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起身来到贺啸天身旁,主动拿起他手边的酒壶,恭恭敬敬要为贺啸天斟酒。
    “哎,使不得使不得,我来我来。”贺啸天赶忙起身拦住酒杯,欲夺秦砚手中酒壶,被秦砚迅速躲开,请他安心坐着。
    贺啸天满心疑惑,静等秦砚把酒斟完坐回他的位置后,用手掩唇,压低了声音对秦砚问了句石破天惊的话:
    “王爷,你是不是想招兵买马大干一场?”
    秦砚手一抖,差点因为这个问题把酒洒了,回敬贺啸天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啊?”
    贺啸天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激动地一拍桌子,发觉声音太大,赶紧收回手掌,继续用手掩唇,压低了声音劝导秦砚。
    “王爷三思,这可是京城,到处都是耳目。你真要行事,也得找个隐蔽些的……”
    贺啸天煞有其事的指了指周围,秦砚见他的思维逐渐离谱,赶忙截过话头:
    “绝无此事!侯爷莫慌!”
    总算知道平乐有时候的突发奇想人来疯是像谁了,这父女俩还真是如出一辙。
    贺啸天半信半疑:“绝无此事?那王爷……何故如此?”
    不是他胡思乱想,实在是康平王的态度太过正式和隆重了,让贺啸天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
    秦砚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被误会,将面前杯中酒饮尽后,对贺啸天直言:
    “今日请侯爷前来,为的是平乐之事。”
    贺啸天猛地松了口气:“王爷你早说呀,吓我一跳。”
    以为是要跟他来商量什么谋反大计,谁知只是寻常老师叫家长……
    “平乐年纪还小,不管怎么样,您当师父的多担待,她自小不在我身边长大,野惯了,大大咧咧的性子扭不过来,她要犯了什么事,王爷尽管找我便是,要罚也可以罚我,我绝不推脱。”
    贺啸天从紧张的心情中舒缓过来,诚恳的为女儿辩护。
    “所以平乐究竟犯什么错了?”贺啸天问。
    秦砚被贺啸天这一通话说得有点汗颜,但该说的话必须说清楚。
    “是我对平乐动了情,特来向侯爷禀告。”秦砚说。
    “哦,原来如此。”贺啸天了然点头,忽觉不对:“等等。你动了什么情?”
    秦砚无比真诚的说:“男女之情。”
    贺啸天:……
    听秦砚说这个问题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他说谋反。
    贺啸天又一次傻眼,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我意识,哑声问道:
    “你……我……你开什么玩笑?!”
    秦砚正色:“我没开玩笑。我很认真。”
    贺啸天忽然把手里的酒杯泼向自己的脸,冰镇过的酒水接触皮肤后让他顿时清醒,动作之快,秦砚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贺啸天看向秦砚,语重心长的说:
    “你和她,是师徒关系,不能在一起。”
    秦砚摇头表示:“我的师门并无师徒不能通婚的规矩。”
    贺啸天无语:“这不是你师门有没有规矩的事,是礼法不合。”
    “礼朝的律法对此也没有约束。”秦砚说。
    “世人会非议你们的。”贺啸天试图劝阻。
    “会叫世人非议之事就一定不能做吗?就一定是错的吗?”秦砚反问后,说:
    “非议他人之人,本身也不见得多好,空口白牙一张嘴,说得好人生怨,坏人共情,与其活在这些人的口中,不若跳出界外,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贺啸天突然有种被说服的感觉。
    “侯爷,若撇开这些世俗,您是否同意我与平乐之事?”秦砚问。
    贺啸天语塞,半天后才说:
    “这事儿我得回去问问平乐她娘……”说完,贺啸天又不放心问:“王爷已经跟平乐商量过了?她怎么说的?”
    秦砚刚要回答,却被贺啸天抬手阻止:“算了,我多余问,那丫头只怕已经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心情太复杂,这酒实在有点喝不下去,贺啸天起身要走,可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对秦砚抱拳作礼,说:
    “王爷容我回去考虑考虑,商量商量,此事太过突然,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这个结果算是秦砚意料之中的,他尊重贺啸天的意思,起身回礼:
    “侯爷慢走,静候佳音。”
    贺啸天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匆匆离去,独留秦砚一人在雅间,看着满桌还未动筷的酒菜,暗自一叹。
    他喜欢平乐,故希望平乐能在所有亲人的祝福下嫁给自己,但此路看来多险阻,还须得他慢慢攻克才行。
    **
    贺啸天从马道疾驰回府,却在影壁前徘徊许久都未入府,因为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秀芝说。
    平乐那边约莫是不需要问的,那丫头对康平王本就有心思,如今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他一路忧思,终于踱步回到了主院,见院中灯火熄了半边,主卧厢房内人影晃动,他刚抬脚往主卧厢房走,就见房间大门被从里面大开。
    叶秀芝扶着腰从门内走出,见到贺啸天面上一喜,匆匆走下台阶,她步履极快,吓得贺啸天赶紧上前搀扶,直呼:
    “慢点慢点,别颠着。”
    夫妻俩对望片刻后,同时开口:
    “我有话与你说。”
    “你听说那事儿了吗?”
    贺啸天愣了愣后问她:“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娘回来跟我说的。”叶秀芝说。
    “娘也知道了?”贺啸天惊讶。
    “嗯。过了今晚,估计全京城都该知道了。”
    “什么!”贺啸天极度震惊:“全京城都……好你个秦砚,这是给我来了招先斩后奏啊,我找他算账去。”
    贺啸天转身要走,被叶秀芝拉住:
    “你去哪儿?找康平王算什么账?他跟徐家退婚,你瞎凑什么热闹?”
    贺啸天猛地止步,诧异问:
    “他跟徐家退婚?”
    “是啊。原来你竟不知!康平王搬出先帝遗诏,把徐家的赐婚圣旨给推翻了。”叶秀芝说:“不过徐家也没损失,陛下给徐家大小姐封了个乡君呢。”
    她这阵子因为要养胎,哪儿都不能走动,憋在家里好些天,今天好不容易听到这么大个消息,就迫不及待想要跟丈夫分享。
    听完妻子的话,贺啸天才明白自己差点误会。
    又想着康平王既然连圣旨赐婚都退了,看来所言非虚,他对平乐确实是认真的。
    可就算他是认真的,贺啸天就一定要答应吗?
    拢共就这么个宝贝闺女,说什么也不能随随便便就送出去。
    第78章
    次日清晨,宣宁候府饭厅中。
    自从叶秀芝怀孕后,邱氏也成了主院的常客,时不时送些叶秀芝爱吃的东西来。
    就好比前两天,叶秀芝忽然说想吃荠菜丸子,可这种山野货,京城还真没地方买去,邱氏便发动了城外两个庄子的人去山上寻,寻来几十斤,从中挑出几斤嫩叶,配上鲜肉炸成丸子给叶秀芝送来。
    见叶秀芝吃得高兴,贺平乐也想尝尝,谁知刚伸筷子就被邱氏拦住:
    “等你娘先吃。”
    贺平乐不满:“我就吃一个,至于吗?”
    叶秀芝给她夹了一颗,贺平乐当着邱氏的面,得意洋洋送入口中。
    这时贺啸天从外面走入,叶秀芝起身,说:
    “夜里翻来覆去到凌晨才睡着,早上就没喊你,怎的不多睡会儿。”
    贺啸天小心扶着她坐下,往一旁偷吃荠菜丸子的贺平乐看去,贺平乐察觉到亲爹的目光,把已经夹到筷子上的丸子放下,讪讪吐槽:
    “好好好,我不吃了。真是的,就算有了弟弟妹妹,你们也不能这么对我啊。”
    贺啸天忽的问她:
    “你知道康平王与徐大小姐退婚的事了?”
    乍听见‘康平王’三个字,贺平乐心头发虚,飞快瞥了一眼亲爹后,故作镇定道:
    “知道啊。听祖母说了。”
    贺平乐昨天回来,原本是想坦白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尤其在听到邱氏说退婚时一口一个可惜,就更不知从何说起了,然后……然后就给耽搁了。
    邱氏问贺啸天:
    “你知道先帝遗诏里写的是谁吗?”
    贺啸天看向贺平乐,说:
    “我不知,平乐可知?”
    突然被点名,贺平乐吓得赶紧摇头,邱氏见状说:
    “她要知道,昨儿不就说了,还用等你问?”
    说完,邱氏又看向贺平乐,说:“不过,你去你师父那儿的时候,有机会打听打听,毕竟是未来师母,得是个好相处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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