫国公想必也有吩咐,让大夫入内保住谢云宴的命,大人只需要动些手脚让那人顺便保住谢云宴的腿就好,只要大人做的小心一些,不会有人察觉。”
    “可是万一被人知道……”
    “就算真有万一又能如何?”
    苏锦沅打断了杨宏的话,“您是刑部侍郎,职责所在不能让犯人在牢中出事,谁敢因为这个为难于你?”
    “要是豫国公他们真因此问责,你就让他们去请了圣旨,就说只要陛下金口玉言,明旨让他们不管任何手段审讯谢云宴都可,你就绝不阻拦他们。”
    而这道圣旨,庆帝不敢下,也不能下。
    杨宏能坐到刑部侍郎的位置也不是蠢人,他听懂了苏锦沅的意思,若有所思片刻才道:“只让我帮你保住谢云宴的腿,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
    苏锦沅说的干脆果断,至少现在她不会再找杨宏,至于将来……
    谁说的清楚?
    杨宏却压根没想到苏锦沅还留了一手,他算计了下得失之后才咬咬牙道:“好,我可以想办法让人治他的腿,只是丹福巷那边……”
    “杨大人放心,你既然帮了萧家,大家都是朋友,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
    苏锦沅格外干脆,“等下你回去之后,便将这个给我那朋友,他自会给了你解药,也不会为难那位夫人和孩子。”
    “丹福巷之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不会再有旁人知道。”
    杨宏惊愕:“你不跟我一起过去?”
    苏锦沅摇摇头:“我还要回萧家去,要是太晚会有麻烦。”
    “可是那人……”杨宏急声道,“你那个朋友看着就不好招惹,万一他不给我解药怎么办?”
    “不会的,你将这个交给他,就告诉他我先回萧家去了,到时候他若是不给你解药,你就派人去杏林堂找那里的坐堂大夫,他也有解药。”
    苏锦沅出卖席君宁毫不心软,说完之后将用扯下来衣摆上的布条包好的东西递给了杨宏,也没等他再说话,就直接叫停了马车蹿了下去。
    “杨大人,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我先走了。”
    “哎!”
    杨宏扯开车帘就朝着那边大叫,想要将人叫住,可苏锦沅却一溜烟的就跑进一旁的巷子里,不过片刻就没了踪影。
    杨宏见人跑了,有些恼怒的低骂了一声晦气。
    “大人,咱们现在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
    萧家这人跑了,可解药他还没拿呢。
    杨宏没好气道:“去丹福巷!”
    第20章 没良心
    先不说席君宁接过杨宏送过来的布包,打开瞧着里面装着的一把碎银子险些被气笑,就说他听杨宏说起苏锦沅把他给卖了,还将杏林堂也牵扯了进来。
    席君宁气得直磨牙。
    这个死没良心的臭丫头。
    亏得他还折本给了他救心丸,眼巴巴的在这儿等着她回来。
    如今几两银子就想打发了他,简直做梦!
    “那个……这位公子,之前那解药……”
    席君宁直接丢了个小盒子过去。
    杨宏手忙脚乱的接住之后,就取了那药丸塞进嘴里。
    “谢云宴怎么样了?”席君宁问了句。
    杨宏说道:“就那样,被用了大刑,腿骨也断了,刚才有那么一会儿差点断了气,好在之前与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喂了点药才缓了过来。”
    席君宁闻言皱眉:“萧家的罪名不是还没定吗,谁就敢这么折腾他?”
    “还能是谁,豫国公他们。”
    杨宏也没多想,只以为这人也是萧家的人,应该知道萧家的那些事情,说起话来也没顾忌,
    “先前临川战败时,萧家就已经落罪,陛下下旨彻查,让豫国公他们主审此案,只要他不把人打死断了线索,谁能说他半句不是?”
    豫国公奉的是皇命,审的也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就算动用大刑那也是理所当然,只要谢云宴没死,哪怕他全废了也没人会因此责问豫国公。
    “不过你放心吧,我已经答应了那小姑娘会找人混进牢中替谢云宴看腿,尽量保住他腿脚周全。”
    至于别的,他也没办法。
    席君宁微眯着眼:“你们要请人替谢云宴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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